第170章為愛討公道?

  寄雲一臉愁容從家裡出來。

  小阿嬌很喜歡姐姐,不忍心見她如此傷心,小跑出來拉住她的裙角,明亮清潤的眼睛盯著姐姐,懂事地保證:「姐姐,我會再勸阿娘的,姐姐別傷心,一定要保重。」

  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小阿嬌小小年紀就如此懂事,寄雲心中欣慰,愁雲慘澹的臉上終於露出一點笑容,蹲下來將她瘦弱的小身子抱在懷裡。

  「好阿嬌,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和阿娘。你記住,以姐姐目前的處境,只有你和阿娘離開西州,姐姐才會放心。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勸阿娘吃藥,做好隨時離開的準備,好嗎?」

  「嗯。」

  小阿嬌清澈的眼中滿是鄭重,用力點頭,依依不捨送姐姐離開。

  她害怕姐姐擔心,特意在姐姐的叮囑下關好院門,卻在姐姐走後,從門縫裡看著她的背影,直到寄雲的背影消失在小巷盡頭,她才關上門,垂頭喪氣進屋裡去。

  寄雲不知道她走後,小妹目送她直到她消失在小巷盡頭。

  她擔心哭過的妝回去被人察覺,便找掌柜娘子取了水洗乾淨臉,在掌柜娘子的幫助下,重新上了妝,這才放下帷帽,告別掌柜娘子,上馬車返回侯府。

  「這.......是夫人回來了?」

  她的馬車才在侯府側門,人還沒下來,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外頭響起。

  是薛夫人。

  寄雲有些詫異。

  高門夫人之間相互拜訪是常有的事,但她來侯府幾個月,還是第一次看到薛夫人登門拜訪。

  且不說如今崔德音被高繼行囚禁,薛夫人偏巧在這時候來拜訪,實在是很難令人不多想。

  何況崔德音作為侯府主母,尋常所用的馬車,比府中任何人都尊貴。

  作為同樣高門出身的薛夫人,不可能看不出來,卻明知故問,也不知想做什麼。

  她按下心中疑惑,掀開車簾。

  薛夫人見是她,臉上立時泛起笑容,「原來是小夫人,是我眼拙,瞧車夫氣宇軒昂,還以為是夫人的車駕。」

  她雖是笑著,可笑意不達眼底,寄雲不是沒聽出來她話裡有話,卻迫於身份,上前來曲膝行禮,也笑著回:「夫人有專用的車駕,想來薛夫人瞧錯了。」

  「原來是這樣。」

  薛夫人似乎對答案並不在意,親昵牽起寄雲的手,淺淺笑了笑:

  「有些日子不見夫人,正好我有事尋你家夫人說話,趕巧在這兒遇上小夫人,不知小夫人可有空,咱們一起去夫人院裡坐坐,人多也熱鬧。」

  崔德音已被禁足,薛夫人不請自來,門口還有楊嬤嬤,便是有什麼事,也是跟楊嬤嬤說。

  寄雲知道自己身份多少有點尷尬,既有楊嬤嬤在,何須她來出頭?

  恰好一陣風吹過,她借著整理衣裳的功夫,抽回手,唇角盪開一抹溫柔卑微的笑容,越發放低姿態:

  「薛夫人和夫人說體己話,奴婢豈敢打攪?今日風大,奴婢身上沾了灰,更不敢在薛夫人和夫人面前失禮。」

  薛夫人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

  楊嬤嬤卻對她的表現讚賞不已。

  誰都知道監軍和侯爺不和,如今夫人被侯爺禁足,薛夫人選在這時候登門拜訪,定是不安好心。

  雲夫人沒有恃寵而驕,懂得示弱遠離是非,可見是個本分又聰明的。

  楊嬤嬤是高繼行視為家人的人,自然是萬事向著他。

  何況高繼行寵愛寄雲,她看在眼裡,自然也將寄雲當做自己人。

  眼見薛夫人來意不善,笑著為寄雲解圍:「薛夫人是貴客,雲夫人是擔心衝撞了您,希望您不要怪罪。」

  薛夫人拿帕子掩嘴,笑著睨一眼恭敬的寄云:「豈敢怪罪,聽聞侯爺寵愛小夫人,我若是將小夫人得罪,還不知侯爺要如何罰我呢。」

  這才是薛夫人今天來此的目的吧。

  這是侯府家事,侯爺也嚴令不許外傳,她又是怎麼知道?

  寄雲和楊嬤嬤相視一眼,都明白今日來者不善。

  只是,她什麼時候和崔德音有這樣的交情?

  楊嬤嬤到底年紀大,見得多,即便心中疑惑,面上也不曾顯出來,客氣道:「薛夫人說笑,來者是客,侯爺豈會拿對家人的態度來對您。」

  薛夫人倒沒有再繼續議論什麼家人客人,環視周圍,沒發現崔德音身邊的人,眼尾微挑,笑道:「我來了許久,怎麼不見夫人身邊的人?」

  侯夫人身邊的人都讓侯爺禁足在漪霞院,自是見不到。

  不過薛夫人既是來拜訪,總不能站在門口說話,楊嬤嬤微微傾身,客氣道:「夫人裡邊請。」

  「嬤嬤怎麼不告訴薛夫人,崔夫人去了哪兒?」

  正說著話,便見王羿從一旁走來,溫潤的眼中是憤懣的神色。

  是他。

  寄雲怔住,有點難以置信。

  原來是他為了崔德音請來薛夫人。

  他倒是對崔德音情根深種,可如此明目張胆,就不怕高繼行怪罪嗎?

  都說文人重名聲,他與崔德音本就不清不楚了,如今還插手管別人內宅之事,就不怕傳出去壞了二人名聲?

  楊嬤嬤沒見過王羿,對於突然出現的陌生男子,臉上有些疑惑,客氣道:「這位是?」

  薛夫人笑著報上王羿的身份:「這位是縣令王大人,和你家夫人是同窗的情誼。」

  寄雲暗暗吃驚。

  原來二人還有這層關係。

  她也是聞所未聞,兩人有著這樣非比尋常的關係,尋常人只會避嫌,生怕別人有不好的猜測。

  他倒好,竟是一點都不顧忌。

  也不知是用情太深,還是有別的什麼目的。

  只是這麼做,對他和崔德音又有什麼益處?

  正百思不得其解,就聽薛夫人說:「說起來嬤嬤別見怪,王大人自小在崔家的書塾讀書,念著這份恩情,

  如今得知侯爺誤會崔夫人,他擔心崔夫人受委屈,奈何身份不便,這才求到我跟前,托我來看望崔夫人。」

  他對別人的家事倒是一清二楚。

  只是又以什麼身份來插手別人的家事?

  楊嬤嬤是過來人,聽到這兒便已經嗅到不尋常的味道,今日這一出,怕是挑著侯爺不在,兩人一唱一和來逼她放出崔德音吧。

  正想著,就聽薛夫人道:「嬤嬤不妨將夫人請出來,今日我便做個見證,是非曲直,咱們當面說清楚。」

  侯爺不在,兩人一唱一和是什麼道理?

  楊嬤嬤也不是一般沒見識的婦人,豈會被薛夫人三言兩語糊弄?

  正要拒絕,卻見王羿滿眼厲色,看向寄雲不客氣道:「還有她,狐媚惑主,鳩占鵲巢,沒想到武安侯竟是如此色令智昏,不仁不義之徒!」

  寄雲對上他怒火衝天的目光,不由得一愣。

  竟也是討伐她來的?

  「王大人有什麼不滿,沖我來便是,欺負弱小又是什麼君子所為?」

  侯府門口已經圍觀了一些過路的百姓,眾人聽到聲音,紛紛讓開一條道,朝聲音的來處看去。

  夕陽下,高繼行騎著馬,從人群中走來,在王羿面前停下,居高臨下,氣勢威嚴,目光凌厲壓迫,令人不敢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