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二嬸本來就不是多堅強的人,她之前吃了那麼多的苦,這會回到家,看到自家男人的影子頓時就有些想哭。
景二嬸輕輕拍了拍門,景二叔問:「誰?」
景二嬸沒敢說話,又伸手拍了幾下,這幾下比剛才的要重一點。
景二叔有些煩躁地說:「你別敲了,我家裡的家具已經被搬空了,你這會就算是進來了也拿不到什麼東西,我之前就說了,我媳婦欠你們的工資,我會想辦法還清的,你們給我一點時間!」
景二嬸聽到這話終是忍不住說:「是我!」
景二叔聽到她的聲音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趕緊把門打開。
這會景二嬸的樣子比起景燕歸見到的時候還要狼狽得多,她在林子裡藏了大半天,身上的衣服沾了血跡,頭髮更是亂蓬蓬的上面還沾了不少的草屑。
景二叔心裡雖然很生她的氣,但是兩人畢竟做了多年的夫妻,這會看到她這副樣子心裡也有些心疼,忙把她拉進來,然後把門死死關上。
景二嬸這會看到他心裡也百感交集,他們雖然是媒人介紹結的婚,但是兩人的感情一直都不錯。
景二叔這段時間也瘦了不少,整個人看起來無比憔悴,這會在燈下看起來,眼窩都陷了很深,那雙眼睛裡都透出了幾分愁思。
景二嬸從帝都回到陽城吃了不少的苦頭,今天在景燕歸那裡也又被修理了頓,這會她一看到景二叔就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直接撲進景二叔的懷裡,直接就哭了起來。
景十一看到景二嬸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十五歲的少年個子已經竄得很高了,他這麼一站就將煤油燈的光遮了大半。
他這段時間雖然心裡也想景二嬸,但是更多的卻是恨!
這會景二嬸一回來,他看到她無比狼狽的樣子,他一時間不知道要如何面對她,他的眼睛脹得通紅,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
景二嬸並沒有發現他的異常,這會靠在景二叔的懷裡哭得無比傷心。
她覺得自己這一次受了天大的委屈!
景二叔這段時間受盡了煎熬,之前也想好了若是見到她,第一句話就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但是這會見到她的時候,他就發現他根本就問不出來,不管怎麼說,兩人都做了這麼多年的夫妻。
他輕撫了一下她的背後說:「你餓不餓?要不先吃點東西?」
景二嬸從帝都回陽城的路上一共坐了三天火車,總共吃了三個饅頭,這會早就飢腸轆轆,於是忙點了一下頭說:「好!」
景二叔這會有一堆的問題想要問她,看到她那張憔悴的臉就又覺得這些話也不急著問,等她吃點東西再說。
他們不知道景二嬸會在今天回來,所以鍋里也沒什麼剩飯。
景二叔想著燒一鍋水給景二嬸煮碗麵條,家門口的井裡還吊著上次景燕歸辦席面剩下的一塊五花肉,他打算先把肉炒了做澆頭。
只是他才把肉取出來放在案板上,景十一就把手伸了過來,抓起那塊肉就扔到外面的水田裡,他不由得愣了一下:「十一,你這是做什麼?」
景十一紅著眼睛說:「我做什麼?我倒是想問問爸你想要做什麼?」
景二叔這才發現大兒子情緒有些不對,便說:「十一……」
「這塊肉是燕歸姐姐讓小姑送過來的!」景十一打斷他的話說:「這事爸總歸是知道的吧!」
景二叔一聽到景十一的話就沉默了,他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景十一的話外之音。
景十一接著說:「她在燕歸姐姐那裡上了幾個月的班,學會了製藥之後就偷了燕歸姐姐的藥方,然後就開藥廠搶燕歸姐姐的生意。」
「她做了這麼多對不起燕歸姐姐的事,她哪來的臉吃燕歸姐姐花錢買來的肉!」
他之前問過景二嬸是否有偷景燕歸的藥方,當時被景二嬸直接否定了,少年對於自己的母親是信得過的。
他當初因為景二嬸的這句話,和村里幾個說景二嬸偷了景燕歸藥方的少年打了好幾架,再三跟人強調他的母親不是小偷!
可是後來,景二叔當著所有人的面承認景二嬸偷了景燕歸的藥方,他想起他之前對景二嬸的維護就覺得無比打臉!
他尊重並想保護的母親和他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
他的母親就是個小偷!
他這會臉脹得通紅,眼睛更是紅得快要滴血。
景二叔站在那裡實在是不知道要說什麼好,整個人有些呆愣。
他有些僵硬地扭過頭看向景二嬸,他忍不住問她:「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景二嬸本來還想去水田裡把那塊肉撿上來,這會看到幾乎暴怒的景十一她也有些意外。
她伸手抹著淚說:「我……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家!」
景十一怒了:「為了這個家?就算是為了這個家,你也不能拋下禮義廉恥,做出那種不要臉的事情來!」
景二嬸原本就是個自尊心強的,這會被自己的兒子訓,她哪裡還受得了?
她當即怒道:「我怎麼不要臉呢?我用自己的手賺錢,怎麼就不要臉呢?」
「景燕歸賣藥賺了那麼多的錢,卻為富不仁,每天想著法子後我們的工資,多一分錢都不會給我們家……」
「你閉嘴!」景十一大聲說:「她憑本事賺到的錢,為什麼要給我們家?你賺到的錢,也會無緣無故送給別人嗎?」
「我要賺到錢了,就和大家一起分!」景二嬸大聲說:「我比景燕歸仁厚多了!」
「你就得了吧!」景十一看著她說:「如果你不是為了在村里證明你所謂的仁厚,你根本就不可能給大夥開那樣的工資,再說了,你也只是給他們開工資,你怎麼不把你賺到的錢跟全村人均分啊!」
景二嬸:「……我也是要賺錢的,你爸沒本事,就只會想著賺那點死工資,我要是再不想辦法賺到錢,你以後拿什麼娶媳婦?拿什麼起新房?」
她心裡委屈極了,她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家,她的兒子怎麼就不理解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