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求死
砂隱忍村,水中。
日向寧次吃力地與鯊魚水彈周旋著,只躲不攻。
此時,他的渾身上下已經有了多處傷口。
肺內的空氣,也已經所剩無幾。
此前,寧次也曾嘗試過對這些兇殘的鯊魚進行各個擊破。
想要憑藉著自己的靈活水性,奮力殺出一條生路。
然而,在幾次猛攻之後,寧次卻發現。
這些鯊魚形態的水彈,雖然其外形可以被破壞,但在水中,水彈的身體瞬間又會再次補全重生。
進而重新對自己發起進攻。
肉身唯一,而鯊魚無限。
巨大的絕望吞沒了寧次。
面對這一忍術,中術者必須得一次性迸發出極大能量,同時將這五條鯊魚擊斃才行。
然而,查克拉已被鬼鮫吸走大半的日向寧次,此時,努力做到不被對方直接撕碎,就已經是用盡全力了。
隨著力氣的不斷流失,日向寧次的動作越來越慢。
終於,真正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水泊之上。
干柿鬼鮫將單手按壓於水面之上,認真地凝望著水下的一切。
精密地操控著「水遁·五食鮫」的維持,享受著這場最後的殺戮。
「木葉,旋風!!」
忽然之間,一聲炸雷般的吼叫由遠及近傳了過來。
干柿鬼鮫猛然抬頭,只感到一陣勁風向著自己的頭顱猛烈襲來。
多年來養成的戰鬥本能,使得鬼鮫立刻低頭閃過。
而這一躲閃,也終於逼得鬼鮫手掌離開了水面。
水下,那五隻靈活兇猛的鯊魚,也頓時停下了動作。
慢慢地,猶如幻影一般,閃動著消失在了水中。
看到這一場景,一直在全憑意志力強撐著的日向寧次,終於是感到了一陣放鬆。
下一秒,竟直接暈了過去,向著水底緩緩地沉了下去。
水面之上,干柿鬼鮫站定身姿,抬頭望去。
只見,一個渾身綠色,身穿木葉上忍馬甲的剛毅男子站在對面。
此刻,這個濃眉大眼的西瓜頭忍者,伸手擺出了一副迎敵的姿態,滿臉嚴肅地盯著自己。
「是你?」
看清來人之後,干柿鬼鮫的臉上略微露出了一絲驚異之色。
緊接著,心中的快意已然隱藏不住,咧嘴笑道:
「沒想到,這次前來,還能有這樣的意外收穫!」
來人,正是木葉隱村的精英上忍,邁特·凱。
此前,在陪同宇智波鼬「朝日歸鄉」之際,干柿鬼鮫與邁特凱之間,曾有過一次短暫的交手。
而那一次,邁特·凱曾踢中過干柿鬼鮫一腳,對於這件事,鬼鮫的心中一直都感到耿耿於懷。
「李!」
這一邊,看到鬼鮫的「水遁·五食鮫」已被破除,邁特凱立刻扭頭向後喊話道。
隨後,阿凱的後方,又有一同樣穿著打扮,同樣髮型,甚至同樣濃眉大眼的少年,跳了出來。
聽到老師的呼喚之後,這以同樣極快的速度沖了過來,徑直跳入了水中,向著日向寧次急速地遊了過去。
「那種角色,已經不重要了。
「看來,今天終於能報當初的一腳之仇。」
看到日向寧次被救走之後,干柿鬼鮫表現得並不介意。
而是將大刀鮫肌扛在肩上,盯著對面的邁特凱,一字一頓道:
「木葉的,蒼藍猛獸。」
「啊?你,你是.」
邁特凱神情一怔,似乎是想起了什麼。
「哼,似乎已經想起來了。」
陽光灑在干柿鬼鮫的一側,照得那兩排牙齒藍森森的。
「你是,誰?
「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號?」
邁特凱一臉嚴肅地問道。
突如其來的轉折,令鬼鮫心中大為不爽,但對於沒能被對方記住,又實在是不好發作。
只能是咬牙切齒說道:
「看來,你這珍獸,連頭腦也是野獸級的啊.」
「鮫肌·削滅斬!」
這一刻,鬼鮫也懶得繼續跟面前這個男人囉嗦。
揮舞著大刀鮫肌,狠狠地向著邁特凱斬去。
既然你頭腦不好,那麼,就用這把刀說話吧。
「寧次,沒想到會在這遇見你!」
一旁,建築的屋頂上,李洛克將日向寧次平穩放躺。
憑藉著記憶中的忍校急救課程,對寧次做起了胸腹按壓。
很快,一大口水從寧次的口中吐了出來。
緊跟著,緩緩睜開了眼睛,悠悠轉醒。
「小,小李?」
模糊中,日向寧次看清了來人,心中只覺得十分地不可思議。
「你怎麼會在這?」
日向寧次虛弱地問道。
「寧次,伱現在不可以多說話。
「此前,火影大人截獲了土之國的情報,得知盟友砂隱忍村有難。
「因此,我和凱老師便接到了任務,要求我們立刻前往支援砂隱忍村!
「經歷過從不停歇的熱血青春奔跑,我們終於還是趕上了!」
李洛克中氣十足地回答道:
「沒想到,你早已出現在了此處。不愧是被我視為宿敵的男人!了不起!」
李洛克伸出了大拇指,口中那整齊的牙齒,白得發亮。
說完後,李立刻扭頭看向一邊,緊張地觀察著恩師邁特凱,與那個拿著大刀男人之間的戰鬥。
「啊,是凱班嗎?那.」
日向寧次心中一動,忍不住繼續問道:
「天天她,也是跟你們一起來的嗎?」
「你走了之後,就沒有凱班了。」
李洛克搖了搖頭,認真回答道:
「我現在已經是中忍了,眼下,是凱李小隊!」
小李只是在認真地回答對方的問題,絲毫不覺得自己這說法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頓了頓,小李繼續說道:
「寧次,你現在的情況非常虛弱,需要立刻有醫療忍者的支援才行。」
然而,聽到天天並沒有跟隨一起過來之後,日向寧次只覺得心中一陣失落。
對於小李的關切建議,並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那麼,就是那邊的那個男人,把我的宿敵,日向寧次打成了這副模樣的嗎?」
另一邊,邁特凱與干柿鬼鮫的近身肉搏已經進入了白熱化。
一直關注著那邊的李洛克激動地站了起來:
「真是令人期待的熱血戰鬥啊!」
隨後,李洛克口中大聲喊道:
「凱老師!我來幫你!」
「好!不愧是我的愛徒!」
「木葉,雙旋風!!」
兩人一邊喊著,一邊熱血沸騰地沖了出去。
一旁,躺在地上的日向寧次張了張嘴,終究是沒能說出話來。
餵.
不是,說要幫我找醫療忍者的嗎.——
這一邊,遠遠看到前來支援的,是木葉的熱血師徒二人之後,宇智波佐助那顆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是放了下來。
他再一次收回目光,重新將注意力拉了回來,望向自己面前的這一老一少。
「十八年了.」
千代婆婆依舊是張開雙臂,一副老母雞的樣子。
但口中,卻是在對身後的赤砂之蠍說話。
「沒想到,過了這麼久,你還是一副小時候的樣子。」
十八年來,千代婆婆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這個孩子。
這一刻,她多想回頭好好看一看自己的孫子呀。
「你,終究還是做了那個選擇嗎?」
千代婆婆問道。
「老太婆,少在這裡礙眼了。快滾吧。」
此時,赤砂之蠍終於平穩了情緒,又一次恢復了那副淡漠的樣子,冷冷說道。
「你現在,究竟是什麼呢?」
對於愛孫的冷漠,千代婆婆仿佛沒有聽到一般,繼續執拗地發問著。
「一定要說的話,我算是個沒能變成傀儡的人類吧.」
赤砂之蠍眼神空洞,視線透過了千代婆婆的後背,仿佛在看向渺遠的遠方:
「不是人,也不是傀儡。
「而是一種,介於人與傀儡之間的產物」
聽到這樣的回答,千代婆婆表情一松,似乎是鬆了口氣一般。
「喂,那雙眼睛.
「你是木葉的忍者吧?」
頓了頓,千代婆婆再一次打起精神,朗聲對面前的宇智波佐助喊話問道。
「不錯。」
佐助點了點頭,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感謝木葉盟友的鼎力相助,但現在,一切都交給老身來解決吧。
「這位朋友,還請您回去。
「這邊的支援,就到此為止了。」
千代婆婆沉聲說道。
話語雖說得客氣。
但口氣中,卻透露著十足的不容辯駁。
「憑什麼?」
面對對方的逐客令,宇智波佐助毫不客氣地反問道。
千代婆婆臉上一愣,顯然是沒有料想到對方會是這樣的態度。
頓了頓,千代婆婆還是耐著性子,重新梳理了語言,繼續說道:
「赤砂之蠍,是砂隱的叛忍,眼下這件事,則是我們砂隱忍村的內政。
「木葉的話,只是作為盟友,怕是無權過問吧?」
(「這老東西,河還沒過呢,這就急著拆橋了。」)
腦海中,鬼燈水月忿忿不平道。
宇智波佐助剛想說話,一旁,一個俏麗的聲音響起。
「千代大人,這,這麼說,不太好吧?」
一旁,手鞠實在是聽不下去,縱使對方村內的地位極高,她也要硬著頭皮,說上一句公道話:
「如果,沒有佐助閣下的幫助,我們的村民們哪來的時間躲進避難洞口?
「一路過來的時候,您也看到了平民的屍體!
「若不是佐助閣下的出手相助,眼下,我們砂隱忍村的損失,恐怕早已無法估量!」
說到後面,手鞠的情緒也有一些激動。
千代婆婆,是自己個人決定去請來的。
而這一刻,面對著對方是非不分的曖昧立場,手鞠也是感到了深深的懊悔。
「木葉的恩情,我們砂隱絕不會忘。
「但後面的事情,的確不是其他村子的人可以插手的。
「還是那句話,砂隱忍村的內政,木葉,無權過問。」
千代婆婆倔強說道。
「木葉無權過問,跟我有什麼關係?」
面前,一臉冷漠的宇智波佐助開口說道。
「哈?」
面對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語,千代婆婆頓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不是,你剛剛不是還承認自己是木葉的忍者了嗎?
「你跟他是私事。我跟他就不是了?
「後面排隊去。」
宇智波佐助不耐煩地抖了抖手中的草薙劍。
劍身在空中划過一道弧線,示意對方趕緊讓開。
眼睛,則是越過了千代婆婆,直直地盯向被她擋在身後的紅髮少年。
「那麼.」
千代婆婆努力消化著佐助給出的信息,依舊保持著相當的涵養。
沒辦法,實在是對方的實力太強了。
只聽她緩慢說道:
「可否問一下,你還這麼年輕,與蠍之間,又能有什麼私事呢?」
「受人所託,取他性命。」
宇智波佐助乾脆回答道。
「何人所託?」
千代婆婆眉頭緊皺,立刻問道。
「音隱忍村,大蛇丸。」
「!」
「!」
「!」
(「!!」)
在場的每一個人,手鞠,千代婆婆,赤砂之蠍,乃至腦海中的鬼燈水月。
均對於這個回答感到十分意外。
(「沒必要跟他們說這個吧?畢竟,這,對你以後.」)
腦海中,鬼燈水月關切說道。
在水月看來,大蛇丸惡名在外。
佐助眼下,如此坦然地承認與這種人有所牽扯,恐怕,對於大哥未來的發展,只會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他們幾個算什麼東西,也配讓我躲躲藏藏?」)
腦海中,宇智波佐助傲然回應道。
(「呃」)
話雖說得沒錯,可是.
聽到水月還想要說些什麼,佐助忍不住嘆了口氣。
恢復了理性的口氣,平靜說道:
(「既然,答應了要替人辦事,自然,也應該替人揚名。
(「偷偷摸摸的去辦,豈不是打了折扣?」)
世間的正義與邪惡,自有世人評說。
但我宇智波佐助行事,只求一個自己的心安。
在你們外人看來,好事也好,壞事也罷,那都是外界的判斷。
與我自己,卻是毫不相干的。
對佐助來說,撒謊,並非是絕對不行的。
在一些重大問題上,或者面對超級強者時,謊言,便也是謀略的一部分。
但是,只要自己有實力不必撒謊。
那麼,佐助便絕對不願作那些躲躲藏藏的小兒姿態。
不喜歡?
不喜歡憋著。
「所以,你是執意要殺他了?」
千代婆婆口中緩緩問道。
她再一次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黑髮少年,只覺得成分實在是過於複雜。
此前,親眼看到了萬花筒寫輪眼的能力,千代婆婆已經清楚看到了這一少年的強大。
對於他的實力,以及「想要殺掉赤砂之蠍」這件事情能否辦到,千代也已經是再沒有半分懷疑。
「不錯。」
宇智波佐助點了點頭。
「那麼,可否容老身與孫子再最後說幾句話?」
面對著佐助的堅持,千代婆婆亦不再爭執。
而是口風一轉,似是要接受這一現實。
宇智波佐助面色一緩,遲疑片刻,便將那「草薙劍·月影」收至腰間,示意對方請便。
千代婆婆微微欠身,以示感激。
緊跟著轉過身去,與赤砂之蠍面對面站著。
祖孫二人,四目相對。
一時間,彼此心中都又一次泛起了劇烈的波瀾。
其情感之複雜,更是無法與外人言說。
「這些年,很辛苦吧?」
千代婆婆顫聲問道。
她一寸,又一寸地,仔仔細細望著赤砂之蠍的少年眉眼。
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眼神悲戚,無論如何,都覺得看不夠。
赤砂之蠍嘴唇微微抖動著,只覺得什麼東西卡在喉嚨里。
面對著這個問題,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拜託海老藏的『沙浦』組織,給你傳達的信件,你都有看過嗎?」
千代婆婆繼續問道。
「誰會看那種無聊的東西。」
赤砂之蠍冷冷回答道,但聲音,明顯有一些乾澀。
一抹黯淡的神色在千代婆婆臉上閃過。
「所以,你還在因為當初的事情怪我。」
千代婆婆低著頭,發出了一陣蒼老的嘆息。
「那些事情,我早就已經忘記了。」
赤砂之蠍淡漠道。
可是,千代婆婆並沒有說什麼事情。
緊跟著,千代婆婆再一次抬起頭來。
雙眼中,竟已經是蓄滿了淚水,皺紋斑斑的臉龐上,一時間老淚縱橫。
只聽她痛心說道:
「你在這歧途上,已經是走出了太遠。
「與惡黨為伍便罷了,如今,竟
「哪怕,這個孩子不來找你,單憑三代風影的事情,以及你今天的所為,你.」
說到這,千代婆婆終究是說不下去了。
另一邊,聽聞此話,赤砂之蠍原本逐漸消融的心,又再一次迅速凍結了。
一層厚厚的冰霜,重新籠罩在他那蒼白又精緻的五官上。
只見他嘲弄地笑著,開口說道:
「怎麼?你這隱居起來等死的老太婆,也想要再一次為村子強出頭嗎?
「未免,也太辛苦了吧,呵呵.」
對面,千代婆婆也迅速止住了眼淚。
只見她擦拭了一下布滿皺紋的眼角,平靜地轉過身去,面向著宇智波佐助,開口說道:
「感謝您,讓我與孫子說了最後一段話。」
宇智波佐助不明其中緣由,對於這對祖孫之間的故事,他全然不知。
此時聽到這位老人家誠懇道謝,只覺得心中怪異,不知該如何表示。
耳邊,又一次聽到千代婆婆繼續說道:
「這個孩子,所做下的惡事,的確是萬死所不能辭。
「但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當年的錯誤,所種出的惡果。
「第二次忍界大戰期間,赤砂之蠍的父母,在戰場上,被木葉白牙所殺。
「當時的我,亦沉溺在喪子的巨大痛苦當中。
「卻忽略了這個孩子,年幼的他,當時,才是最需要我的時候。」
千代婆婆身後,赤砂之蠍將這番話聽在耳中,只覺得心中猶如重錘砸擊。
「是我的冷落與欺瞞,最終鑄成了這樣的大錯。
「我知道,道歉,已經是沒有用了。」
千代婆婆繼續平靜地對佐助訴說著:
「接下來,我還是想厚著臉皮。拜託您,給老身一個贖罪的機會。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替赤砂之蠍領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