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八百二十二章:岔路

  「我都放不開……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一生一世,我都願意跟你廝守。」本應斬釘截鐵的一句話,在看著她的質問時,霎然間讓我變得有些式微,我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表現來面對媳婦姐姐。

  愛,有時候是很複雜的,愛到深處的時候,更像是一種親情,再也割捨不去了。但當和雪傾城的愛也擺在我面前做選擇的時候,我即便能夠再果決,也無法去剪除其中千纏絲一般的情感糾葛。

  「誰……誰都可以……但她……」媳婦姐姐搖搖頭,看著我的雙眼,也有些無奈起來:「為什麼……會這樣……」

  「我的至尊呀……這不都是命運麼?」

  黑暗中,一種熟悉的蒼老聲音響起,我心中一驚,猛然看向了黑暗中正緩步走出來的外婆:「外婆!」

  「孩子。」外婆的面容仍然是蒼白的,但那雙慈愛的雙眼卻容易是那麼百看不膩,此刻她看著我,笑容淡而和藹:「又惹至尊生氣了吧?你還記得,你小的時候,可從來沒有這麼惹怒過她哩。」

  「外婆……」我嘆了口氣,看向了媳婦姐姐,此刻的媳婦雙瞳內的光影晃動,正灼灼的看著我,我知道她正在咬牙,忍住沒有說出接下來的話。

  外婆是調停者,一直以來都是。

  「周瑛,這就是你要的結果?」媳婦姐姐忽然問道。外婆雙目中帶著一抹苦澀,說道:「這也是命運呀……命運這種東西,不正掌握在他的手中麼?天下共主也有天下共主的氣魄,和大命運再次重新交匯,也是很難讓我們控制和避免的。歷史或輪迴,終會按照它的軌跡運行……至尊,弟子當年劫取天運而讓共主生,便已經無法控制命運的走向了,結局再苦,再澀,最後都是大家吞下去的,不是說好了麼?」

  「周瑛,命運變了麼?」媳婦姐姐雙目中帶著一股子的不滿,而外婆不慌不忙,拘著身子,閉上了眼睛搖了搖頭,然後說道:「回至尊……沒有變。」

  「呵呵……還是那樣,你看,還是那樣不是麼。」媳婦姐姐有些不快的冷笑,外婆這一回卻沒有再說什麼,沉住了氣好一會,等媳婦姐姐不再說話的時候,她才說道:「至尊,因為你的命運。還不足以改變他的,僅此而已。」

  媳婦姐姐臉色蒼白得如同白紙,我愣愣的聽著她們的對話,半句都插不上嘴,外婆說的天下共主由來已久。只不過現在重提,確實又是另一番滋味,到底他們預測出的是哪一種命運,到了何等的程度?

  「還是那樣的結局麼……是麼?」媳婦姐姐忽然又從陰沉變成了嘆息,如同直接面對命運重壓時的無力感。

  「按照現在看來。還是那樣。」外婆沒有一絲猶豫。

  「外婆,還是哪樣……你們說的是什麼?」我心中迷茫之極,總覺得這會是一件很大的事情,外婆一定知道背後很多的秘密,只不過就是不想讓我知道。

  外婆伸出手。做了個噤聲的姿勢,然後看向了媳婦姐姐。

  「呵呵,說的是你,為什麼要和雪傾城……」媳婦姐姐看著我,氣急反笑。但似乎發現自己又重複了這句話,頓時有些頹然起來,好一會才說道:「命運周而復始,最終導向的結局,你明白了麼?而截取的那一道前行的天運便在你身上。而那道命運卻還在歷史的軌跡里盤旋,沒有離開它的軌跡,所以……結局最後沿著軌跡行走,還會如前,最終走向滅亡,那周瑛劫來了那道天運,還有什麼用?」

  我愣了一下,有些鬱結,說道:「就因為和雪傾城……」

  「一天,她是你不可擺脫的大命運之一。也是我們印證天命的一個重要的里程碑,我們用它來印證命運的脈絡,可現在看來,它的軌跡沒有變……」外婆嘆了口氣。

  「那就是我會死?」我愣了一下,而媳婦姐姐一副都怪我的表情。外婆也很迷茫的說道:「我看到的不是很多,只是以每一次大的里程碑來算。」

  「既然是命運,那死就死吧……人生自古誰無死?」我嘆了口氣,一副瞭然的表情。

  「你!」媳婦姐姐恨恨的瞪了我一眼,外婆伸出手來。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天,你不要說了,至尊都生氣了……好吧,你好好的哄一哄至尊,外婆先出去了。」

  外婆還真是就這麼飄了出去。我臉色悵然,這下子我要直面媳婦姐姐的怒火了,不過對於雪傾城,我還是沒辦法輕易割捨,每一個人皆有每一個人的生活軌跡。每一個地方皆有每一個地方該有的定論,或許,一心一意確實是最好的,但眼下,我沒辦法做到。

  成仙逐道漫漫長,人生軌跡晃眼便是雲煙,我經歷的生死,比凡人多得多,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沒有經歷過患難與共,知不知道生死富貴天命的道理,又怎麼能夠確認就該這麼活著?

  「唉,媳婦姐姐。」我嘆了口氣,這樣的情感糾葛,實在太過灼人。不見火苗,卻能把人燒得遍體鱗傷。

  媳婦姐姐看著我,好一會才說道:「我知道,她是怎麼待你的……為了你,她什麼都跟給我。把這裡的一切,全都交給我了,而後一往無前的回了神庭,對,我不該去審視你,不該再去吃你的醋了……」

  我愣了一下,然後問道:「我……」

  「如果是以前……她或許不會這樣,不過不知道為什麼,為了你她什麼都願意了,什麼都願意了……這恐怕是不想我來難為你,可我不知道為什麼,還是忍不住的,你明白麼?」媳婦姐姐雙目中晃動的光華,如同淚水隨時會滑落一般,令我感到窒息得難受。

  雪傾城終究是回了神庭,一往無前投身於先天元氣,確實這一行不知道是生是死,她會把一切都交給接掌天一道的媳婦姐姐,其實一點都不奇怪。

  因為對手往往是最清楚對手的能力,我不知道她們之間到底存在著什麼樣的歷史命運。有著怎樣的結局,而今生今世,又是怎麼相剋相伴的,但我卻知道現在我需要珍惜的是什麼……

  「九兒……」我輕輕的喚了她的名字,伸出手把她攬入了懷中:「對不起……」

  「你對不起我什麼……」媳婦姐姐嘆了口氣。我搖搖頭,說道:「我就不該把你留在下面……我不該……」

  「好了……你什麼都別說了,這件事已經不是當時的你能夠控制的了,我在下面,不也一樣沒辦法控制命運上來麼……你和她命運的交匯。本就無可抵擋,我雖然很想要去制止……但我知道,恐怕我想了也未必能,周瑛說的不錯,命運真正交匯的時候,或許再也沒辦法制止了……」

  「我不想再說命運了……我就是我,不是麼……你們都知道的,我也不願意做什麼天下共主,我只是在這雜亂險惡世界中苟活而已,現在你來了,命運坎坷什麼的……很快就結束了不是麼?」我苦笑道。

  「你呀……想得太輕鬆了,她就是你命運輪盤上的岔道口,你興許覺得沒有什麼,但你外婆從來不會算錯,或許正是此時,或許便是下一刻,命運就會超出你的預料,讓你連停止的資格和能力都沒有,你明白麼?恐怕,我的上來,便是預示岔路口的接引燈……」媳婦姐姐忽然的說道。

  我怔了一下,心中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