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考驗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老先生從未聽過，不代表不存在。有的人生來就感官敏銳，我就是其中之一。老先生若是不信，請儘管出題考驗。」
老者看了許青兩眼，一咬牙說：「好，你等著。」
說著便轉身進入屋中。
阿七這時才鬆了口氣，感嘆說：「嚇死我了，我從來沒見過老爺子露出那種表情，好像要把我生吃了似的。」
「老先生以為你背叛他，還偷了他的畢生心血，自然著急發怒。」
「你也真是厲害，伱真的光憑氣味就能聞出配方來？」
許青點頭，補充說道：「不過我只能聞出制油所使用材料，至於製造時間、手法之類，我就一竅不通了。」
「那也夠厲害的了，怎麼我就什麼都聞不出來？」
阿七說著從身上拿出裝油的竹筒，使勁聞了又聞，除了油味啥也聞不出來。他只知道老爺子煉製的油確實好聞，比市面買的油香多了。
許青淡然說道：「畢竟人和人的體質不能一概而論。」
兩人正說著，老者從屋裡鑽出來，走到許青身前遞給他一個嶄新的竹筒。
竹筒密封嚴實，外壁上還雕刻著精美的花鳥圖案，一看就不同反響。
「這是我最新研製出來的配方，出了我之外，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
老者說著，瞥了一眼阿七。
阿七哭喪著臉說：「老爺子，這真跟我無關。」
老者陰沉著臉說：「哼，除了你之外就沒有別人會到我這破房子來，除了你還能是誰？」
說完，老者轉過臉來正對著許青，「你要是還能準確說出配方，我就信你。」
阿七重重拍著許青的肩膀，滿臉沉痛，「小兄弟，你一定要加把勁啊！我這一世英名就放在你手上了，你要是失敗了，我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沒這麼誇張吧。
許青扭開竹筒蓋，輕嗅了一下。
撲鼻的清香，讓人如同置身山野之間，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盛開著金黃色的油菜花，花香濃郁，吸引無數彩蝶環繞。
「是油菜籽油。」許青說道。
老者不屑地說：「是個人都能聞得出來是油菜籽油，還有嗎？」
許青再細細一聞。
在清新淡雅的油菜籽味之外，又多了些許醇厚的芳香，這是深埋在地下的生命，在黑暗中積蓄著力量。
「花生。」
又有清淡的香氣傳來，帶著一絲甘甜，宛如置身於碩果纍纍的金秋，滿是成熟果實的氣息。
「核桃。」
濃郁的草木香氣撲鼻而來，帶著些微的辛辣與刺激感，仿若電流一般在鼻間竄過，讓人精神為之一振。
「花椒。」
濃郁香醇的味道席捲而來，帶著天然的醇厚感，還有一種獨特的焦香味，帶著深沉的誘惑力，令人垂涎欲滴。
「牛油。」
最後是淡淡的苦澀香味，清新脫俗，清淡卻又不失獨特，淡淡的香氣環繞在鼻間，帶來純淨如露水般的感覺，如同置身清晨的山林間。
「山茶籽。」
許青看向老者，「老先生，我說的對嗎？」
老者吃驚得瞪大眼睛，一時間說不出話。
全說對了，分毫不差！
這世上竟然真的有人具備如此敏銳的感官！
簡直聞所未聞！
「……我服了。你這鼻子，可真是了不起。唉，沒想到我苦心鑽研數十年的制油秘方，竟然被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輕輕鬆鬆說出來了。我真是老了啊……」
老者挺拔的身軀忽然變得有些佝僂了，支撐著他身軀的那份自信與自傲，那份旺盛的精氣神，仿佛在這一刻被人抽走了，只剩下一具垂垂老矣的身軀。
許青勸慰道：「老先生，我這鼻子最多只能聞出味道，但是如何將這些味道和諧統一，如何煉出清澈如水般的油脂，這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就算知道了配方，但是想要煉製出如此精妙清澈的油脂，就算是勤奮努力再加上過人的天賦，怕是也要鑽研個數十年才能有所成就。全國我不敢說，但是全四川境內，再也找不出比老先生技術更精妙的制油大師了。」
聽到許青發自內心的稱讚，老者臉上再次現出光彩。
若是別人的稱讚，他自然不屑一顧，他聽到的稱讚實在太多了，耳朵都要磨出繭子了。
但是面前這位天才少年的稱讚，其分量可不一般。
老者自問他活的年頭不短，見過的傑出人物也不在少數，但是像少年這般天賦卓絕，僅憑嗅覺就能準確無誤說出他制油配方的人，實在是世所罕見，大概幾百年才能蹦出來一個像他這樣的人物。
被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如此盛讚，大大滿足了老者的虛榮心和成就感。
老者下意識捋著花白鬍子，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被冷落的阿七抱怨道：「至於這麼高興嗎？我以前也沒少誇你，你從來都不給我個好臉色看。」
阿七心裡酸澀極了，跟吃了一筐野山楂似的。
老者毫不客氣地說：「那能一樣嗎？你是你，他是他。你能聞得出來我這裡頭放了什麼料嗎？你連料都聞不出來，怎麼知道我這油好在哪裡？你的稱讚是虛的，就算吃了別家的油你也會這麼稱讚。他的稱讚是實的，因為只有他才能真正明白，我這油世界上找不出第二個來！」
「是是是，我是虛的他是實的，下次我這虛的就不來看你了，還是讓實的來看你吧。」
阿七半是玩笑半是氣惱地說。
老者頓時怒了，又拉不下面子，只得扔下一句狠話：「哼，你愛來不愛！」
阿七哭笑不得：「你這臭脾氣真該改一改了……」
老者的脾氣向來都這麼大，以前名聲大、家財足的時候，人們還把這當做是天才特有的傲慢，對他多加包容。
如今樹倒猢猻散，也沒人再來遷就他的暴脾氣了。
好在阿七跟老者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對老者的臭脾氣早就免疫了，這要是換了別人能忍他兩天就算厲害。
許青看著兩人嬉鬧，心裡生出幾分羨慕。
他看得出來老者很在意阿七，基本上把他當兒子看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