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鞭笞

  溫心慧仿佛沒有看到一旁被壓在廊中的僕人,只是望著朱謹一步步靠近,

  眸光從朱謹臉上掠過,觸及沈月的面具,她眉眼浮現狠厲,而後轉瞬間即散,

  抬手,對著程文麟招了招:

  「文麟,到娘這邊來。」

  程文麟想要起身,被朱謹按了下去:「先坐這裡。」

  被朱謹給了冷臉,溫心慧也不惱,收回手笑道:「既然你爹爹讓你坐他那邊,聽爹爹的。」

  她的姿態,仿若和朱謹是夫妻,程文麟是他們孩子一般,

  沈月靜靜望著溫心慧,不由有些佩服她的淡定來,

  指尖順著描繪杯蓋上的花紋,她瞥向朱謹,

  人都到齊了,這場戲他要怎麼唱?

  「溫心慧,你應當知道本王叫你來所為何事。」

  朱謹冷聲道:「本王之前就提醒過你莫要將手伸得太長,現在看來你將本王的話當做耳邊風了。」

  朱謹沒叫坐,溫心慧便站在台階下,

  幽冷的目光掠過沈月,輕嗤:「慎之說的話,我哪兒敢不聽,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這些都是你府上之人,她們挑唆文麟欲傷沈二,你還狡辯。」

  聽著溫心慧執迷不悟的語氣,朱謹臉色黑沉的如浸泡了墨汁一般,

  「人證都在下面,你還想抵賴!」

  「哦?她們可有說是我指使的?」

  溫心慧慢條斯理整理著大袖,姿態從容:「有沒有一種可能,安樂縣主平日裡囂張跋扈慣了,惹得下人自己想要報復的呢?」

  略顯調侃的話語透著淺淺敵意,

  沈月雙手環抱在前胸,

  「本縣主倒是沒想到,我住在攝政王府也能惹了鎮西王府的丫鬟,還真是恆古未聞,」

  溫心慧如何自辨不重要,重要的是朱謹抱的是什麼想法,

  是想要息事寧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還是真如他所說準備給自己一個公道交代,

  她且先看著,

  若是朱謹能讓她出氣便罷了,不能出氣這仇還是得自己報仇,

  汝寧刺殺雖說查出來主謀是宋敏藉助的宋家勢力,

  但是她總覺得其中有溫心慧的影子在。

  正想著,就聽廊下被捆住的丫鬟開口。

  「攝政王殿下!沒有人指使奴婢,是奴婢仰慕殿下,不想讓安樂縣主毀了殿下的名聲,這才自己做主聯繫了好友想要給安樂縣主一些顏色看看!」

  被捆住的丫鬟吐掉嘴中的帕子,衝著沈月恨聲道:「她明明是有夫之婦!卻還不知廉恥地勾著殿下不放!如今京都誰不知道她恬不知恥地爬上殿下的床!殿下這般皎皎明月之人,萬不能被她污了名聲啊!」

  「慎之,你也聽到了,這可跟我沒什麼關係。」

  溫心慧笑容滿面,緩步踏上台階:「不過下人對客人出手,是該懲治,該如何處置,任憑慎之發落便是。」

  「聽風,將這群下人帶下去上刑!本王倒要看看,他們嘴有多硬!」

  朱謹鳳眸暗了暗,盯著溫心慧,眉心浮現失望的神色:

  「不論這次,之前你對沈二動手的事情也該清算了,本王雖不會將你送到衙門,但該有的家法不能少,」

  他放下程文麟起身,厲聲道:「義父去世前將鎮西王府交給本王,本王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走上歧途,按鎮西王府家法,你當受藤條鞭笞十鞭!來人,拿藤條來!」

  朱謹說完,看向沈月,畢竟是替她出氣,自然是要她認同才行,

  他低聲詢問:「阿月認為如何?」

  「殿下自己做主便好。」

  沈月按下欲爭論的高仲,淡漠道:「畢竟是鎮西王府的家事,我一個外人不方便說話。」

  朱謹所謂的清算看似替自己出氣,實則處處偏向溫心慧,

  溫心慧要的可是她的命,且不止一次,朱謹一句十鞭子就想了卻,痴人說夢!

  她能理解朱謹與鎮西王府的糾葛之深,左右為難,但是不代表她就得為了朱謹退步,

  她的仇,她自己尋!

  沈月不咸不淡的態度落入在場眾人眼中,神態各異,

  朱謹眉心緊擰,放在膝上的手蜷縮成拳,

  溫心慧臉上的表情驟然之間變得陰冷,她雙手死死掐著掌心,盯著朱謹一字一句道:「慎之,你當真要為一個外人這般對我?」

  她本以為朱謹沒有再提之前的事是已經翻篇了,

  卻不想朱謹竟然是為了等沈月回京,當著沈月的面折辱她!

  「可別,這口鍋太重我可不背,」

  沈月譏笑出聲:「懲治與不懲治都是攝政王府與鎮西王府的事,與我一個外人有何干係。」

  她起身,撣去裙身上的灰塵,走到程文麟面前:「小鬼,你險些害了我,是否該對我道歉?」

  程文麟呆愣地望著沈月,

  而後起身躬身行了個大禮,稚嫩的臉上滿是肅然:「今日是文麟頑皮險些惹出大禍,還望縣主原諒則個!」

  「這禮本縣主受了。」

  沈月輕笑,不理睬朱謹複雜的目光,帶著高仲和凝香離開。

  「鎮西王世子倒是不錯。」

  高仲走在沈月身側,落後兩步:「假以時日,倒是一謙謙君子。」

  「程文麟出生開始基本由朱謹教養,朱謹養出來的小孩兒,差不到哪裡去。」

  沈月搖著扇子,面上的黃金面具在微暗的天光中透出幾分冷冽,

  「方才她說,坊間都在傳我失身於朱謹,這幾日定還有後招。」

  「我方才在她領口處看到一處痕跡,找一下跟著溫心慧的人,問問她最近都見了誰。」

  她從沒指望朱謹替她討回,

  所以一直令人暗中盯著溫心慧,尋找動手契機。

  鎮西王的軍隊支持溫心慧是因為她是鎮西王妃,是小世子的母親,

  若溫心慧自己丟了這個身份呢?

  將手伸到廊下,雨滴砸落在手心透著癢,

  她唇角勾起:「比起死,溫心慧更怕得失去念想。」

  午後沈月離開後發生的事情被丫鬟傳到沈月耳中,

  朱謹親手鞭笞,將溫心慧背上都打出了血,鎮西王府的謀士將領氣勢洶洶去尋朱謹,欲給溫心慧討回公道。

  沈月靜靜聽著,不發一言。

  夜間,凝香將消息送給沈月,

  「姑娘,昨夜鎮西王妃喬裝到別院與賀家小將軍相會,一共待了兩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