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各家思慮
陶然居。
李偉然同樣找上了陶然居主廚梁鏡。
這名頹廢的男人照樣無所事事的喝著悶酒，醉眼惺忪，活過一天算一天。
李偉然一看到他心裡就有火氣，他深吸一口氣，說道：「你應該聽說了吧，此次特級廚師考核的優勝者許青準備將他所做的菜餚重現，讓所有人都能品嘗到。」
梁鏡隨意地點了點頭，說：「這與我有什麼關係？」
「這是個好機會！只要我將在特級廚師考核中所做的菜餚重現出來，肯定能夠挽回陶然居的名聲。」
梁鏡沉默了一會，說：「陶然居的名聲……你就不怕嗎？」
「怕什麼？」李偉然疑惑問道。
梁鏡輕聲嘆息：「怕陶然居的名聲拖累了你。伱的實力依然達到了特級廚師的要求，手中更是有著龍廚師給予的推薦信，前程遠大，不必攪進這一灘渾水裡。」
「陶然居不是渾水！」
李偉然心中怒氣上涌。
梁鏡搖頭說道：「在他人眼裡，陶然居早就不乾淨了。為了讓自己盈利，利用骯髒手段栽贓陷害同行，還四處散播謠言。這樣的餐館，還有誰願意來？」
李偉然大聲說道：「我不相信陶然居會幹出這種事！我也不相信你會幹出這種事來！我不理解，為什麼你不反駁？為什麼你不為自己爭辯？你什麼都不做，竟然任由陶然居陷入這樣的絕境之中！」
梁鏡嘆道：「爭辯有什麼用？這是事實。陷害同行是事實，陶然居因此而獲利也是事實。無論罪魁禍首是誰，結果都不會改變。」
這件事就像是根刺狠狠扎在梁鏡心裡，讓他一想起來就渾身刺痛，痛苦不堪。
李偉然看著梁鏡痛苦的神情，他明白主廚頹廢的樣貌背後隱藏著太多的壓力與痛苦。
在對於極致的追求上，李偉然自認比梁鏡差得太多了。
不只是技藝、不只是經驗，更多的是那份追求上的差距。
梁鏡是個很純粹的人，單純又執著地追求著廚藝的至高點。
有時候李偉然覺得他不像是個廚師，更像是個求道者。
梁鏡把陶然居的理念看得太重要了，他將這份理念視作高潔又純粹的事物，如同獨立於世界之外，因此在意識到這份純粹的理念被玷污時，才會這麼痛苦又無助。
但是，這不是一個廚師該做的事。
廚師應當在追求極致美味的道路上永不止步。
這是許青用那道菜餚告知他的道理。
李偉然深吸一口氣，冷然說道：「在特級廚師考核中，有人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廚師應當拼盡全力去追求美味的極致。你只顧著自己痛苦，卻遺忘了廚師的職責，你已經不配當一個廚師了！你就在一旁看著吧，我一定會拯救陶然居！」
說罷，李偉然不再管他，自行離開去找陶然居的其他人，與他們商量接下來的事情。
要做的事情非常多，只憑他一人可忙不過來。
而李偉然的那一番話卻讓梁鏡愣住了。
「廚師應當拼盡全力去追求美味的極致……」
他喃喃自語著，看著眼前七零八落的空酒瓶，看著自己因多日酗酒而微微顫抖的手。
他已經有多久沒拿起菜刀了？有多久沒再進過廚房了？
自從那件事之後，他就下意識地逃避著，不願再看這些給自己帶來痛苦的東西。
可是此刻，他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的逃避同樣在玷污著這份純粹的理念。
陶然居的理念是精益求精，力求展現出最美好精緻的食物。
可是他呢？
他這算是什麼精益求精？
李偉然說得對，他不配當一個廚師。
或許陶然居主廚這個職位，他早該讓出來了。
文華園。
陳宇自從回到文華園之後就閉門不出。
文華園主廚看在眼中，心裡非常擔憂，卻不知道該如何勸解他。
之前在他的追問之下，陳宇只是簡要地訴說了考核的過程。
在得知陳宇最為得意的詩書經義卻成為了他的致命弱點之後，文華園主廚一時失語。
這對陳宇來說打擊太大了，幾乎否定了他的整個人生，難怪他會變成這樣。
一名廚師這時急匆匆趕來，說道：「主廚，又有新消息，據說飛凰樓和陶然居的那兩名考生也要重現特級廚師考核時的菜餚！原本這兩家的名聲都不太好，餐館每天冷冷清清，這下子許多好奇的人都蜂擁而去，場面非常火爆！陳宇不是也進入複試了嗎？讓他把特級廚師考核時的菜餚做出來吧！這樣我們文華園也能藉助這場東風，乘風直上了！」
主廚嘆息一聲，「你看陳宇這樣子，他像是能做菜的人嗎？他連門都不出。」
廚師急道：「這可怎麼辦？錯過了這麼好的機會，可就沒有下次了！主廚，您去勸勸他吧！」
主廚只好說道：「唉，好吧，我去試試看。」
尚平館。
尚平館主廚怒道：「真是胡鬧！特級廚師考核的菜餚竟然展現在無關的人面前？以前從未有過這種事！以後特級廚師考核還有什麼神聖性可言！」
方何猶豫了一下，說：「師傅，這其實是個好機會。原本只有特級廚師考核的優勝者才會被大眾矚目，這樣一來，其他的參賽者也能夠收穫名望，而且我們餐館的名氣也能因此……」
「不要再說了！方何，你修習廚藝難道是為了獲取名望和財富嗎？如果是這樣，你立刻離開這裡！」
方何見到師傅大動肝火，只好閉上嘴，不再說話。
走出房間後，他聽到其他廚師在小聲議論。
「主廚實在是太古板了！」
「就是說啊，就算先不談這次的事，如今其他餐館都在推出新式菜色，只有我們這裡還在做著老舊的菜餚，也就許多念舊的顧客願意來，根本吸引不到新的客人。」
「唉，要是照這麼下去，尚平館根本競爭不過別家餐館，關門歇業只是遲早的事情。」
「而且這次是多好的機會，正好可以讓尚平館打出名聲，吸引新的客人。主廚竟然還不樂意。」
「這麼多年了，你還不知道他的脾性？主廚對待廚藝一絲不苟，不光要求極高，連一點點小的改變都不能有。何況這次還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他肯定不願意。」
「我看尚平館算是完了。」
「唉，別說了，走吧幹活去。」
方何在一旁聽著，心裡天人交戰，最終他看了一眼主廚的房間，一咬牙向著廚房走去。
就算師傅要把他逐出師門，至少在最後他想再幫尚平館一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