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弦之的眸光深了些:「沒什麼,只是覺得景留洋有點奇怪,景建國南下打工的事情有些古怪。」
景燕歸拉著他的手說:「這事以後再說,今天先吃飯。」
車長根和劉紅英置辦這一大桌飯菜是花了很大力氣的,她不能負了他們的一番好意。
方弦之輕點了一下頭,因為景留洋帶來的不快,很快就煙消雲散。
車長根平時就是個話多的,他幾句漂亮話一說,再敬上一輪酒,酒桌上就又熱鬧了起來。
幾人吃飯的時候,還有村民拎著分好的一堆野豬肉上門,一小塊是給車長根的,大塊則是給景燕歸和方弦之的。
用村民的話說,這野豬都是方弦之他們殺的,村民們可不敢占這些便宜,十頭豬,分了一整頭給他們。
景燕歸覺得太多了想要再讓村民們去分走一些,來送肉的村民卻把東西一丟下就走了。
今天那些上山拉野豬的村民可是見識到了那些野豬的慘況,野豬有多兇猛,這些村民心裡都是再清楚不過的。
村裡的壯勞力,三五個加起來也未必能打得贏一頭野豬。
可是方弦之他們就三個人,就殺了十來頭野豬,這種戰鬥力實在是太過可怕。
村民們之前知道江倚樓很兇悍,也知道方弦之的身手不錯,但是不錯到哪個地位,他們並沒有直接的體會,可是這一次卻體會極深。
有了這樣深刻的體會,他們又哪裡敢拿肉?
覃東強說他們一頭最肥的野豬時,沒有一個村民有半點意見。
這野豬也不需要他們處理,村民們送過來之前就已經處理的乾乾淨淨,根本就不需要他們再費心處理。
景燕歸其實對吃野豬肉這事勁不大,因為野豬沒有閹過,肉里有一股子膻味,她不喜歡。
但是村民把這些肉送過來了,她也不好再拒絕,乾脆就再給車長根家裡留了半扇。
車長根也是個爽快人,她要留下這扇野豬肉,他也就淡定收下。
散席後,他讓劉紅英把那扇野豬肉醃一醃,做成臘肉,到時候再給景燕歸送回去。
餘下的多的肉,他還能再給家裡關係好的親戚分一分,這事總之是皆大歡喜。
景留洋從車家跑出去之後,他心跳如鼓,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緊張,他在心裡罵景建國,死了也就死了,怎麼還會有人問起景建國的事情來!
他決定,以後不管怎麼樣,都要守好這個秘密。
而別人如果再問起景建國的事情,他就一問三不知,全推了個乾淨。
只是今天方弦之的態度,還有景燕歸看著他冰冷的眼神,他的心裡就又有些慌張。
景留洋覺得他們這麼難對付,他以後想要找景燕歸占點便宜怕是千難萬難了。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心裡有些不甘,總覺得面前擺了一塊大肥肉,他卻沒能吃到,這種感覺實在是太不舒服了。
只是他心裡決定暫時先打消占景燕歸便宜的念頭,景燕歸卻沒打算放過他。
有些事情在景燕歸看來,該鬧明白的還是要鬧明白。
於是第二天一早,景燕歸就拉著方弦之去了景家。
這裡細算起來還是就燕歸長大的地方,只是這間屋子留給她的記憶卻實在是算不得美好。
所以自從她離開景家之後,如果沒有特殊的情況,她都不願意到這裡來。
她之前住的一直都是豬圈旁的小屋裡,箇中滋味實在是一言難盡。
如今景家早就破落,自從她離開之後,家裡的幾個人嫌養豬太麻煩,不願意養,豬圈早沒了。
就連好養的雞,景家的那幾個懶人都沒有再養,天天想著要吃好的,這一大家子卻愣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去動。
這一大家子懶成這樣子,還不懷好意,天天想著不勞而獲,他們的日子能過得好才真的叫奇怪。
同樣一座屋子,景燕歸之前在的時候雖然對這裡沒有歸屬感,但是至少這間屋子也算生機勃勃,但是現在一過來,她就能感覺得到屋子裡透出來的蕭條之氣,中間似乎還夾著幾分死氣。
景燕歸離開這裡也不過只是一年多的光景,竟就成了這樣,實在是讓人心生感嘆。
她和方弦之對視了一眼就朝屋裡走去,因為家裡已經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所以景留洋連門都懶得鎖。
且門也已破敗不堪,站在外面都能看得到裡面的光景。
景燕歸伸手把門推開,屋子裡的蕭條之像幾乎擋不住,一股霉味撲面而來。
景燕歸在外面的時候就想到屋子裡肯定不會是什麼好的景像,但是當她看到裡面的情景時,又忍不住長長嘆了一口氣,
屋裡的家具還是她之前在景家的那些家具,只是這些家具卻又比她離開時破舊了不少,上面積了厚厚一層灰,看起來和以前卻是完全不同的感覺了。
景燕歸看到之前還好好的家具,很多都斷了腿,想到這個支離破碎的家,又覺得有些好笑。
當人心術不正的時候,就連家具和房子都得跟著一起倒霉。
景燕歸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她什麼都沒有說,也沒去樓上看景留洋,只是在這屋子裡轉了一圈。
方弦之問:「有異常嗎?」
景燕歸搖頭:「異常暫時沒看出來,只是這裡感覺已經快不能住人了。」
方弦之問她:「你之前住在哪間房間?」
景燕歸指著一旁的豬圈說:「那邊最裡面的房間。」
他邁著大長腿朝豬圈邊走了過去,他過去之後,發現在最角落裡隔了一間約莫七八平米的小房間,門口用破布墜了塊帘子。
他進去一看,就看見裡面用破木對搭的床,還有那個破的用磚墊著腳的破柜子。
這些東西原本就破得不行,景燕歸之前住在裡面的時候打掃的十分乾淨,看起來還算好,這會裡面又髒又亂,再搭上這種破的玩意,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回到原始社會。
方弦之之前就知道景燕歸在景家不受待見,日子過得極為艱難,但是他真的沒有想到,她的日子過得比他想像中的還要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