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太太,聽到豆子說已經吃過飯後,掙脫小兒子小兒媳的攙扶,發出尖銳的驚叫。
大步走過院門,站在說話的豆子面前,狠狠地盯著豆子。
抬眼看到三叔子一家幾個男人都在,驚叫聲把廚房忙活洗碗筷收拾鍋灶的幾個侄媳也驚擾了出來。
鄭老太婆才把猙獰的表情一收,語氣緩和了下來開口:「你們吃過飯了?」
林父看到大伯娘這一系列操作,總算知道了,大伯家今日一家氣勢洶洶的來就是來占便宜的。
「吃過了啊。」
林父冷冷回答完,走回竹編處繼續編起來,和這家人費口舌就是浪費時間。
他可服了這沒臉面的一家人,這種事情都幹得出來。
要是今日這一家人出一兩個勞力和三叔家一起給他家修了牛棚,然後再帶著一家老小來吃飯,他也做不出趕人的事。
就算大伯家人多,家裡米不夠下鍋,他去借米借銀子也要讓大家都吃上嘍。
現在嘛,反正他家和大伯家只差明面上撕破臉面了,大壯也回來了,不如趁機甩掉這隻蒼蠅,免得以後家裡起來了又粘上來。
還有他大伯,一個躲在媳婦後面的孬種。爺爺分家的時候,要不是他在後面指使懷孕的媳婦鬧,爹和三叔又不想鬧大鬧出人命來,怎麼會輕易讓他們多分走一成田地走。
一畝良田就要七八兩銀子,被分走的那一成就是兩畝良田一畝山地,總共十幾兩銀子,地里刨食多久才能攢到這麼多銀子。
即使自己開荒也要小心侍弄好幾年,一塊下等地才能養成上等地。
「那我們吃什麼?」
鄭老太婆緩和的臉色一沉,這侄兒太不懂禮數,大伯娘來了,不說請進家坐坐吃口熱飯,還冷冰冰的又坐回去,編那個破竹簍子。
林大磚落後幾步也進來了,幾個兒子兒媳跟在身後。
擋在門口的豆子早在他娘看到他在門口擋著人時就喊走了。
看到林業坐著編簍子,也不說招待他們也面露不悅。
「三弟,你們在業子家吃過了,吃的什麼?讓兩個侄媳再做些,我們一大家子還沒吃飯呢。」
林大磚看林業不再搭理他們,看向自己的三弟,再怎麼說他是大哥這個面子三弟還是要給他的,又是大壯的大爺爺在他家吃頓飯怎麼了。
林三瓦被林大磚的話驚呆了,大哥是老糊塗了嗎?跑到二哥家,讓他兒媳婦給他一大家子做飯。
「大哥,你…哈哈,大哥開什麼玩笑。」
林三瓦不知道怎麼說,明擺著業子是不待見大哥一家子,他隱約知道一點當初二哥喪事的內情的,所以這和事佬他也做不來。
他決定轉移話題,不說業子家不願意招待大哥家,就說他家也不願意一下子拿出這麼多糧食招待大哥家一家子啊。
「你也是來看大壯家買的牛嗎?我看過了可壯實了,今兒我帶著幾個兒子來幫忙把牛棚都給搭好了。」
林三瓦暗示他家可是來幫忙了才留下來吃飯的,不是像他大哥家現在才來,來占便宜的。
林三瓦說著就要引著大哥往牛棚去,看看牛得了,看完牛也該回家了。免得鬧大了傳出去,他家也跟著丟臉。
林大磚不為所動。
林三瓦看到後面站著臉上通紅的大侄子眼睛一亮。眼神示意他來把他爹勸走。
林有貴躲避著三叔的視線,要是他敢不聽他爹的話的話,他今日就不會在這裡了。
林三瓦放棄了,連大侄子都勸不了的話,其他幾個侄子更是沒有辦法。
林有寶看看大哥又看看三叔,覺得還是要站在爹娘一邊。
笑嘻嘻地開口:「三叔,我們一家子沒來幫忙就不能來堂哥家吃頓飯了嗎,我們可是一個爺爺,打斷骨頭都連著筋呢。」
「四堂叔,侄子還沒吃飽。昨日晚上回村時,大爺爺就說讓我到你家吃頓熱飯,你們今日上門是煮好了飯菜來邀請我吃晚食的嗎?」
林大壯端著一個大竹盆走過來。
對付無賴的方法之一是比他更無賴。
他本來在堂屋裡吃的好好的,今日終於感覺吃飽了一回。他把所有的飯菜都掃蕩得乾乾淨淨,還用紅燒豬下水的湯泡了最後一點米飯。
正享受著白米飯呢,不知道下一次吃是什麼時候。雖然他買的白米還剩一些,但是要想再吃純白米飯可就不太容易了。
這時三壯突然跑進來打擾他乾飯,還說大爺爺家打來了。
他碗都沒放下就跑出來了,結果就是看到大爺爺一家耍無賴。
嚴小翠眼尖,即使躲在丈夫身後還是看到林大壯嘴角的白米粒,她可不樂意這個遠近聞名的飯桶到她家吃飯。
要是吃光了她家的糧食,她和幾個兒子以後吃什麼。
「看看,你家吃的白米飯,還說沒吃飽,我家哪裡有白米飯給你吃。」
林有寶看著林大壯端著竹盆走來,他本來就是兄弟裡面最瘦小的,面對面看到林大壯站在身前,視覺衝擊有些大頓時不敢說話了。
聽到媳婦兒還在說林大壯,使勁掐了掐媳婦兒的手臂。
林大壯沒有管這夫妻倆小動作,徑直走到大爺爺林大磚面前,居高臨下,面帶微笑的看著這個佝僂的老人。
又將眼神瞟向想要去拉扯宋母撒潑的鄭老太婆。
眾人被林大壯的氣勢震攝,林父早在大兒子開口時就站起身來站在兒子後面。
除了兒子面前的幾人,他離兒子最近也是最能體會到這種氣勢的人。
兒子這幾年走鏢,確實是遇到過大事有了一身本事啊,不然這一身氣勢不會這麼嚇人,仿佛周圍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分。
林父皺皺眉,希望兒子別動手,要是動手打了長輩,再怎麼有理都說不清了。
宋母看著這仿若變了一個人的兒子,才真正意識到走鏢究竟會遇到怎樣危急的情況,而兒子多少次死裡逃生才有這一身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