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命,有價?無價?
「是的。」
宇智波佐助點了點頭,繼續聆聽著。
他知道,自來也主動提及日向一族的心理訴求,並站在了那群人的角度上開始思考說話。
想必蛤蟆師父的心中,一定是已經有了什麼想法,在後面等著要說。
然而,自來也卻沒再繼續,反而是突然轉向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奈良一族的忍者,歷來都善謀略,有卓識,達於政務人情。
「近百年來,其族人當中,又以已經陣亡的前一任族長,奈良鹿久,為其中難得的人傑。」
自來也聲音低沉,仿佛陷入了對死去下屬的回憶與緬懷。
受其影響,宇智波佐助的臉色與心情,也不由得變得低沉起來。
只聽他嘆息一聲,開口問道:
「說來,我始終是不能理解。
「為什麼,鹿久大叔一定要進入那雲隱忍村?明明」
「明明,你的情報已經遞了過來,是不是?」
自來也主動替宇智波佐助說道。
「是的。」
宇智波佐助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關於鹿久大叔的死,我有專門去看過,奈良朱雀針對事件寫的文件報告。
「也明白,鹿久大叔是想以使臣的生命為籌碼,來逼迫四代雷影,進行『二選一』的路線抉擇,以期追求那微弱的和平可能。
「哪怕做不到,也可以以使臣的性命為代價,通過死在雲隱忍村當中,進而達成,在未來戰爭當中,獲取道義上的優勢。
「這些道理,我都明白,只是.」
宇智波佐助欲言又止。
不知道,該不該直接說出心中的真實想法。
「只是,你覺得,鹿久的死,有些過於浪費了。
「當時,應該死一個相對來說更加『不值得』的傢伙,對不對?」
自來也對自己的弟子十分了解。
只聽他口氣依舊和善,但臉上的表情,卻是忍不住微微地沉了下來。
宇智波佐助低著頭,沒有說話。
自來也的話語雖然難聽,但的確符合佐助心中所想的意思。
很顯然,正如蛤蟆師父此前所說的那樣。
自木葉成立以來,奈良鹿久,確實是奈良一族當中,最為優秀的人才。
基於其謀略特性,對整個木葉來說,都有著不可替代的重要價值。
然而,因為這樣一件事情便死去了。
從投入產出的性價比來看,實在是有些可惜。
看到弟子陷入沉默,自來也強忍著心中多餘的情緒,耐著性子說道:
「理性來說,奈良鹿久此前,與雷影有著相對不錯的關係。
「如果,想要為和平爭取最大的概率,想要讓雷影真的選擇終止與大蛇丸的合作。
「他去,就是當時唯一的選擇。」
「可是.」
宇智波佐助剛想開口說些什麼,自來也卻又果斷地打斷了他,繼續沉聲說道:
「是,最終,戰爭依舊爆發了。但是,我們並不能否定鹿久的價值。
「兩個月前,當雲隱忍村軍隊,在火之國邊境與我們對峙的時候,鹿久的死極大地鼓舞著我們的士氣,並對對方的士氣形成了肉眼可見的影響。」
「這些我都明白。」
宇智波佐助無奈地辯駁著。
「我也不太想跟你復盤討論,謀略的理性與否。這樣好了,我只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叫『更加值得去死的傢伙』?
「人命,有高低嗎?」
自來也緊緊地盯著宇智波佐助的臉孔。
後者低著頭,一副沉默不語的樣子。
正當自來也準備繼續開口說話的時候,宇智波佐助卻又一次抬頭來。
只見他漠然地盯著師父的眼睛,緩慢但堅定地反問道:
「怎,麼,就沒有呢?」
——
「怎麼就沒有呢?」
正在宇智波佐助與自來也談話的同時,在大陸東岸,霜之國中。
空無一人的官道之上,清脆空靈的風鈴在夜空中迴響著。
仔細望去,有兩個身著黑袍,上繡紅色祥雲的人影,正不緊不慢,在這荒涼間行走著。
剛剛說話的,正是其中一個看上去更加高大的忍者,角都。
此時,他的身旁,站著的是剛剛加入曉組織的新隊友飛段。
這個年輕人,灰白的頭髮整齊地向後梳著,容貌英俊卻又顯得紈絝,紫紅色的雙眼來迴轉動著。
飛段先前那一大堆喋喋不休的囉嗦問題,已經讓角都感到十分不耐煩了。
只聽他冷冷說道:
「這個,十萬兩。
「這個,十五萬兩。
「你背上那個,整整二十萬兩。
「你告訴我,人命有沒有高低貴賤?」
「當然!金錢,壓根就不能作為衡量的標準!
「你要知道,在偉大的邪神大人面前,每個人的性命都是一樣等價的!」
面對角都的回答,飛段顯得十分不以為然,他激動地揮動著手中鐮刀,大聲宣揚著:
「供奉,殺戮,狂熱,毀滅!!所有人殺戮所有人的世界!
「看著吧!!這樣世界,終將為偉大的邪神大人降臨在這廣袤世間!」
「孩子,我必須糾正你。」
原本,角都已經打定注意不再搭理這個白痴,但飛段的話語顯然也觸碰到了他的禁忌之地。
只見角都站定腳步,定定地看向一旁的飛段。
他臉色陰沉,碧綠的眼珠微微閃爍著怒意,認真說道:
「金錢,是衡量世間萬物的唯一標準。
「伱太淺薄了,角都老兄。」
對於角都的怒意,飛段好像絲毫沒有察覺一般,只見他嗤笑著搖了搖頭,大放厥詞道:
「你對於世界的理解,簡直可笑得令人肚子發痛!
「在偉大的靈魂信仰面前,金錢,可以說是一文不值!」
「所以,你是想找死嗎?」
角都站定了腳步,將背上的兩具屍體隨意丟在路旁。
只見他那魁梧的後背微微隆起,冷冷地盯著面前這年輕的同伴。
「喂喂喂,幹嘛啊你?!
「那個死老大說得果然沒錯,你這人,怎麼這麼愛跟隊友鬧彆扭啊?」
對於角都的反應,飛段略微有些吃驚。
他似乎並不理解角都為什麼會生氣,他甚至不能理解,像角都這樣的人,為什麼不趕緊加入自己的邪神教,跟自己一同供奉偉大的邪神大人。
面對角都那洶湧的殺意,飛段沒有表現出任何畏懼,只是一臉茫然地不解問道。
「對於現實的困境一無所知,對於物質的需求毫無敬畏,對於交易的藝術,更是沒有任何嗅覺可談!!
「像你們這種活在空中樓閣的傢伙,明明享受著金錢帶來的一切便利,卻又作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清高樣子。
「真的是,令人作嘔。」
角都的聲音低沉,且一直都保持在一個音調之上。
但微微抖動的身軀,以及緊咬的牙關都說明著。
平日裡,這個不願與爭辯,甚至有些沉默寡言的男人,此時,已經是動了真怒。
「所以呢?還要打嗎?」
飛段依舊是一副欠揍的樣子,不屑說道:
「拜託!我們都已經打了三場了,誰也殺不了誰,不是嗎?」
望著眼前這個桀驁不馴,頭腦狂熱的白痴。
角都終究是說不出話來。
二人在月下對峙良久。
角都心中怒火洶湧。
對面,則是滿不在乎,卻也毫無懼色的飛段。
最終,角都終於是嘆了口氣,將路旁的屍體再次撿了起來,向著他熟悉的換金所據點走去了。
「是吧,沒必要打的嘛!
「我們其實可以做朋友的,要知道,像你這樣的能力和忍術特性,邪神大人也一定會非常非常」
看到角都妥協,飛段立刻又跟了上來,毫不在意對方剛剛想真的殺死自己,又一次大大咧咧地重新開始囉嗦起來。
「閉嘴!」
角都嗓音低沉,猶如一座沉悶的火山,蓄勢待發。
「幹嘛閉嘴?嘴在我自己身上,我想說就是要說的。
「這個世界,是一個糟糕的世界,是不好的世界。
「邪神大人喜歡的世界,才是美妙的世界,是殺戮的」
飛段喋喋不休,猶如輕佻的狂風一般,根本不管身邊任何人的死活。
「你再多說一句,我哪怕拼上四個心臟,今天也非讓你死在這裡。」
角都忍無可忍。
「來嘛來嘛!
「那你動手呀!
「邪神大人喜歡!對我來說,疼痛也是另一種愉悅~
「來嘛!」
「.」
「滾算我求你了。」
「.」
——
面對宇智波佐助那全然政治不正確的回答,自來也感到十分意外。
老實說,面對佐助的管教問題,他其實也很難拿捏好這其中的分寸。
管得太緊太嚴,說教得太多,這本就不符合自來也做人做事的性格。
再者說,有了宇智波鼬的前車之鑑,他更是明白,佐助這頭小小倔驢,只能是順毛去捋。
於情於理,都沒必要那樣去做。
然而,宇智波佐助的叛逆與特立獨行,總是能給自來也許多「驚喜」。
在自來也看來,佐助的許多思想,都是「失控」與「可控」的邊界上來回跳躍著。
而這一點,也令他心中感到頗為顧忌。
畢竟,在自來也看來,這是肩負著整個忍界未來的孩子。
別忘了,在蛤蟆仙人的預言當中,除了那句「帶來空前的安定」之外,後面還跟著一句「或是毀滅」。
若是因為自己引導不當,導致事情走向期望的反面,那真的是萬死難辭其咎了。
該,怎麼辦呢
「行吧,那就算是有所區別。」
自來也無奈說道:
「但是,主動犧牲自己,還是將他人的性命作為籌碼,這二者之間的高低臧否,真的需要我過多說些什麼嗎?」
「我沒有不尊重鹿久大叔的意思。
「我只是覺得可惜。」
宇智波佐助沉聲說道。
「總之,在需要的時候,果斷為了集體和事業奉獻自己,這,就是火之意志的精髓所在。
「作為忍者,我們總會面臨這樣的抉擇瞬間。
「倘若,將人命與其所具備的能力價值直接掛鉤,然後讓忍者們按既定順序去排隊送死,我想,這也不是你所認可的世界吧?」
自來也一邊說道,一邊扭頭無奈地看著佐助,觀察著弟子臉上的表情。
頓了頓,又繼續說道:
「奈良鹿久他,選擇親自前去,而沒有派出其他人。
「這,既是為了和平。也是他最為值得尊重的地方。」
講這段話的時候,自來也已經是十分沒有情緒了。
此前,原本還想借著佐助問起此事,好好講一下火之意志的偉大之處。
然而,佐助的一句「怎麼就沒有呢?」
直接給自來也搞得不知該如何應對了。
只能是草草收場,把自己的觀念說出來算拉倒。
心中想著,佐助這個「預言之子」,他能聽進去多少,就全看造化吧。
自己這邊,再多說的話,兩個人爭吵起來就不好了。
「您說得對。」
不曾想,宇智波佐助卻緩緩點了點頭,開口說道:
「作為要求自身的理論指導思想,火之意志,確實也有他的可取之處。
「只是,作為要求他人的話」
宇智波佐助低著頭,只覺得自身理論體系的建立依然太過緩慢。
他只能指出火之意志的不足之處,卻無法給出系統性的取代品。
比如,十分明顯的,洗腦他人,令炮灰們自覺主動去搶著當替死鬼,這固然是十分虛偽可恥的,也是大多數身處高位的傢伙,會作出的選擇。
但這種只會挑毛病,卻給不出一攬子系統替代方案的做法,卻並不能被宇智波佐助所認可。
挑毛病,是個人就會做。
一直在旁邊喋喋不休的話,會顯得自己十分廉價可悲。
看來,以後要抓緊多看論壇,向網友前輩們多多學習,儘早建立起自己的新的治理思想體系才行。
「好了,我之所以提起奈良鹿久,是因為,我們的這位木葉第一智者,在他臨死之前,曾教給過我八個大字。
「而這八個字的精髓之處,便與他日向一族緊密相關。」
看到宇智波佐助欲言又止,自來也也不再糾纏。
思想上的事情,只能是慢慢來。
只聽,自來也繼續說道:
「隨著時局的演進,鹿久交給我的那八個字,我是越看越深,越看越對。
「恨不能再與鹿久促膝長談。」
自來也嘆息著,口氣中滿是遺憾與惋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