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高仲這麼一番打岔,沈月緊繃的神經微緩,
難道真是自己多想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呼出一口濁氣,正待與高仲商議接下來的事宜,就見他表情有些擰巴,一張臉憋得通紅和廟宇中的關二爺沒什麼區別,
「高先生?你這是?」
「唔!」高仲嘴角勉強扯起,從牙縫中擠出三個字:「我沒事!」
他的表情著實不對,沈月後知後覺低頭望去,
自己五指因方才的心悸無意識掐進了高仲的腕肉中,
「抱歉,我方才一時間失了神,高先生可還疼?」她急忙鬆手,湊過去關切:「嘖!都青了!怪我!」
「哈哈!這點力道!哪裡疼了!」
高仲抽回手放在背後,腰背挺直一派凌然正氣:「公子這點力道,最多也就是給我撓撓癢,你不說我都沒發覺。」
「對了公子剛剛說到哪兒了?哦對!要想辦法先找到王爺對吧!」
他點著額角,後退著往外踱步,作沉思狀:「距離天亮還有個把時辰,公子先休息,容屬下想想辦法。」
高仲邊說邊退,沈月無奈地垂下手。
天一亮,二人坐在院中石桌,面對去留躊躇不定,
究竟是停留在原地等候消息,還是主動出擊帶著護衛繼續往朱謹出現過的地方尋找,二人均拿不定主意,一時間場面僵持起來。
沉默時,頭頂陡然出現一抹黑影,
隼鳴叫的聲音吸引雁門衛守衛的注意,有機靈的已經拿起弓箭挽弓瞄準,被其餘人按了下去:「仔細看它的腿上,這是一隻送信的隼!去它落腳的地方查查!」
灰色的隼長著巨大的翅膀在衛所上方盤旋,而後將目標鎖定在沈月身上,徑直俯衝而下,
兇猛的勢頭嚇得高仲額頭冷汗津津,張開雙臂將沈月護在身後:「公子小心!」
守衛順著隼降下的位置往前院尋找,一路尋找至沈月居住的客院,方才翱翔在衛所頭頂的隼停留在院中遊廊的橫樑上,歪著頭沖沈月不住啼叫,翅膀時不時扇動。
「居安公子,這隼是您圈養的信使?」守衛眼饞地盯著粱上隼,
「應當是好友送信而來,但具體怎麼將信從隼爪子上取下來,我還真不知道。」
沈月咬著指甲,柳眉緊蹙,
那隼鳥瞧著兇悍無比,若是直接伸手去拿,那隼鳥不會撓她吧?
「這!在下也不知!」守衛尷尬:「要不你伸手試試,看看它會不會啄?」
「.......」
古有藥王神農以身試毒,難道今要她沈月以身試鳥?
沈月瞄了眼隼尖銳的喙,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她又不傻,要是被這喙啄一下,非得當場見血不可。
眾人圍著隼一籌莫展之際,余寒啟帶著沐傾雪出現在院門口,嘖嘖稱讚:「好大的手筆,想要用隼送信,需得幼鳥開始訓練起,隼兇猛,先不說幼鳥難得,單是訓鷹師馴養的所費的人力物力就是一筆天文數字,」
乖乖!潘陽竟是這麼粗的一條大腿嗎!
沈月聽了余寒啟的解釋,不由心下感慨,豪還是潘陽豪啊!
朱軒禹作為太子也只是圈養鷹隼作為寵物,卻從沒那麼大的精力和實力去馴養為之所用。
「千戶大人,」沈月行禮,笑道:「您可有取下信箋的法子?」
「訓鷹人一般會用特定的聲音和味道進行訓練,你可用信物放在手上,招呼它落到你身上。」
在手腕纏繞幾層棉布後,沈月取下腰間香囊沖隼抬手,
果真如余寒啟所說,當沈月拿出香囊對著隼招手後,原本懸在橫樑的隼扇著翅膀落在沈月揚起的臂膀上,
威猛的身姿高仰,收起翅膀霸氣十足。
胳膊一沉,沈月表情先是一僵,而後巨大的滿足感縈繞在心尖,激動得雙頰緋紅。、
這可是隼!與鷹齊名的猛禽!
就這麼乖順地站在她胳膊上任由她取下爪子上的竹筒。
院中守衛被余寒啟揮退,他望著喜形於色的沈月,再掃了眼一旁滿臉艷羨的高仲,沉聲道:「素聞攝政王麾下有一童顏謀士,名為高仲,」
「與高仲一同拜入攝政王門下的還有一位神出鬼沒的公子,據說性子孤傲,向來以書信傳遞訊息。」
「若余某沒猜錯,二位所尋之人是攝政王吧?」
余寒啟每說一個字,沈月和高仲的臉色便難看一分,待他說出朱謹的名號,沈月臉色陡然沉了下去。
定遠王雖然與朱謹達成盟約,但面前的餘二公子態度曖昧,所以他們並未透露自己的身份,但沒想到,不過一夜,二人身份便被余寒啟揭露!
究竟是余家消息網太強,還是她們無意間漏了馬腳?
「千戶大人所謂何意?在下聽不明白。居安不過一介白身,哪能攀附得上攝政王府這門高枝,」
沈月面色如常,扯過高仲故作疑竇:「我這隨從年輕得很,只是最近操心得多了,少白頭而已。」
雁門郡天高皇帝遠,只要她咬死了不承認,余寒啟也沒有人證能證明她們就是攝政王府一派的人。
「二舅舅,您是不是弄錯了,居安是攝政王的謀士?」沐傾雪拉著余寒啟衣袖,臉色煞白:「您別騙我。」
三人目光都落在余寒啟身上,他朗聲一笑:「是不是也無妨,不過本千戶昨日接了一條消息,據說是送靜安公主和親的攝政王轉道去了代郡,還命人拿令牌去代郡衛所調兵!」
「是嗎?」沈月垂眸逗弄著手臂上的隼,漠然道:「看不出來攝政王殿下還是個喜歡操心的人。」
沈月表現得異常淡定,倘若余寒啟沒有收到確切的消息,也不免會懷疑是否消息出錯,
他眼中的欣賞幾乎要漫出來:「算起來,我這外甥女也屬於半個攝政王府的人,你又何必如此警覺。」
「居安,看在你救雪兒的份上,我送你個消息。」余寒啟表情兀得嚴肅,幽冷道:「豫北王如今已經暗地調兵在趕往代郡的路上,意圖不惜一切代價圍剿攝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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