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朱軒禹的質問,沈月紅唇緊抿,
世間恩怨本就是因果循環,
前世朱軒禹利用她,用她祭天,害她慘死,
今生她還回去,讓朱軒禹失去一切,曝屍荒野,何錯有之?
被壓制在心底最深處的仇恨在胸腔衝撞,沈月眼尾泛紅,渾身散發著森然冷意:「這些話你留著到冥域問閻羅吧!」
素白的手攤開,趙斌取出早已準備好的弓箭恭恭敬敬放進沈月手中。
軍中弓箭沉重,需要用比尋常弓箭更大的力道才能拉開,
沈月指尖勾起弓弦又放下,空靈的嗡鳴聲在林間迴蕩。
朱軒禹死死盯著沈月挽弓搭箭的動作,渾身僵硬,想跑,脖頸卻被手指粗的麻繩困住。
他用力扯著脖頸的麻繩,哆嗦道:「沈月!殺孤是死罪!滿門抄斬的死罪!你現在收手孤可以既往不咎!」
「嘖!」
沈月眼尾微挑,輕蔑地嗤笑一聲,指骨用力緩緩拉開弓弦,
「殿下可曾聽過一句俗話,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這荒山野嶺地,我殺了你沒人能知道。」
鋒利的箭頭在黑夜中泛著幽幽冷光,沈月眯著眼,將箭頭對準朱軒禹兩腿之間,繃緊後兀地鬆開,
「嗖--」
箭矢伴隨著破空聲直直插在朱軒禹腿心,他慘白著臉,張著嘴無聲尖叫。
「跑呀~」
沈月戲謔的嗓音如催命符,
朱軒禹恍若大夢初醒,手腳並爬朝遠處衝去,
箭矢破空聲在身後再次響起,旋即腹腔劇痛,巨大的衝力帶得他往前撲倒,
「呃......」
十指因疼痛陷進泥中,朱軒禹弓著身子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試圖緩解疼痛。
啪嗒啪嗒的馬蹄聲有節奏地響起,越來越近,
求生本能讓朱軒禹支撐起重傷的身體踉踉蹌蹌奔跑在林中。
盯著林中跌跌撞撞的身影,沈月接過趙斌遞來的箭矢重新彎弓瞄準朱軒禹腿彎,
一箭接著一箭,朱軒禹從最開始的掙扎奔逃,到後面的爬行,再到斷氣,後背扎滿了箭矢,如刺蝟一般。
血腥味在幽深的密林中間蔓延,
程灃牽著馬抬眸望去,沈月手持弓箭騎在馬上,金色面具在夜色中散發著冷凝之色。
「將他收拾一下,扔到護國寺的後山的崖底,製造出失足掉落懸崖的假象,再尋幾頭野獸啃咬屍體將他身上的箭痕遮掩。」
「姑娘放心,保證不會讓人看出痕跡來。」
*
翌日,雨晴見著沈月驚奇道:「姑娘今日瞧著整個人鬆弛了許多。」
「許是這山中的水土養人吧,」
沈月挑了身素色衣衫,頭髮也只是用白玉簪子固定,渾身素雅。
「讓人準備一下,我一會兒去後山走一趟。」
「喏。」
半山腰的水潭旁,一座孤墳安靜地矗立在一旁。
沈月留下凝香和雨晴在外圈守著,隻身一人前去祭拜。
雨晴見沈月親自動手清理雜草,腳步動了動想要去幫忙,被凝香攔住:
「姑娘心中難過,你我在此候著便好,莫要去打擾。」
「姑娘只說祭拜長輩,凝香姐姐,這是何人的墳啊?」
雨晴望著沈月除草的動作,目光忽閃:「沒聽說沈家有哪位長輩去世的啊?」
凝香嘆了口氣,眉間籠上輕愁:「那位不是沈家人,是姑娘的奶嬤嬤。」
怕雨晴後面說錯了話惹了沈月傷神,凝香提點:「姑娘自幼養在別莊由嬤嬤一手帶大,感情非同一般,嬤嬤去年染了病去世,姑娘傷心了好久。你且記著,平日裡莫要在姑娘面前提奶嬤嬤。」
雨晴點頭,眼底閃過一抹深思。
別莊拋去京都的紛紛擾擾,日子過得格外快,
沈月到的第二天,高仲也拎著包袱跟了過來,對外只說是受人之託給沈月調養,實際就是為了躲懶。
「公子你是不知道,那晴雪郡主整天盯著我要你的蹤跡,你倒是清閒了,我都快被她煩死了。」
高仲側躺在躺椅上,往嘴裡扔洗好的葡萄,咂嘴:「要不是托公子的福,這葡萄哪能輪得到我。」
他撐著額,凝望著練字的沈月,眼神閃爍:「攝政王定正妃,您當真一點反應都沒有?」
沈月筆尖頓了頓,字帖上出現一道粗重的墨痕,
她橫了高仲一眼:「吃還堵不上你的嘴!」
高仲卻不依不饒地湊過來,試探道:
「如果公子真的對攝政王沒感情了,那您覺得潘子恆怎麼樣?」
「好端端地提起潘子恆作甚?」
沈月避而不答與朱謹相關的問題,只是問道:「潘子恆不是去找巫族了?你與他有通信?」
「公子不願意嫁攝政王是因為他三妻四妾,那如果有人用正妻之位迎娶您,且保證終身不納妾,也不限制您的自由,您會嫁嗎?」
高仲嘴裡塞著滿滿當當的葡萄,說話有些含糊,他小心翼翼窺著沈月神色:「他願意陪公子走遍山河,不會強求公子屈於後宅,更不會以生子困住您,您會動心嗎?」
「這話是你自己想替潘子恆說的,還是潘子恆讓你說的?」
沈月心神微動,但如今的她對嫁人並沒有太大執念。
潘子恆與她性格相投是不假,但並不足以讓她動心,
更何況,如今的她即使不嫁人也能過得很好,又何必要用一紙婚約將自己與另一個人束縛在一起?
見沈月神情不對,高仲打著哈哈將這件事岔了過去。
「太后聽到廢太子的死訊親自去護國寺了,看樣子是被死訊勾起了溫情,如果太后要替廢太子大辦葬禮的話,公子,您閒適的日子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