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保胎藥中發現了不屬於藥方的藥材,疑似有人謀反皇后腹中的皇子。
消息第一時間被宮人遞到朱謹面前,待朱謹到時,太醫正分辨枯樹枝一般的藥渣,見明黃身影從殿外急匆匆走進,當即一個激靈,放下藥渣跪地參拜,
「參見陛下!」
殿中伺候的宮人也紛紛行禮,
朱謹腳步未停,越過地上的宮人走到床榻邊將欲起身行禮的沐傾雪按下,沉聲問道:「皇后如何了?」
「謝陛下關心!臣妾與腹中孩兒暫時無事。」
沐傾雪虛弱地倚靠在床頭,雙目通紅,眼眶裡蓄積著淚水,後怕道:「好在煎藥的嬤嬤細心,發現了藥渣的不對勁,不顧安危衝進殿中,將臣妾手中的藥碗打落。」
「若是再晚來一會兒.......」
沐傾雪雙手緊緊抓著錦被的一角,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咬牙恨道:「若是嬤嬤再晚來一會兒,臣妾就將那藥喝下去了!」
朱謹沉著臉,怒道:「試藥的人呢?朕不是吩咐過,所有入皇后口中的食物都得醫女檢查之後方能入口?為何還會出此紕漏!」
宮人紛紛低垂著頭,不敢在這個時候冒頭,
「陛下息怒!」
沐傾雪睫毛輕輕顫抖,蒼白如紙的臉上強撐著露出一抹苦笑:「臣妾已經派人去看過了,試藥的醫女已經自縊。」
朱謹狠狠一掌拍在桌案上,鳳眸陰冷:「好一個死無對證!查!定要將皇后宮中探子全部清乾淨!」
「陛下,臣妾有些怕。」
沐傾雪身體向床榻內側傾斜,嗓音中帶著濃濃的哭腔,白色寢衣裹著單薄的身子,消瘦的肩背微微顫抖,宛若風雨中的蒲柳,纖細孱弱,仿佛隨時會被壓折,
「這個孩子臣妾盼了這麼久,知道他來的時候臣妾歡喜得無以復加,可想到宮中的手段,心中不免有些忐忑,生怕護不住他,當陛下允諾要幫著保護孩兒時,臣妾心中高興得無以復加,以為有陛下在,他定然不會有事。」
「以防萬一,哪怕是在陛下的庇佑下,臣妾依舊小心謹慎,防啊防......」
她身子顫了顫,手緊緊拽住胸口的衣衫,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減輕一些心中的痛苦:「沒想到還是險些失去了他!陛下,臣妾怕啊!怕留不住我們的孩兒,怕他來不及見到這個世間,便死於旁人的手段中。」
「距離生產還有八個月!臣妾不敢想,這麼長的時間,要怎麼樣才能在群狼環伺中留住他,留住陛下賜給我的孩兒.......」
低垂的眼睫不斷地往下滴落著淚,朱謹望著沐傾雪痛哭流涕的模樣,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怒火,
沐傾雪哭訴的話撥動了他敏感的神經,
他已經警告過後宮知道此事的人,不允許將皇后有孕一事泄露,並且讓心腹將知道內情的人全部看守起來。
可偏偏,消息還是傳出去了!
哪怕他這個帝王已經表明了態度,他們卻依舊毫無忌憚地對沐傾雪腹中的孩子動手!
低啞壓抑的哭訴聲在床榻內響起,朱謹嘆了口氣,心中湧起一抹憐憫,
他們都是被所有人拋棄的人,且沐傾雪向來知進退,懂他的心思,
嫁給他,是沐傾雪吃虧了,
他給不了沐傾雪愛,能給她的只有虛假的皇后身份。
看著沐傾雪頭上層層包裹的棉布,朱謹心存愧疚,
為了不讓定遠王妃二人傷害沈月,她不惜以自身入局,保住沈月卻落個進退兩難的下場,只能靠自殘來打破困局,
短短一瞬間,朱謹心中思緒萬千,握住沐傾雪冰涼的手,安慰道:「皇后放心,有朕在,你和你腹中的孩子都不會有事!」
「陛下可是說真的?」
沐傾雪回頭,蒼白的臉上還帶著晶瑩的淚珠,被淚水洗得澄澈的眸底滿是驚喜和崇拜的光:「陛下當真會幫臣妾保住孩兒?」
「朕金口玉言,說出的話還能有假。」
朱謹薄唇繃緊,安撫地拍了拍沐傾雪手背:「皇后且安心養胎,餘下之事交給朕便是!朕既然答應給你一個孩子,就不會食言。」
「陛下.......臣妾替腹中孩兒謝陛下庇佑!」
沐傾雪感動的落淚,兀地又一副察覺到失態的模樣,急忙側身用帕子將臉上的淚珠一一擦拭乾淨,眼神躲閃地告罪:「陛下恕罪,臣妾方才一時又驚又怒失態了。」
「無妨,皇后好生休息。」
朱謹叮囑沐傾雪後,起身瞬間氣勢陡然一變,渾身滿是充滿暴戾的肅殺之氣,
「來人將皇后宮中所有人都喚到院中,朕要親自審問!」
他相信,此事定有前朝那些人的手筆在,
無曾經看不起他,覺得他不可能登上龍位,便敬而遠之,
如今他登上皇位後,又恨定遠王府撿了個便宜,想拖下沐傾雪讓自家的女兒坐上後位,生下皇長子!
侍衛將宮人全部押跪在院中,
太醫也將加入藥材的藥性告知,乃與原藥方相近的伴生藥材,全株有毒,尤其是果實的藥性最為強烈,服下後不過一個時辰便會出現驚厥,暈倒,服用藥量大時甚至可以直接死亡。
「陛下,臣絕不會看錯,這東西叫苦楝,少量服用會出現頭疼,胸悶,可再服用四五次,別說小殿下,就連皇后娘娘的性命也堪憂。」
太醫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心中叫苦不迭,他就知道這是一門苦差事!
從診斷出皇后娘娘懷孕開始,他便已經萌生出退意,
可陛下生怕消息泄露,將在場的人全部控制,就連他也被命令呆在宮中,不允許與人接觸!
瞧瞧,這才幾天啊!就出現了下毒!
再往後,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光景!他這條老命啊!估計這次要交代在宮中了!
心有戚戚,太醫對下毒之人不免憤恨,說起話來也帶著遷怒:「陛下!下毒之人其心可誅!他不單單是想謀反小殿下,還想謀反皇后娘娘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