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挖墳鞭屍

  「沈二姑娘,殿下請您上車一敘。」

  兩匹良駒拉著朱漆馬車停在身旁,攝政王府的標誌懸掛在車門之上,

  朱謹怎麼知道她在這兒?

  杌凳被聽風擺在面前,沈月取下帷帽上車,

  窗外透進的光暈描繪著朱謹側臉,他曲著腿靠在車廂上,寬厚的大掌拖著小小一隻粉玉盞,鳳眸深邃如海,隱約透露出一絲小心翼翼?

  沈月懷疑自己眼花了,

  竟然覺得這會兒的朱謹有些顧忌她的情緒?

  未等她深究,朱謹將玉盞遞到她面前,

  「騰文新尋了個廚子善做糕點,本王想著,姑娘家應當愛吃甜食,」

  綿軟的粉色芋肉點綴金黃的桂花,只是聞著便能感受到軟糯的香甜。

  沈月的心跳驀然漏了一拍,望著朱謹:「為何會想起來給我帶甜食,」

  朱謹自小在邊疆軍營,

  細心妥帖給姑娘家準備甜食不像是他會做的事情,

  「嘖,小姑娘真難哄,」

  朱謹嘆了口氣,將玉碗塞進沈月手中:「等刑部宣判之時,見你帶著丫鬟出來心情不爽利,騰文說甜食會使人愉悅,想著你吃了興許會好。」

  他就不該聽騰文的話,說什么小姑娘臉皮薄又自尊心強,不希望別人看到狼狽的一面,

  這下好了,沈二看自己那眼神,跟見鬼一樣!

  他木著臉,嚴肅得像訓兵一樣:「這一碗糊糊可花了本王五十兩銀子,快吃!」

  「噗!」朱謹彆扭的模樣看的沈月發笑,

  香甜的芋泥裹挾著奶香,自舌尖甜到心底,

  難以名狀的委屈和酸楚從鼻尖蔓延,她垂眸,晶瑩順著下垂的長睫滴進碗中,

  瞧,她也有人心疼,不是嗎?

  車廂外喧囂逐漸消失時,碗中桂花芋乳也見了底,

  「多謝殿下相送,」

  望著不遠處的沈府後門,沈月收斂情緒,回身一望,朱謹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可算不哭了!讓他上陣殺敵行,可哄孩子,幾乎要了他半條命!

  朱謹暗暗鬆了口氣:「應承你的丫鬟婆子在後車,快進去吧。」

  目送攝政王府馬車離去,沈月輕笑,

  那速度,怎麼看都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剛回院中,便有福壽堂的丫鬟來傳話,老夫人讓府上所有主子去正廳候著,

  待沈月到時,沈老夫人坐在上首面色難看,府中姑娘姨娘幾乎已經到齊,

  眾人這一等便是兩個時辰,廳中寂靜的落根針都能聽見,

  「老夫人,大人進府了。」

  丫鬟通稟像是一滴水落進油鍋,沈老夫人陡然站起來:「快,扶我起來。」

  沈月跟著起身,目光落在沈崇文身後,

  沈毓婉被丫鬟攙著面目慘白,腳步踉蹌,像是被抽空了精氣神。

  「文德,怎麼樣了?」

  沈老夫人快步走上前握住沈崇文的手腕,顫聲道:「沈毓婉既然能跟著你回來,是不是沒事了?」

  「沒事?我頭上這頂烏紗帽險些沒保住!」

  「說沈月是天煞狐星,依我看沈毓婉才是!」

  沈崇文額上青筋直冒,轉身一腳踹向沈毓婉,

  「嘭!

  巨大的力道踢得沈毓婉滑撞在桌腿上,她一聲不吭如失了魂般縮成一團只顧低聲嗚咽,

  「究竟怎麼回事,你倒是同我仔細說說!」沈老夫人拉著暴怒的沈崇文,心裡七上八下:「宋氏怎麼沒回來?」

  「那女人給沈毓婉頂了罪,如今被關在刑部大牢,等明日大審,」沈崇文煩躁地在廳中來回踱步:「此事鬧得太大,一旦處置不好,恐怕我這尚書的位置也要跟著被連累!」

  「家門不幸啊!」沈老夫人身子一軟,被丫鬟扶著癱坐回椅子上,拍著桌子哀戚:「我沈家究竟做了什麼孽,攤上宋敏這個女人,文德我兒,休妻!休妻!同那女人撇清干係!」

  聽老夫人叫嚷著休妻,沈崇文表情有些異樣,

  他想休妻不假,但現在不是好時候,宋家那老狐狸因宋敏站出來才肯插手,有太師府在中間周旋,也許此事還有一線生機,

  否則光治家不嚴的罪名,便夠御史台那群瘋狗攀咬一陣!

  「母親,宋敏替我沈府子嗣頂罪,我又怎能落井下石。」

  假惺惺的話一出,沈月險些當場嘔出來,

  沈崇文這副當女表子還要立牌坊的嘴臉,她前世便看透了,

  一邊厭惡宋敏強勢下嫁,一邊又想借著宋家權勢往上爬,

  許是她譏諷的目光太刺人,沈崇文兀地將目光落到她身上,

  他在打什麼鬼主意?

  「都回去,沈月留下。」沈崇文看著沈月,一個被忽視的念頭浮現在腦海中,

  宋敏是沈府主母,沈毓婉是沈府精心教養的嫡長女,無論誰擔上罪名他都得被牽連,

  可這個人若是同他,同沈府不親近的人.......

  廳門被丫鬟掩上,

  沈崇文站到沈月面前,目光晦暗:「老實說,此事是不是有你插手?了塵指認沈毓婉你是最大的贏家!」

  「父親也太看得起我了,我若有本事能讓了塵指認沈毓婉,當初在別莊就不會被沈毓婉毀了臉。還是說父親想將女兒推出去頂罪,說我聯合了塵污衊沈毓婉母女?」

  他眼底的算計太露骨,沈月譏笑著試探道:

  「讓我猜猜,你想幫宋敏翻供?說我出生便養在莊上,下人教養性格頑劣,回府後記恨嫡母嫡姐便能將你以及沈家摘出來,至於舍利,你可以說我偷的,我說對了嗎?父親~」

  被拆穿心思,沈崇文惱怒道:「難道不是嗎?在莊上你便敢算計威脅為父.......」

  他這幅惱怒的模樣算是承認,沈月心底咯噔一下,寒意從腳底升起,

  「父親吶,」她故作淡定,輕笑一聲打斷沈崇文的話:「你莫非忘了,我手上有沈毓婉簽的認罪書,」

  交疊在小腹的指尖輕敲手背,她幽冷道:「我若是有事,我委託之人便會拿這封認罪書去敲登聞鼓證明沈毓婉早有除我之心,屆時您可別雞飛蛋打才好,」

  冷汗漸漸浸透小衫,沈月不敢露怯,勾起唇角同沈崇文對視,同時在腦海中不斷思索破局之法,

  「可惜了這副腦子,你若是男子我必將竭盡全力培養你接手沈家,奈何你不是。」

  廳中只剩心腹,沈崇文卸下平日溫文爾雅的偽裝,眼神陡然變得陰冷:「身為沈家人合該為沈家做出一些犧牲,此事不是你願與不願,不過是一張紙我自有辦法,」

  「子午,將二姑娘看管在此。寅虎,帶人去二姑娘院中搜,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認罪書給本官找出來!」

  「一個時辰後若是尋不到,將二姑娘院中伺候之人全部押來,每隔半個時辰杖殺一人!若殺完還找不到,那就去別莊將二姑娘奶嬤嬤屍首挖回來,本官親手鞭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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