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幻夢

  面對火影大人，這一頗具浪漫主義的指令。

  奈良鹿丸不禁臉上有些愕然。

  只見他抬起頭來。

  作戰室中，每個人都靜靜地望著自己，等待著那最後的返程指令。

  眾人緊繃沉靜的外表之下，是隱藏不住的疲憊。

  以及最後一戰，全然告捷的興奮與滿足。

  「眾將聽令。」

  猶豫片刻，奈良鹿丸依舊決定執行命令。

  只見他通過山中亥一的聯絡系統，對每一位出征的木葉眾忍緩緩說道：

  「各自即刻前往甲板，或附近的開闊地帶。

  「共賞明月！」

  那略帶笑意的溫和語氣，令眾人也很快放鬆下來。

  短暫的愕然之後，戰艦營地各處，陸續爆發出了一陣又一陣的歡呼與慶賀之聲。

  直到此時，忍者們方才後知後覺。

  就在這一夜，自己，見證並參與了怎樣的偉大歷史。

  一統忍界的偉業，使得每個人的心中都激盪著難以言述的慷慨。

  人們互相祝賀著，大笑著走向那甲板之上，共同欣賞同一輪月亮。

  是啊。

  共同欣賞同一輪月亮。

  還有比這更好的慶賀方式嗎？

  奈良鹿丸嘴角帶笑，在指揮室的眾人簇擁下，再次點燃了一根菸捲，向著艙門的位置緩步走去。

  果然，是最美的月色。

  水之國常年不散的水汽，為那明月罩上了一層細膩的紗幕，在海面上灑下了一片柔和銀輝。

  月光照著月光，月光普照。

  今夜，美麗的月光合在一起流淌。

  或許，是菸捲抽得太急的緣故，一陣難以遏制的眩暈，在奈良鹿丸的腦袋裡一閃而過。

  但很快這一切便恢復原樣。

  隨後，火影大人的命令再次傳來。

  眾將歸巢，啟程凱旋。

  凱旋歸途。

  一路的花團錦簇，民眾的夾道歡迎，不必多提。

  回到家中，母親竟難得的親自下廚，為自己做了最愛吃的味噌煮青花魚。

  除此之外，更加令人意外的是餐桌上還擺著一道醋醃昆布。

  這，是父親生前最愛吃的食物，而悲劇發生之後，母親便再也不允許家裡出現這道小吃。

  要知道，父親死後，奈良吉乃便一直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復仇完成之後雖然有所緩和，但依舊是少見笑臉，常年都是少言寡語的形象。

  然而，飯桌之上，母親卻是神情愉悅，精神飽滿，整個人的狀態忽然與先前判若兩人。

  不等自己發問，母親便主動提及，火影大人宇智波佐助，已經明確告知，他已經找到了父親死而復生的方法。

  不同於穢土轉生，火影大人所找到的方法，是為與死神真正的交易，也是絕對意義上的徹底復活。

  驚疑，代價，對火影大人深不可測的超強實力震撼，對其目的的揣測。

  這些紛繁的情緒，在父親真正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徹底化為烏有。

  奈良鹿丸緊緊地抱著父親，感受著那熟悉的體溫與氣味。

  哪怕這只是場夢，他也不想再次醒來。

  後面的日子過得飛快，如同奈良鹿丸躺在山坡之上，目不轉睛盯著的流雲。

  整個忍界，在宇智波佐助的治理之下，來到了前所未有的昌盛與繁榮。

  而自己的工作，也隨著一切制度的完善變得不再那麼緊迫，美妙的閒暇時光也越來越多。

  井野恐怕是最幸福的。

  忍界統一不久，她便如願與佐助完婚。

  二人情深伉儷，琴瑟合鳴。

  不到一年，井野便誕下一子，可謂是幸福美滿。

  丁次也很不錯。

  幾番大戰的參與之後，這個傢伙，也終於變得逐漸自信起來。

  二人依舊是無話不說的親密好友。

  彼此住所相鄰，仍舊像兒時一樣，隨時都可以推門相見。

  在綱手大人的醫治下，猿飛阿斯瑪也逐漸徹底恢復了健康。

  但或許是受到了自己的影響，阿斯瑪老師也逐漸接受了政壇的一切，轉而更多地關注於自己的生活本身。

  整日裡喝茶，抽菸，下棋。

  悠然自得。

  妻子手鞠倒是沒什麼變化。

  依舊像原來那樣，脾氣雖有些火爆，但總有一種說不出的迷人感覺。

  如果硬要說的話，那便是.

  咳，花樣上更多了一些。

  工作方面，鹿丸很快便卸下了繁瑣的政務，轉而投身於更加有趣的學術研究。

  忍界的一統，使得大量的研究資料匯聚一處，拼圖的拼湊時不時便會有極為驚人的發現，可謂是樂趣無窮。

  而這一身份的轉變，也令自己與宇智波佐助真正放下了彼此芥蒂。

  不再身處那權力的漩渦當中，鹿丸在很多問題的意見發表上便不再束手束腳。

  如今，二人時常會聚在一起，像真正的好友一般暢談。

  然而，總有些讓人感到在意的怪異地方。

  其中，最為明顯的便是，這個世界，似乎有些「過於」的心想事成。

  比方說，每當自己感到疲憊的時候，外界的一切都會充分「理解」並「接受」到這一信號。

  無論是來自官方的工作委派，還是身邊親友的需求，都會以極為合理且自然的理由大幅縮減，給足自己放空的空間。

  可若是自己感到了些許無聊，很快來自於各方的需求和委派便會以一種極為「恰當」的程度，給到自己。

  餓了總有飯菜。

  剛剛吃膩了大魚大肉，便立刻換上了清淡小炒。

  性致勃發之際，也總能遇到手鞠的「索取」巔峰。

  甚至於，「惡」的念頭，也會隨著自己的心之所起發生變化。

  比如，對於大蛇丸的憎惡乍起，佐助大人便心有感知一般，立刻著手推進將其挫骨揚灰的清算項目。

  乃至於明顯不常規思路的做法，比如，對於「雷之國」的隱隱厭棄。

  佐助大人也會立刻煞有介事地開始立項討論，將整個雷之國居民與忍者列為「二等公民」的若干細則。

  最可怕的是，這些事情，都只是隨著自己的念頭起滅。

  整個過程，不需要任何的開口訴求。

  如果說，這一切都還能以巧合來解釋的話。

  那麼，以下這一事實，卻是證實了鹿丸心中的疑惑，那就是.

  不老，不死。

  下一代的孩子們在一天天地長大，而自己卻一直是年輕的樣子。

  父親與母親更是如此，一直保持著壯年的模樣，歲月仿佛從未在他們身上留下哪怕一絲的痕跡。

  然而，雖然鹿丸已經清楚地意識到了存在問題。

  可這樣的世界，這樣的生活

  不知又過了多久，一日，在家庭的聚餐之中，奈良鹿丸正滿足地享受著自己最愛的事物，以及這平靜的幸福時光。

  耳邊，奈良鹿久忽然笑眯眯地轉頭問道：

  「其實，你也知道的吧？

  「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幻覺。」

  「！！」

  奈良鹿丸只感到心頭一縮，整個人如同觸電一般，呆呆地定在原處。

  「是時候，要回去了哦。」

  父親輕輕地放下碗筷，伸手摸了摸鹿丸的頭髮。

  一旁，母親也只是微笑著望著自己，臉上瀰漫著一種詭異的平靜與幸福。

  「等

  「等一下！」

  雖然，心中並非全然沒有準備，但這一刻真的發生的時候，奈良鹿丸卻只感到一陣說不出的心碎。

  下一秒，周遭的一切畫面忽然定格。

  緊跟著，每個人的面孔與環境場景，都如同碎裂的玻璃一般產生了絲絲裂痕。

  終究是一聲脆響。

  「！！！」

  奈良鹿丸猛然睜開雙眼，只見他驚恐地大口喘息著。

  環顧四周，不知何時，自己已經回到了木葉村內。

  周圍滿是不知從何時冒出來的巨大樹木，以及四處傾頹的建築殘垣。

  身邊，是同樣滿臉惶惑的手鞠以及奈良吉乃。

  「鹿久？」

  「你在哪裡？！」

  三人當中，竟是那奈良吉乃率先反應過來。

  只見她滿臉驚恐，四處找尋著剛剛還在自己身邊陪伴的丈夫。

  「我要回去！

  「讓我回去呀！！」

  只見她無助地扒著那殘破的門楣，口中發出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之聲。

  「母親.」

  奈良鹿丸強忍著內心的痛楚，剛想要開口說些什麼。

  卻看到母親身形一怔，似乎是聽到了什麼聲響。

  與此同時，自己的心頭，也悠然傳來了宇智波佐助那冷冽的聲音。

  ——

  現在，讓我們將時間定格。

  將一切再倒回至那一夜的甲板之上。

  奈良鹿丸叼著菸捲，微笑著走出那指揮室中，迎頭便撞上了一輪血紅的月亮。

  隨著那忍術的釋放，天空猛然變為白晝。

  下一秒，所有人的眼眸都變為了輪迴眼的形狀，定定地站在了原地位置，一動不動。

  「.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啊」

  虺澤國中，擁有著一隻輪迴眼的宇智波帶土，尚能多抵擋一陣這最強幻術的威脅。

  但他不想抵擋，也沒有任何理由抵擋。

  在此之前，外道魔像終於完成了最後一道查克拉的補齊，成功覺醒為十尾。

  隨後，宇智波佐助憑藉著輪迴眼的力量，將神樹成功吸收，開啟了輪迴寫輪眼。

  進而將輪迴寫輪眼的瞳術映射到了月亮之上，向整個世界發動了無限月讀。

  「沒有不詳查克拉的夢之世界。

  「開始吧！」

  大地之上，宇智波帶土張開雙臂，熱切的沐浴在那明亮的聖光之中。

  望著宇智波佐助如同神明的身影，虔誠叫道。

  「神樹界降臨。」

  伴隨著佐助的結印動作，整個忍界的大地之上，四處都隆起了極為巨大的樹幹枝蔓。

  遮天蔽日，無遠弗屆。

  凡是有人類所在的地方，樹幹之上，均生長出了白色的繃帶布條，將目之所及的人類緊緊包裹。

  如繭一般，掛在那樹幹之上。

  「一個有琳的世界

  「一個不會再有任何人犧牲的世界。

  「我來了

  「琳」

  宇智波帶土眼含熱淚，緩緩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遠處，宇智波佐助緩緩降落，邁步來到了樹幹之間。

  只見他先走到了鳴人的方向，小心查看了包裹著鳴人的樹繭。

  隨後，扭頭看向那宇智波帶土，卻沒有說話。

  「？」

  半晌，仍舊沒有等到繃帶纏繞的宇智波帶土，不由得疑惑地張開了眼睛。

  「佐助？

  「你」

  僅有頭部露在外面的宇智波帶土，疑惑不解地望著佐助，不明白為什麼只有自己的白繭停下了動作。

  「我還想跟你再聊聊。」

  宇智波佐助邁步走到那樹幹之上，緩緩地坐了下來，俯視著宇智波帶土的眼睛。

  原來如此

  是啊。

  這一別，便是永恆。

  宇智波帶土嘴角帶笑，只見他抬眼真誠地望著佐助，口中說道：

  「說到底，是我們兩個

  「不，某種程度上，更是你的一己之力，終究將這偉大的世界帶給了人間。」

  宇智波佐助沒有說話，只是面無表情地盯著對方。

  「佐助。

  「我的一生，或許真的犯了很多錯誤。

  「但相信你，無疑是我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

  宇智波帶土心潮澎湃，真誠的剖白還在繼續著：

  「雖然，在合作的過程里，我們也有過分歧。

  「但你的力量，我的計劃，終究帶來了這一切的降臨。

  「如今，每個人都將活在那永恆的幸福之中.」

  「不。

  「不是的。」

  宇智波佐助搖了搖頭，出言打斷了帶土的暢想。

  只見他俯下身去，默默地盯著帶土的眼睛，開口說道：

  「永恆的幸福並不存在。

  「幻夢只是短暫的。

  「準確來說，大約只會持續不到兩周的時間。」

  只見他指了指一旁被包裹著的鳴人，口中說道：

  「神樹的本質，是將所有的查克拉吸收並加以利用。

  「強大如那種傢伙，最終，也會在樹幹上被吸食至乾癟，淪為活著的奴隸，沒有自主意識的作戰士兵。」

  「？」

  宇智波帶土神情困惑，只見他茫然地盯著佐助，只聽後者緩緩說道：

  「而那種奴隸，便是你最熟悉的東西。

  「白，絕。」

  「！！」

  宇智波帶土神情一震，只見他難以置信地望著佐助，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口中的話語。

  「宇智波斑所看到的石碑信息，是被黑絕所篡改過的。

  「而我所說的，才是真正的真相。」

  宇智波佐助淡淡說道。

  宇智波帶土終於明白，為什麼佐助並不急著將自己封印進去。

  他知道，對方從未將自己當過朋友。

  可自己又何嘗不是在利用對方？

  「既是如此，你為何還要釋放這無限月讀？」

  宇智波帶土不解問道。

  「那就不是你的智力所能理解的事情了。」

  宇智波佐助隨口應道。

  「所以，你想說什麼呢？」

  宇智波帶土面色慘白，惱怒於對方在美夢開啟之前給自己的添堵。

  只見宇智波帶土神情慍怒，冷聲問道：

  「想看到我的恐懼，我的後悔，或是我的痛哭流涕？」

  頓了頓，只見他淡淡說道：

  「死亡，從來就不是我畏懼的事情。

  「活著，本就比死痛苦太多。」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宇智波佐助不屑地冷笑一聲，繼續說道：

  「我只是想告訴你，兩周之後，等待著你的命運會是什麼。

  「以及.」

  宇智波佐助轉過頭來，一字一頓地殺人誅心道：

  「你所追求了一生的東西，不過是一場徹頭徹尾的謊言。

  「你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如此的天真可笑。」

  「.可是，幻夢終究是存在的，不是嗎？」

  然而，已經回過神來的宇智波帶土，卻並不像佐助預想中那樣失落。

  只見他目光朦朧，靜靜地看著前方，似乎已經看到了那美麗的倩影。

  「我不在乎世界。

  「我只想要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