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約見

  心中驚疑不定,沈月枯坐在桌案後,表情冷得能滲出墨來。

  沈毓婉若是真的懷了朱軒禹的孩子,被太后護在宮中的話,她想要動手就會變得格外困難。

  燭淚順著銅鶴燈座往下滴落,仿佛是仙鶴泣淚。

  聽霜從窗戶中回來時,望見沈月端坐在案幾後的身影,神色動了動。

  單膝下跪:「姑娘,屬下已經將消息遞給了攝政王府的暗探,最多兩個時辰,消息就能送到王爺手中。」

  沈月呼出一口鬱氣,起身神色淡淡:「辛苦了,早些歇息吧,」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不論沈毓婉是死是活,她倆都是不死不休的關係,

  沈毓婉身處皇宮又如何,總能找到破綻的!

  與此同時,東宮偏殿,

  侍衛將整個宮殿把守得滴水不漏,就連鳥雀也不允許進入,

  沈毓婉靠在榻上,撫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嬌媚的臉上戾氣橫生,

  「嬤嬤,我感覺沈月那賤人今日看到我了,」

  雖然她今天帶著兜帽,又穿著寬鬆的喪服遮掩身形,可她就是能感覺到沈月的目光。

  她的自覺告訴她,沈月已經猜到她還活著了!

  「娘娘放寬心,這可是皇宮,並不是那慈谿奄,安樂縣主縱使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將手伸進皇宮中來。」

  玉嬤嬤吹著碗中的安胎藥,小聲勸慰:「您懷著太后娘娘的重孫,太后娘娘定然會護著您,安樂縣主想對您下手,那就是老壽星吃砒霜,自找死路!」

  「是啊,太后娘娘還指望著我給殿下生下兒子呢!」

  沈毓婉心下微安,緊繃的心也跟著鬆了下來,眼尾微挑,她嘆息道:「還好當初與嬤嬤鋌而走險懷上了殿下的孩子,否則我們主僕已經命喪黃泉了!」

  當初她被貶慈谿奄,拼盡一切借著朱軒禹在護國寺的機會懷上孩子,

  她借著宋敏的幫助給朱軒禹薰香下了藥,又買通朱軒禹身旁的公公幫著將朱軒禹引到涼亭。

  那一夜她屈辱的討好朱軒禹,任由朱軒禹在她身上一遍又一遍發泄,

  好幾次她都準備推開,卻又不甘心就這麼被沈月踩在腳下,

  好在,付出都是有收穫的,

  她懷上了朱軒禹的孩子,法會那日她拼盡一切攔住太后車架將有孕之事告知,被太后接進宮內養胎,

  為了掩人耳目,她借著太后的勢力尋了個啞巴替身放在慈谿奄,本想著不落人話柄,卻不想替身陰差陽錯替她擋了一劫!

  「嬤嬤,沈月想殺我!我定然是要先殺了她的!我與她不死不休!」

  撫摸著臉上坑坑窪窪的疤痕,沈毓婉眼神陰狠,咬著後槽牙道:「等我生下皇長孫,我就能重新手握權柄,沈月算什麼!她的生死不過就是我一句話的事!」

  「娘娘莫要急躁,先喝藥將養好身子才是緊要之事。」

  玉嬤嬤將勺子湊到沈毓婉唇邊,眉頭緊鎖:「太子妃不,玉曜王妃那邊著實有些麻煩,不僅有太后娘娘護著,還有榮國公府的勢力護著,想要動手難如登天。」

  「難如登天也要想辦法將天給捅出一個窟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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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毓婉面無表情咽下苦澀的藥汁,

  感受著腹中胎動,眸子在燭火中亮得駭人,

  「寧妙雪已經七個月了!再不動手她就快生產了!若是她生下來一個兒子,皇位還有我麟兒什麼事兒?皇長孫!貴就貴在一個長字!」

  「娘娘,這事急不得,得從長計議好好謀劃一番才是。」

  將空了的藥碗放置到一旁,玉嬤嬤低垂著眉眼:「您方才不是說安樂縣主在差您?不如想個辦法禍水東引,左右您胎已經坐穩,不如借著安樂縣主的手替您除掉玉曜親王妃腹中的孩子。」

  一聽這話,沈毓婉頓時來了精神,她坐起身,目光灼灼地盯著玉嬤嬤,

  「嬤嬤有何高見?」

  玉嬤嬤唇角扯了扯,湊到沈毓婉耳畔小聲嘀咕。

  一晚上,整個皇城有半數人翻來覆去睡不踏實,

  翌日一早,眾人參拜完朱軒禹後,

  宮人領命將各位命婦引到旁邊的殿中歇息,只等中午再繼續參拜。

  沈月扶著聽霜起身,小腹一陣墜墜的疼,她強撐著到偏殿坐下,接過熱茶暖了暖胃,

  一杯熱水下肚,小腹的墜疼微微緩解,宮俄續茶水之時借著衣袖遮掩沖聽霜比了個手勢,

  沈月眼尖,瞥見了最後一個動作,眸光微動,

  「姑娘,室內悶熱,您可要出去透透氣?」

  聽霜附在沈月耳邊輕聲建議:「花園東北角有個涼亭,十分安靜,是個納涼的好去處。」

  想到方才看到的手勢,沈月心知定是朱謹那邊有了消息,

  尋了個由頭從偏殿離開,帶著聽霜往花園去,

  「方才那個宮俄說什麼?」

  主僕二人挑著陰涼的廊下有,沈月左右望了眼低聲問道。

  聽霜恭敬回道:「王爺在約好的地方等您。」

  高大的軒轅柏被雷劈過後枯死,被太后令人挖了出來,

  如今種樹的地方被挖出一塊小池塘,移栽了荷花。

  沈月跟著聽霜一路順著花園東北方向的小逕行走,眼尾微挑。

  她被朱軒禹困在東宮那段時間,幾乎將東宮的花園走遍了,卻沒想到東北角竟然還有個小園子。

  假山林立,樹木成蔭,如同世外桃源獨立於皇城之中。

  穿過石橋,聽霜停住腳步:「姑娘請,屬下會此處守著,以防人突然闖入。」

  「辛苦。」

  沈月頷首,一想到朱謹在裡面等她,心中遏制不住的生出一抹緊張來。

  指尖扣著衣袖的花紋,她深吸一口氣順著石子路徑朝里走,

  涼亭矗立在松林之間,飄落的松針鋪滿瓦片,像是給涼亭披上一層綠色外衣。

  亭中,高大的身影背朝沈月站在亭中,黑色龍紋蟒袍勾勒出精壯的腰身,

  許是聽見腳步聲,他轉身,刀削闊斧的俊顏面容冷肅,一半隱在光影之中,透著讓人不敢直視的威嚴,

  沈月頓住腳,身形僵硬,

  朱謹轉身的一瞬間,她竟然恍惚覺得他們之間隔的好遠。

  明明觸手可及,卻猶如天壑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