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絕技
「大師……」
羅添大師這番話讓許青頗有些無所適從，這本領還未交到他手上，許青就感受到沉甸甸的份量。
「不必多說，我就問一句，你想不想學？」
「當然想。」
許青立刻答道，生怕慢了一秒。
羅添大師滿意地笑了笑，說：「走，先跟我去找一樣東西。」
許青跟隨羅添大師來到陽泉酒家一處偏僻的庫房裡，庫房裡堆滿了雜貨，架子上遍布著蜘蛛網和灰塵，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清掃過了。
剛一推開門，厚重的灰土就嗆得兩人連聲咳嗽。
「咳……大師，你到底要找什麼東西？」
「你等我先找找啊……好像是在這裡。」
羅添大師在角落裡翻騰了好一會，又揚起了不少塵土，讓他咳嗽噴嚏連天。
許青立刻憋著氣急忙退出了庫房，這才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咳……找到了。」
羅添大師捂著口鼻，眼睛被灰塵刺激得淚眼婆娑，手中得意地揚了揚有些泛黃的書本。
「這是什麼？」許青好奇問道。
羅添大師將書本打開，這是一本手寫的札記，其中詳細地記錄著許多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食譜和技藝，任何一種拿出去都價值千金，足以讓一間默默無名的小餐館瞬間名聲大噪，生意興隆。
隨便拿出一頁放在外面，就會有無數人搶破頭。
「這是我這數十年間所搜集的食譜與廚藝技巧，其中有些都已經失傳了。還有我多年來研究的食譜與技法，也都包含在內。」
羅添大師輕描淡寫地說著。
許青頓時無語：「大師，伱把這麼貴重的東西放在這裡？」
就算不放在木匣子裡鎖上，起碼也該擺放在乾淨整潔的地方吧。
這哪像是一名廚藝大師的畢生心血結晶，完全像是地攤貨啊，還是買回去墊桌角的那種。
羅添大師毫不在乎地說：「當它有用的時候，它才是貴重物品。沒用的時候，它就跟這屋子裡的其他雜物沒什麼兩樣。」
許青無言以對，半晌才說道：「您可真看得開。」
羅添大師調侃著問道：「怎麼樣，想不想要？」
許青立刻說道：「我怎麼可能不想要。這就像是在快要渴死的人面前問他要不要喝水一樣，是個人都知道該怎麼選。」
這種世間難得的寶物，無數心血凝結而成的結晶，絕對是世間獨一無二的，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那就交給你了。」
羅添大師將這本札記放在許青手中。
輕飄飄的小冊子，書頁泛黃，還帶著些塵土的氣息，就是這麼一個平平無奇的小冊子，卻裝著無數大師們的心血結晶。
許青不由得手心有些冒汗。
羅添大師說道：「有形的東西交給你了，現在該把無形的東西也傳授給你。跟我來吧。」
羅添大師當先走進廚房中，脫掉上衣，露出精壯的上身，周身肌肉隆起，單看其身材，絲毫看不出這是名白髮蒼蒼的老人所能有的身材。
羅添大師長長呼氣，再次深深吸氣，一呼一吸之間，許青甚至能清晰的看到氣流的流動。
隨著羅添大師調整呼吸，他身上的肌肉也越發鼓脹，甚至能看見暴突而出的血管與青筋，在皮膚里突突地跳著。
羅添大師腳一踢，燃燒的木炭準確落入灶台中，瞬間點燃乾柴，燒起熊熊烈火。
他將三個厚重的黑鐵鍋依次擺放好，將鍋燒至熾熱，隨後在每個鍋中都盛放了不同顏色的豆子，分別是黃豆、綠豆和紅豆。
羅添大師沉聲說道：「許青，看好了，這就是我的獨門絕技。」
說罷，羅添大師穩健地站立原地，蓄勢待發。
隨著他手臂一抬，三個厚重的鐵鍋被依次扔在空中，鍋中的各色豆子紛紛跳躍出來，在空中快速撩過。
羅添大師手臂不停，將三個鐵鍋拋起，等到食材落下的那一刻迅速在空中划過，恰好將躍動的食材收入鍋中。
色彩繽紛的豆子一刻不停，被均勻地拋灑在空中，燒熱的鐵鍋則像是三隻巨手，以不同的角度均勻地按摩著食材。
三隻鐵鍋翻轉間，像是形成了一個黑色的圓球，而食材則被放置在圓球之中，被無處不在的火力毫無死角地充分炙烤著。
忽然三隻鐵鍋依次落下，空中飛舞的食材也紛紛掉落鍋中。
許青低頭看去，各個鍋中依舊是整齊的紅豆、綠豆、黃豆，顆粒分明，甚至沒有一顆不同顏色的豆子混雜其中。
豆子在空中被翻炒時全然混雜在一起，猶如回歸混沌，不分彼此。然而最後落入鍋中時卻又顆粒分明，像是豆子自己長了眼睛、長了腿腳一樣，知道該落在哪裡，不該落在哪裡。
羅添大師動作大開大合，手法卻細膩的妙到毫巔，就連指甲蓋大小的豆子也能掌控得如此精細。
許青瞪大眼睛，實在無法置信，世上竟有如此精妙到超乎想像的技藝。
羅添大師穿著粗氣，身上隆起的肌肉漸漸收縮下去，他得意地笑著說：「怎麼樣，老頭子我這手絕技不錯吧？」
「實在是……了不起！」
許青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出他心中的驚嘆。
許青拿起鍋中的豆子，放入口中，豆子表皮焦脆，輕輕咬下便發出清脆的響聲，而內部卻軟糯細膩，猶如細沙般緩緩融化在舌尖。
每一顆豆子都被炒至最佳狀態，均勻的火力分擔在所有的豆子上，沒有一顆遺落，沒有一顆火候不足。
許青閉上雙眼回想羅添大師製作的過程，在敏銳五感的加持之下，羅添大師的動作仿佛放慢了無數倍，他甚至能夠清晰地看到羅添大師肌肉的每一寸細微抖動。
看得越清晰，許青越是心生敬畏。
這是對自身身體多麼強大的掌控力，才能讓厚重的鐵鍋像是變成了手臂的延伸，經過肌肉的抖動變化，來帶動著鐵鍋的翻轉與食材的跳動，讓它們完成這令人驚嘆的舞曲。
許青嘗試著握了握拳，想讓肌肉如同羅添大師那般發生細微的變化，但是怎麼嘗試都不對，最終只得頹然放棄。
他做不到，就算他把所有的過程都看得分明，也無法重現出來。
這是羅添大師經由數十年的辛苦磨練才能達成的頂尖技藝，不是他短時間內就能跨越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