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幸虧仇人多

  「潘陽你別太過份!潘家已是強弩之末,若是你現在束手就擒,朕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還能留一絲潘家血脈,可若是你再執迷不悟,莫要怪朕趕盡殺絕!」

  朱謹眸光陰冷如冰,冷眺著上方,

  沈月單薄的身子在夜風中縹緲,臉色白的幾乎透明,

  她本就病重,如今又不知在冷風中吹了多久,顯然身體已經到了極限,沒有昏厥全靠著一口氣硬撐,

  細想,潘陽竄的方向就在寢宮之外,也就是說方才屋內發生的一切,都盡數落入沈月眼中.......

  心亂如麻,朱謹目光游離陡然有些不敢看沈月的眼睛,

  這一瞬間他感覺無地自容,

  口口聲聲說的深情在此刻仿佛成了笑話,他活成了自己曾經最恨的卑劣之人,

  朱謹遲遲不動,潘陽冷笑,眼底帶了幾分惡意:「只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看來有了新歡之後,沈月在你心中不過爾爾。既是如此,那這個選擇便由我來替你做。」

  潘陽唇角上勾,雌雄莫辨的面容上縈繞著兇狠煞氣,硬生生將那份陰柔的美撕裂,如玉面羅剎,美得讓人膽寒。

  眼看匕首穿過衣衫刺破皮肉,即將扎進沈月肩胛之中,

  朱謹向前一步失聲阻止:「慢!」

  血色漸漸浸染沈月肩上衣衫,朱謹望著那抹刺眼的紅色,太陽穴突突的跳,他磨牙:「朕來!」

  「陛下三思!」

  聞訊趕來的禁衛軍首領當即跪地,抱拳規勸:「陛下是萬金之軀,怎能任由賊人肆意加害!」

  「陛下!三思!」

  一眾規勸聲中,尖銳的女聲格外刺耳,

  穿好衣衫的沐傾雪被宮人扶著踉蹌奔出,望著屋檐上被劫持的沈月,臉上血色瞬間退的一乾二淨,

  「居安!」

  沈月垂眸,沐傾雪臉上的關心不似作偽,

  許是聽到消息慌忙而出,她身上只穿著紅色素袍裹著披風便被扶了出來,仰頭的動作,讓滿是紅痕的脖頸露出,

  櫻紅一片,是溫存的激盪留念。

  眸光暗了暗,沈月望著院中一跪一站的兩人,心陡然平靜下來,

  肩上尖銳的疼痛刺激著虛軟的身體,

  在疼痛的刺激下,沈月驚奇的發現力氣比之前恢復的更快了幾分,

  「陛下!救救居安!」

  沈月不知沐傾雪是出於愧疚還是摻雜了其他原因,

  怕朱謹放棄,她膝行到朱謹身前,扯著朱謹垂墜的衣袖懇求:「居安對陛下付出諸多,是大鉞的功臣!陛下一定要救救她!」

  「來人,將皇后請下去。」

  腳下紛亂的聲音掠過,半分沒落入沈月耳中,她的所有心思都放在身前的匕首上,

  潘陽行徑顯然是在利用她拖延朱謹,替潘家爭取時間,

  哪怕朱瑾答應了潘陽方才的要求,潘陽也定會想出另一個要求,來戲耍她們,以達到拖延時間的目的。

  再拖下去對她們而言毫無益處,

  先不說其他,就說她這身體也定然無法支撐下去。

  冷凝的目光落在懸在肩胛的刀尖之上,沈月趁著潘陽心神被院中吸引,閉上眼讓身體前傾,借著身體重量將自己壓向匕首,

  傷在肩胛之處並不致命,但可以讓她清醒的更快一些,積蓄足夠力量去打破僵局,

  這是目前為止最好的辦法!

  刀刃破開血肉,割裂的劇痛讓沈月額上滲出冷汗,她咬著唇,儘量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

  血液流淌,她看見朱謹臉色驟變,立即用眼神阻止。

  四目相對,朱謹目光混濁,數種情緒交織讓他眼底血絲密布,向來運籌帷幄的面容有瞬間龜裂,

  看清沈月望向他的眼神瞬間,朱謹陡然認清一個現實,

  從今天開始,他真的失去沈月了......

  沈月看他的目光平靜,

  沒有吃醋,沒有背叛之後的生氣,更不再擁有獨屬於他的專注,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靜,

  平靜的仿佛他們之前沒有任何關係,仿佛他們之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心碎裂成渣,散落一地,

  「朱謹,我的耐心不多了。」潘陽微不可察瞥了眼遠處,臉色陰沉:「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三遍。」

  「好,這是朕欠她的。」

  朱謹目光直直望著沈月,舉起手中的長劍抵在肩胛之上:「朕對不起她,這一劍是朕自作自受。」

  他明著像是在回應潘陽,卻更像是在向沈月道歉,

  他用自殘的方式,去懲罰他對沈月的食言而肥。

  「陛下!快拿止血的傷藥來!」

  宮人望著朱謹穿過肩胛的長劍驚呼,

  拿藥的,想要替朱謹拔劍的,手忙腳亂的亂成一團,

  朱謹站在原地,拒絕他們的靠近,鳳眸一眼不眨的望著沈月,面露祈求哀傷。

  怎麼?

  這是想學她用苦肉計嗎?

  朱謹難不成天真的以為給自己一劍,一副為了自己付出的模樣便可抹平一切?

  沈月哭笑不得,忍不住腹誹,

  可有一點朱瑾搞錯了,

  她是因為被朱瑾喜歡才受了這個罪啊!

  潘陽若不是為了威脅朱瑾,也不會將她從被窩中掏出來,不僅下藥餵毒,還帶著她在寒風中凍了大半夜,

  要說委屈她才是真的委屈,好嗎?

  「好好好,不愧是大景的戰神,有種!」

  潘陽戲謔的嗓音在耳邊炸開,沈月眉頭擰了擰,只覺耳朵要被震聾一般,

  沖沖趕來的將軍,甲冑帶血,附在朱謹耳邊低語,

  沈月敏銳的感覺到潘陽身體的僵硬,

  「朱謹,最後一個選擇,兩枚丹丸,一枚有毒,一枚無毒,你和沈月一人一枚,你先選。」

  自殘只是肉體疼痛,於生命不痛不癢,

  但毒藥就不同了!

  這可是直接要命的!

  沈月本想等把握足一些再行動,卻不想潘陽直接威脅到了他們的性命!

  聯想到潘陽開頭說的保她一命,沈月這才明白他的野心,

  褐色丹丸外形一樣,顏色也一樣,根本分不出差別,

  到時候無論朱瑾怎麼選,他選中的定然是毒藥。

  可潘陽是不是睡傻了?

  朱瑾如今大權在握,又怎麼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去開玩笑?

  沈月眸光掠過朱謹遲疑的面容,眼神晦暗,

  幸虧她的仇人不少,讓她養成了留一手的好習慣,否則今日堅持下去,她哪怕不死也會丟掉半條命,

  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沈月往後眺著她與潘陽的距離,在心中默默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