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非人
李嚴一把扯下臉上的蒙眼布，快步走到許青面前，冷聲威脅道：「小子，要是讓我發現你缺斤少兩，或是作弊使詐，我現在就把毒藥灌進你嘴裡！」
李嚴已經發揮出他平生的最佳狀態，他相信不可能有人會比他更快。
畢竟刀工是有極限的。
他的刀工技術已然鍛鍊到了極限，甚至竭盡全力去除了多餘的動作，保證每一個動作，每一次刀的運轉軌跡都保持在最佳狀態，並且保證了最快的速度。
就算真的有人能比他更快，最多也只會比他快上幾秒鐘，不可能快的更多了！
然而現在，他還剩下一隻龍蝦沒處理完，剩餘的時間還有很多，許青就說已經完成了？
這怎麼可能！
李嚴帶著怒火和疑惑低頭看去，只見桌案上擺放的確實是龍蝦拼盤。
菜餚的模樣精美、完整，數量上完全沒有缺斤少兩。
然而這讓李嚴更加疑惑了。
對決是同時進行，許青沒有辦法提前做準備。
但是許青怎麼可能比他快這麼多？
這完全不合理！
賴賀走到桌案前，指著菜餚說道：「李嚴，你仔細看看這些食材。」
李嚴聞聲低頭看去，只見肉的切口無比的光滑細膩，切口斷面如同平滑的鏡子一般，幾乎能將人的影子都清晰的映照出來。而龍蝦肉則圓潤飽滿，嫩滑軟彈，讓人忍不住想將它放入口中，輕輕咀嚼來體味那絕妙的甘甜。
李嚴忽然目光一凝，他急忙將自己之前做好的拼盤拿過來，將兩者放在一起對比，這才注意到無比鮮明的差異。
他的這道龍蝦拼盤，無論是色澤度、肉質的飽滿感，以及切口的完整程度，都比許青那道菜差了不少。
許青的這道龍蝦拼盤，肉質幾乎沒有絲毫的損耗，肉質呈現出的圓潤與飽滿感，如同未曾被殼包裹過一般。
然而由於龍蝦的肉與殼之間緊密相連，因此在剝殼的過程中能儘量不損傷肉質已經十分難得了，更別說將肉保留到如此完整的程度。
這需要廚師花費大量的時間與精力，一點點細微地去剝除外殼，才能將肉質保留到最佳。
然而在追求速度的對決現場，沒有人會去這麼做。
可怕的是，許青在進行如此精細入微的操作時，依然保持了極快的速度。
這簡直難以想像！
就算親眼所見，李嚴依然不願意承認，這竟是在對決現場做出來的菜餚。
李嚴喃喃自語道：「這……這不可能啊！怎麼會有如此細膩精緻的刀工，如此的精確，同時還能擁有如此快的速度！我明明已經達到了刀工的極限……」
他猛地撲到許青面前，揪住他的衣服，猩紅的雙目緊盯著他，語氣狂熱地說：「快告訴伱，你是怎麼做到的！」
許青掰開他的手，從籮筐里拿出一隻龍蝦，說道：「如果你想知道，我就演示給你看。」
李嚴迫不及待，「快點！」
賴賀有些不忍，說：「我勸你最好別看。」
李嚴緊盯著許青手中的菜刀，頭也不回地說道：「不，我一定要看！如果我不看的話，我這輩子都無法安心。」
賴賀嘆道：「唉，就怕你看了更無法安心……」
無論賴賀怎麼說，李嚴都置若罔聞。
許青將龍蝦擺放在案板上，舉起菜刀，在龍蝦的殼上輕輕一抹，只見一道銀亮的刀光突兀地閃過，龍蝦仿佛有生命一般顫動了兩下，它身上那堅硬的厚殼便從中分成兩半，自行脫落下來，露出其中飽滿軟彈的蝦肉，蝦肉上還帶著瑩潤的光澤，就像是海里剛剛蛻殼的龍蝦一般。
李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許青手中的菜刀。
他做了什麼？
他的菜刀動了嗎？
原本緊密相連的龍蝦的肉與殼竟然如此自然地分離開來。
這真的是刀工嗎？
怎麼會有這樣的刀工？
就算親眼見到了，他依舊無法相信。
甚至無法想像。
刀法快到讓眼睛都跟不上，腦海中留存的唯有那一抹銀亮的刀光，如同在黑暗中划過的一道閃電，深深印刻在他的腦海之中。
他對於刀工的一切記憶，此刻在這道銀亮的刀光面前都變得暗淡無光。
李嚴的身體恍惚地晃了晃。
他對於刀工的信心與自傲，在這道難以想像的銀亮刀光面前，被摧毀殆盡。
他自以為的極限，原來並非是刀工的極限，而是他的極限。
不，應該說是人的極限。
而此刻出現在他眼前的是非人的刀工，這絕對不是人力所能達成的！
但是它卻真實地出現在他的眼前。
更可怕的是，這抹銀亮的刀光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只要他一拿起菜刀，就會想起這抹刀光，他就會不由自主地將自己的刀工與這抹刀光相對比，不由自主地去追逐著它，渴求著它。
但是無論他跑得再快，追得再緊，也永遠無法抵達那道銀亮的刀光所在之處。
最終他得到的，唯有漫無邊際的絕望。
李嚴緊緊地閉上雙眼，賴賀說得對，他不該看。
此刻他對於許青的菜餚再無疑問。
在這非人的刀工面前，還有什麼不可能呢？
李嚴恍惚地說道：「這一場對決，是你贏了。」
贏得無可置疑。
許青對自己的刀工也很滿意，他的刀工向來是他最拿手的技藝。
這段時間以來就算每日苦練羅添大師的絕技，他對於刀工也沒有絲毫懈怠。
長久的練習再加上極為出眾的感官的幫助，讓他的刀工變得越來越精湛了。
並且，這對於他來說還不是極限。
他的刀工最終能成長到什麼地步，連他自己都拿不準。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地練習。
「開始第二場吧。時間不多了。」
許青說道。
畢竟解毒藥越早拿到越好。
李嚴深吸一口氣，使勁晃了晃頭，憑藉著他多年浸潤在復仇的地獄中所培養出的強大意志力，這才勉強把那道銀亮的刀光壓在心底。
他還有要做的事，不能在這裡止步！
就算第一場輸給了那非人般的刀工，但是第二場和第三場，他不會再輸了！
李嚴調整好心態，對許青說道：「第二場是炸，也就是炸龍蝦。這場對決考驗的是廚師對火候的掌控，以及對時間的控制。與上一場相同，最先完成菜餚的人獲勝！若是雙方同時完成，則以菜餚的味道來確定勝負。你的刀工技藝確實厲害，大大出乎我的想像。但是在對火候的掌控和對油炸時間的控制上，我不會再輸給你了！你就瞪大眼睛看著吧，見識一下我多年以來在復仇的地獄中所磨練出的技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