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最後一戰
李嚴放下手中的勺子，轉身走到及第身旁，問道：「及第，當年，是不是……」
李嚴的話說了一半，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及第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沉默地點頭。
李嚴苦澀地說：「梅香，她這麼恨我嗎？」
及第掙扎著站起身，急切地說：「不！梅香她一直很後悔，從那一天開始，一直到她去世之時，她沒有一刻不在後悔。她總是跟我說，一定要找到你，當面跟你說一聲對不起。她說無論你是想打她，罵她也好，都沒關係。她去世前最後說的話，就是在不停地說著『對不起』。」
「梅香……梅香她……」
李嚴怔住了。
他以為梅香得償所願，與及第順利成婚後，會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
只有他一人承受著所有的痛苦與折磨。
只有他一人是失敗者。
原來……
原來梅香也這麼痛苦。
一直痛苦到臨死時也無法解脫。
李嚴恍惚地後腿了幾步，直到撞在灶台上，這才倚靠著台邊站住了。
李嚴心中複雜又痛苦，他感受到幾分復仇的快意，但更多的還是悲傷。
為自己、為梅香，為這多年來毫無意義的復仇。
「李嚴……」
見到及第似乎還想說什麼，李嚴伸手阻止他，低聲說：「讓我一個人安靜一會吧。」
他走過及第身邊，看到與梅香長相極為相似的梅麗，喃喃地說：「真像啊……」
李嚴搖晃著走過及第和梅麗身旁，來到許青身前，說：「多謝伱的這道菜，你說得對，我一直想要的，不是復仇，而是真相。此刻，我終於得到了真相。可是我心裡卻無比空虛，因為一直支撐著我走過無數難關的那一抹燦爛的微笑，再也不會出現了。」
許青無言。
李嚴也不指望他會說什麼。
因為任何話語，在此刻都沒有意義。
他只想安靜一會，徹底理清自己心中的思緒。
梅麗看著李嚴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中，心中忽然生出了一股衝動，她猛地站起身，朝著李嚴的背影大聲喊道：「對不起！」
李嚴猛地站在原地。
相似的樣貌，相似的聲音。
仿佛那個有著燦爛微笑的少女再次出現在他身後。
她拼命地喊著，說出了她永遠無法說出的那句話。
對不起！
真的很對不起！
李嚴的淚水不可抑制地奪眶而出，所有的痛苦、悲傷、絕望、怨恨，此刻都化作淚水盡情傾瀉而下，宣洩著心中壓抑已久的情緒。
他咬緊牙關，才勉強不讓哭聲自口中流露而出。
過了好一會，他才忍住了胸腔中奔涌而來的情緒，勉強恢復了平靜。
李嚴側過頭，對著梅麗沙啞地說：「謝謝你……讓你受這麼多苦，對不起。」
梅麗連忙搖著頭。
雖然她曾經很恨這個盔甲怪人，但是在聽到了這些往事之後，她心中再也提不起恨意了。
畢竟做錯事的是自己的母親，李嚴才是受害者。
梅麗知道這一句對不起完全無法彌補李嚴的痛苦，但是最起碼，她想替母親說一句對不起。
及第輕拍著梅麗的肩膀，心中是說不出的欣慰。
李嚴深吸一口氣，邁步離開了廚藝對決現場。
梅麗回頭看著及第，問道：「他會沒事嗎？」
「放心吧，李嚴他不是這麼容易就被打到的人。」
及第看著李嚴離去的背影，篤定地說道。
李嚴走到陰暗的角落處，在四處無人的角落，這才卸下了臉上的盔甲，淚水早已盈滿了面部，就連盔甲內都沾濕了。
他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再流淚了。
沒想到，原來他還會哭。
那顆因復仇而冰冷的心，也漸漸溫暖起來，讓他生出了幾分活著的感覺。
曾經他帶上面具，將過去的一切都埋葬起來，讓自己化作了只為復仇而活的惡鬼。
不過，是時候該結束了。
這一切的恨與痛苦，就在此刻結束吧。
李嚴看著手中的面具，想要將它隨手扔在一旁，然而他想了想，還是重新戴在了頭上。
他還剩最後一件事要做。
他不能讓許青、梅麗、及第他們死在這裡。
要想辦法救他們離開。
李嚴邁步走向賴賀所在的房間。
之前賴賀提前離開，不知道暗地裡又會耍什麼手段。
他最好早做準備。
此時，只見房間門忽然打開，瘦削的老者從門中探出身來，看到來者是李嚴，頓時不屑地說道：「失敗者竟然還有臉過來？」
李嚴冷聲說道：「賴賀在哪？」
門內傳來賴賀的聲音，「是李嚴嗎？讓他進來吧。」
瘦削老者連忙應道：「是。」
李嚴推門進去，吃驚地發現眼前的賴賀竟然全身扎滿了細如牛毛的針，將他整個人都變成個大刺蝟，看得人心裡都有些發毛。
「這是怎麼回事？」
李嚴震驚地問道。
賴賀看向瘦削老者，示意他來解釋。
瘦削老者得意地說：「這是黑暗料理界的秘法！以針灸刺激穴位，來最大限度地激發人體隱藏的潛能，可以在短時間之內讓人的體能、五感得到成倍的增長。但是後果也很可怕，效果退去後，至少三個月內無法行動，若是運氣不好，甚至會喪失五感。」
「為什麼要這麼做？」
李嚴皺眉問道。
賴賀說道：「你應該很清楚許青的實力。他太可怕了，如果不用這種方法，我根本就贏不了他！」
李嚴遲疑著說：「你……我以為你會使用一些其他的伎倆。」
畢竟賴賀是標準的黑暗料理界人士，他們從來都不吝嗇於使用一些黑暗的手段來確保自身的勝利。
賴賀自嘲一笑：「我曾經想過。但是在見識過他的實力之後，我心中生出了不可抑制的念頭。我想要與他抗衡，用我自己的手段，用我自己的實力。唯有這樣，才算是贏！用其他方式，我不甘心。」
李嚴說道：「現在的你不像是個黑暗料理界的人。」
「那像什麼？」
「像一名廚師。」
賴賀一怔，隨即朗聲大笑起來。
李嚴神情複雜地看著他，就算是如賴賀這樣的人，也被許青改變了。
那名少年真是可怕。
賴賀看向瘦削老者，「時間到了。」
瘦削老者快步走上前，小心翼翼地依次摘取掉賴賀身上的細針。
等到最後一枚針被取下後，賴賀的臉色瞬間扭曲起來，仿佛承受著無盡的痛苦。
他的肌肉瞬間鼓脹，身形比之前起碼壯碩了一倍，渾身的皮膚變成了異常的赤紅色。
賴賀身上肌肉隆起，鼓起青筋遍布全身，再加上因痛苦扭曲的神色，讓他如同從地獄中歸來的惡鬼一般，令人膽寒。
過了一會，賴賀這才輕呼一口氣，臉上的表情逐漸平靜下來。
在他眼中，周圍的世界忽然變得不一樣了，仿佛整個世界被揭下了一層輕薄的面紗，變得更加清晰真實。
耳中的聲音、鼻間的呼吸、皮膚的觸覺都變得無比靈敏，就連腦子也比平常靈光許多，很多記憶中模糊的細節，此刻都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原來……是這種感覺。」
賴賀滿意地活動著手腳。
異常敏銳的五感讓他的信心前所未有的高漲！
此刻別說是許青，就算是君臨黑暗料理界的那人站在他面前，他也有信心去挑戰！
「走吧，這是最後一戰了。」
賴賀說著，邁步走向對決場地。
李嚴和瘦削老者緊隨其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