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寶霞是原身的未婚妻,兩人沒有什麼盪氣迴腸的感情,更沒有多事的長輩給他們訂娃娃親。
只是單純的到了年紀,兩人又是一個村的,媒人一介紹,就定親了。
雖然男孩跟男孩玩,女孩跟女孩玩,兩人沒有多少交集,但也都認識,知根知底,雙方長輩也沒有什麼意見,所以就這麼成了未婚夫妻。
顧寶霞是顧家最小的女兒,她的大哥顧迎慶和陸元青二哥陸元軍還是一起入伍的戰友。
而叫住陸元波,躲在角落偷偷說話的顧合旺,就是顧迎慶的大兒子,今年16歲。
兩人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陸元青好奇,畢竟以前可沒有看到過陸元波和顧合旺有什麼來往,甚至兩人所處的孩子隊伍,經常因為發現上山的野果子之類的『寶藏』而大打出手。
這邊顧合旺還在詢問,「明晚你去不去!」
陸元波猶豫不決,「那裡管得很嚴格,被抓了怎麼辦?」
顧合旺一聽,暗道不好,這是要改變主意啊!陸元波一定得去,「你不是說家裡已經斷糧了嗎?不去就等著餓死吧!我是看在我小姑是你未來嫂子的份上,才好心找上你,你不去,那就算了,我找別人!」
顧合旺說完就打算走,陸元波立馬拉住他,「別,別啊!你讓我在考慮一下,行不行。」
要是昨晚陸國斌沒有拿糧食來,可能他就一口答應了。
畢竟那個地方,他從來沒有去過,但是卻聽說了很多人被抓的事情,陸元波在是沒有腦子,也不敢往那個地方去。
可讓他眼睜睜看著家裡人都被餓死,那是不可能的,就算知道冒險,他也會去做。
陸元波非常重視家人,這也是顧合旺一找上他,他心裡就有了一點主意。
但……這不是家裡又能堅持一段時間了嗎?對那個地方的恐懼,再次占了上風。
顧合旺再接再厲,「都說去一次,就能賺到不少,夠你家敞開肚子吃上一段時間了,你最小的侄子侄女就不會餓死了,你當叔叔的,得為他們著想,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被活活餓死啊!你放心,我都打聽清楚了,只要小心,就不會被發現的。」
具體能賺多少他不知道,都是聽說,這不是等著他忽悠陸元波給他做先鋒嘛!
反正陸元波擔心雙胞胎侄子侄女會餓死,一定會答應的。
陸元波果然心動了。
陸大伯送來了糧食,可是家裡人多,現在又是這麼個情況,那點糧食吃不了幾天的。
「我……」
陸元波剛想答應,可等了好一會兒的陸元青可沒有耐心了,喊著他回家,「快點,還磨蹭什麼!」
顧合旺見陸元青走了過來,怕被聽到什麼,急急忙忙道:「記住了啊!明天晚上,我在村頭老槐樹那裡等你。」
說完,都不和陸元青打招呼,轉身就跑了。
陸元青走近,隨口一問,「讓你記住什麼?」想到這個年紀的小孩,有點精力都要搞事,急忙問道:「不是和你約架吧!」
「你可能不去啊!」受傷了可沒有錢治病。
一想到他昨晚翻了原身留下來的遺產,三塊五的『巨款』差點讓他『感動』哭了,陸元青都滿心憂傷,自然也就忽略了陸元波臉上快速閃過的心虛。
「沒有,不是打架,就是說約著去青岡林找吃的。」陸元波背手解釋。
「不是打架就好!」只要不是打架,陸元青都不管,他也不知道怎麼跟半大的孩子相處,也就沒那麼細心。
「回家吧!餓了!」陸元青摸著肚子,率先往家的方向走。
這日子,真是越過越難,肚子就沒有飽過,喝再多水都沒有用。
「哎,好!」陸元波應了一聲,低垂著腦袋跟上。
他滿腦子都還在猶豫糾結呢!
晚上陸元歡做的是野菜粥,這次放米了。
但是陸元青看著碗裡,野菜上飄著的幾粒米花,很想問:是不是數著米下鍋的?米也太少了吧!
就這幾粒米花,陸元波他們都還吃得很高興,畢竟,米香摻在一起的野菜粥,可比只有野菜的野菜粥好吃。
陸元青幾口喝完野菜粥,再一頓糊弄自己可憐的肚子,望著陸明南幾個小傢伙,喝完野菜粥之後,還舔著碗底,他把視線收回,放在自己碗裡,碗底還有一點粥水。
嘶!舔還是不舔?
眼不見為淨,他果斷推開面前的碗,他做不到!
不過,想到已經找到怎麼搞糧食的辦法,陸元青心情都好了那麼一點。
「我晚上出去一趟!」陸元青腳步輕快的離開。
陸元波舔完碗底,剛抬頭,都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他還想問問去哪兒呢!
出了門的陸元青,按照記憶,走在村里。
此時天已經黑透了,天上的月亮也被遮住了一大半,只有小小的彎月給他照路。
夜路不好走,白天五六分鐘能到的地方,他走了快十分鐘才到。
陸元青蹲在泥磚房角落,聽著裡面傳來悉悉索索的說話聲。
村里沒有通電,一路走來,都是黑黢黢的,但他蹲守的這戶人家,卻奢侈的點了煤油燈。
他以為自己要等到屋裡人睡覺了才能找人,但沒想到,他今晚想要蹲的人,剛好端著一盆髒水出來倒。
陸元青心裡慶幸,這裡是巴蜀地域,家家戶戶都沒有院子,這讓他不用翻院子了。
「顧寶霞!」
陸元青小聲的喊著人,其實他不用這么小心的,畢竟見未婚妻又不會被說什麼,可見他今晚的目的不純。
倒完髒水,顧寶霞就聽見有人喊她,還沒來得及害怕,就借著月光,看到陸元青蹲在牆角喊他。
要死了,嚇死她了,顧寶霞拍著胸口,鬼鬼祟祟的蹲在牆角,差點讓她以為見鬼了,呸呸呸,晚上不能說那啥。
「你蹲在這裡幹嘛?」顧寶霞沒好氣的道。
「你過來!」陸元青招手。
顧寶霞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本可以光明正大的見面,怎麼就變成了蹲在自家牆角,偷偷摸摸的樣子。
「你來找我幹什麼?」顧寶霞冷酷的道:「要糧食沒有,要命一條。」
她還沒有嫁到陸家呢!可沒有為陸家人會不會被餓死操心的份。
陸元青:「…………」
意料之中的答案。
「我是來威脅你的!」陸元青可是一個老實孩子,說威脅,就不會祈求。
「切!」顧寶霞不屑一笑,「你威脅我什麼?我可還沒有嫁給你。」
現在這個情況,還會不會嫁到陸家都還需要重新考慮。
「我們定親之後,我家給了你家20塊錢的彩禮錢,我們定親三年,我給了你五十三塊七毛錢,送了三根發繩,肥皂兩塊,餅乾一盒又五塊,水果糖加起來有兩包的數量,大白兔十塊,一張布票。」
陸元青可不管顧寶霞越來越黑的臉,繼續掰著手指道:「還有,我二哥給我寄的軍用水壺一個,麥乳精一罐,也被你要去了,你還讓我幫你買了兩把牙刷,一支牙膏,但是沒給我錢,前幾個月,我還給了你五斤玉米面,兩斤大米,十斤富強粉。」
陸元青收起手指,「嗯,差不多就是這些吧!」
「你想幹嘛?」顧寶霞火冒三丈,「這都是你自己給我的,你還想要回去不成?我是你未婚妻,你送我不是應該的嗎?」
這傢伙看著懦弱沒主見,沒成想居然把送給她的東西,都悄悄記下了,沒想到啊,她看走眼了。
陸元青哼了一聲,就算蹲在牆角的動作,都沒有影響到他的理直氣壯,「顧寶霞,你也說了,這是我給未婚妻的,你說說,你,包括你那勢利眼的爸媽,你們還打算履行約定嗎?」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麼主意,也就是我不計較,現在我計較起來,嚇死你們!」
顧寶霞吃驚,這個得理不饒人的傢伙,還是那個她說一,就不敢說二的陸元青嗎?老實人發飆了?
「你別瞎想,我沒有打算悔婚!」暫時不會。
顧寶霞警惕的問,「我知道你家現在的情況,但是我家也沒有多餘的糧食,你就算逼我,我也拿不出來。」
「你也知道的,我家我媽作主,她是不可能會拿糧食出來的。」
陸元青見她順著自己話,心裡樂了一下,道:「騙我的話就沒有必要說了,你家可能那個勢利眼的媽,確實從她手上摳不出來,所以找的就是你啊!」
「什麼意思?」顧寶霞頓時警覺。
陸元青嘴角一勾,自認為做出了一個標準壞人的笑容,哼笑:「你藏著東西的時候,有一次被我看見了。」
「不可能!」顧寶霞下意識就反駁,她藏東西,就算是顧家人都不知道,而且每次她都小心,觀察很久才進去的。
陸元青直接戳破她的幻想,「你家老宅是什麼時候垮的?」
這個『垮』字,他加重了語氣。
顧寶霞的肩膀也跟著垮了,「你怎麼會知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你跟蹤我?」
陸元青無視她怒瞪自己的眼神,道:「反正我家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狗急了也會跳牆,我急了,把你藏糧食的事情告訴給你媽,也是沒辦法。」
「給我兩百斤糧食,只要兩百斤,我就忘了以前送你的任何東西,也忘了你藏糧食的事情。」
「你最清楚你媽的性子,她如果知道你悄悄地搞這些,你什麼下場,不用我提醒吧!」
陸元青毫不覺得威脅人是什麼可恥的事情,尤其是對象還是自己名義上的未婚妻。
他能怎麼辦?陸家一貧如洗,他不想辦法,大家都等著餓死吧!
再說了,威脅顧寶霞可沒有什麼丟臉的,這女人就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能在短短三年,從原身身上騙過去這麼多東西,還瞞著自家人藏糧食,這能是省油的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