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紅霞,橘紅圓日,波光粼粼的湖面倒映著鬱鬱蔥蔥的垂柳。
鶯飛燕舞、蛙聲一片。
在水澤和草木間蒸發的水汽,如同煙霧般凝集著,楊柳似乎都陶醉在這濃麗的景色中。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湖景小築是楓葉城最高端的酒肆,位於湖中央,風景極其優美。
十幾位青春洋溢、盛裝出席的俊男靚女,在湖景小築的雅間內,舉止優雅享用著珍饈美食。
「龍少來自極東,嘗嘗湖景小築的特色,聽聞這雪蓮鳳雞飲必甘露、食必嘉禾,鮮美無比,血氣大補!」
說完,柳如煙親昵的用公筷為身邊的少年夾菜!
看來,並沒有所謂的高冷,只是人家不想搭理你而已。
此刻的柳如煙便溫柔如水,小鳥依人。
「如煙有心了。湖景小築果真名不虛傳,這種美食在帝都玉京都極少能品嘗到。」
姜逸在阿炳的薰陶下,惡補了一些常識。
大周帝國治下,有七大王朝,火鳳王朝、雪月王朝都是九大諸侯國之一。
帝國儘管勢衰,但對七大王朝依然有極大的影響力。
姜逸化身極東隱世門閥,白衣勝雪,纖塵不染,看似玩世不恭、狂放不羈,舉手投足透著溫潤如玉的優雅。
「這垃圾是哪兒竄出來的野種?敢來我楓葉城招搖撞騙?」
突然,一道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只見一薄唇鷹鉤鼻的少年,鼻孔朝天,直接闖入湖景小築,指著姜逸不耐吼道,「我看也沒長三隻眼嘛,有何神異之處?」
隨即看向柳如煙,「我們已有婚約,你背著我與雜種幽會,合適嗎?」
「朱少,你怎麼來了?」
柳如煙閃過一道慌亂,眉頭微蹙,如同偷晴被抓了正著,楚楚可憐的看向姜逸。
面色陰鷙的朱少剛剛準備坐下,就見到面前影子一閃,以他踏入淬體境巔峰的修為,居然看不清楚敵人突兀出現,心中警兆連連,一聲大吼,猛烈的倒躍。
「PIA!」
身體剛剛躍起,臉上啪的一下,清脆地耳光之聲,響徹了整個湖景小築。
這一記耳光,力量之大,簡直如牛撞一般,嘴裡揮灑著鮮血,原地陀螺般旋轉了兩圈,喝醉般晃晃腦袋……
一股猩紅血液,充塞了他的眼神!
血腥,暴戾的氣息,從朱少的身上傳達了出來。
楓葉城主公子,楓葉城橫行無忌的紈絝,居然被當眾打了耳光,連抵擋地機會都沒有。
一切事情,都發展得太快,念頭都來不急轉動。
這身法太快了吧,簡直神鬼莫測。
這簡直是誰都難以象的場面。
誰敢這麼打城主公子?
就算是他爹,也沒捨得!
但是姜逸偏偏就這樣幹了,而且還是在一干名媛公子的注視之下。
在場所有的人,被這一下打懵了。
因為這完全是出乎所有人意的場景。
眾人瞠目結舌。
挨打的朱少陀螺旋轉後,也愣了,一臉不可置信!
的確,一個縣令老走在大街上。突然跑上來一個乞丐把縣令老爺打了耳光,任憑是誰都不會相信開始是不相信,以為是幻覺。
隨後,無邊的恥辱、憤怒、暴戾的情緒,從朱少的心中升騰而起。
一瞬間,他被怒火燒雙眼都有些模糊了。一聲嗜血的咆哮,從朱少地口中出來。
「你踏馬知道我是誰嗎?在這楓葉城居然給老子動手?老子弄死你!」朱少一臉扭曲猙獰。
「這個腦殘是誰?」姜逸冰冷的看著少年。
其實,少年一進來,姜逸便知此人是城主公子朱史。
城主府也參與了圍獵姜家的分食,言語的攻擊尤為惡毒,先打一耳光爽一下再說。
「他是城主之子朱史,朱公子」
「好,你很好!……
這一耳光,管你是誰,天上地下,無人能救得了你!」
朱史一臉陰鷙,雷霆咆哮,「護衛?!動手,先打斷這個雜碎的四肢,不,五肢!」
看著二人像鬥牛般發生衝突,柳如煙不但沒有調和,卻置身之外般,雙眼充滿興奮,似乎非常享受男人為自己爭風吃醋。
最好打個你死我活。
甚至,希望姜逸直接將朱史轟殺。
「有一點你放心,在我死前,一定能弄死你。」
姜逸冷冷的看向朱史,毫不掩飾的蘊靈境修為釋放出來,一臉殺意,「我最討厭你們這種色厲內荏的二世主,動輒恐嚇滅人全族。
你個智障都已經被我弄死了……
就算,你將我碎屍萬段,屠了我九族,你還不依然死了?
況且,你絕對殺不了我九族,相反,有可能讓你朱家滅門!」
附著著神念的威壓下,朱史心頭一凜,莫名的有種被凶獸盯上的感覺。
連柳如煙都感受到了殺氣。
兩名蘊靈境高階的護衛進入雅間,立刻鎖定了姜逸。
「都是誤會……」
柳如煙起身抓住朱史的胳膊道,「你個憨瓜,人家龍公子可是來自神秘世家,是咱們的貴人……
如果是幽會,用得著滿房間人招待嗎?」
隨即向身邊之人行了個眼色。
「朱少,今日我們親自見證了龍少神鬼莫測的手法啊!不到一個時辰,便幫助墨如畫突破君子境,引動了天地異象!」
「是啊!突破差點失敗,龍公子卻用活死人、肉白骨的玉髓液不僅突破了境界,氣息更是渾厚了許多。」
「一個時辰啊,相當於幾年的苦修。」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讓朱史思索間,面色陰晴不定。
「雖然不知者不怪,但這一巴掌就這麼算了?」
朱史一臉嫉妒的打量著姜逸,「把玉髓液送給我當做賠禮,這事便也過去了!」
「(⊙o⊙)?」
這一對賤人,一唱一和的,乾脆直接打上玉髓液的主意了,只是這套也太過低劣了。
「玉髓液啊!今晚我沒帶,明日拿給你,可好?」姜逸一臉無所謂道。
「這樣啊!晚宴後,我派人跟著你去拿!」朱史的貪婪和跋扈毫無掩飾。
「好了好了,都說開了,我們便痛痛快快的享用這世間少有的美味!」
三言兩語便安撫住了如同被捅了谷道的野豬,柳如煙瀟灑揮手,「小二,再加幾個菜!」
「聽說這裡都是虎狼之食,對武者都是大補……」
朱少仿佛忘記挨打之事,「再加幾個菜,把龍少伺候好,說不得幫你們也突破修為。」
「今日有新鮮的劍齒虎鞭、夔牛半月要不要都來一些?」小二不失時機問道。
「虎鞭我懂,這半月是啥?」朱公子故意大叫道。
「這半月的形狀,就是…你懂的!」小二一臉賤笑。
眾人哄堂大笑,小姐們卻掩面故作羞澀狀。
「好,虎鞭、半月各來一盆。其他的招牌菜、招牌酒都安排一些。」朱公子豪氣沖天。
「這,各來一份,還是來一盆?這菜價可是極其昂貴。」小二猶豫道。
「各來一盆,不是份,滾!快快上菜。」朱公子不耐地跋扈道。
……
「龍公子,像你們這種隱世門閥,出門歷練的弟子,也沒有高手護衛跟著……」
朱史目光閃爍道,「如果不幸在外失蹤,或者死了,會當如何?」
赤果試探啊!
毫不掩飾啊!
惡意滿滿啊!
「你們知道,大門閥會家養護院的凶獸。
圈養的凶獸,卻磨礪掉了野性,鬥不過每日遊走於生死邊緣野生的凶獸。
大世家門閥培養嫡系子弟,通常而言是放養。
放養,是在培養未來門閥的柱石啊!
而且,放養期間,不享受族內的資源,只要不夭折,便是未來的中流砥柱。」
「如果,不幸夭折了呢?」
「那便是福緣不足,更不堪柱石之大任,死了便死了!」
「放養的危險性豈不很高?」朱史不懷好意道。
「呵呵!
之所以放養,是有底牌的!
每個人,起碼有三次空間挪移逃生的機會!
而且,每一個放養子弟,都是家族的嫡系。
族內,有通天手段,死亡回放!
給你們說一件冰封百年的密辛,或許對一些無法無天的紈絝,產生一些震懾。
百年前,一個屹立了近千年的頂級門閥世家,其二世主紈絝便如朱少般飛揚跋扈,無法無天。
有次見到一落單的絕色女子,明知是仙門紅塵歷練的女弟子,被獸慾充斥了貧瘠大腦的紈絝真是膽大包天,強行玷污了仙子。
仙門平日裡與世隔絕,人畜無害,讓世人忘記了仙門的獠牙。
那一夜之間,千年門閥偌大的府邸冰封千里,所有人被凍成冰雕,仿佛瞬間凝固,甚至姿勢都保持不變。
這個門閥除了在流落在外之人,所有人畜,雞犬不留,這個門閥幾乎徹底被滅族。
此案一出,朝野震動。
朝廷當時剛與胡人息兵,正是厲兵秣馬,雄心萬丈之時,乾脆趁機鐵騎出征,收服帝國所有宗派勢力。
通過各種線索找到仙門的位置,便派了萬人沙場鐵騎勢誓要踏平那仙門。
不曾想,萬人鐵騎仿佛陷入無邊的濃霧,無論如何也走不出,身體莫名其妙開始潰爛,除了極少精銳,全軍覆滅。
而逃出的幾名精銳,仿佛遇見極為可怕之事,出來之後也徹底瘋了。
此戰之後,朝野譁然,惶恐不安,默認了仙門和隱世宗門的存在。
近百年來,井水不犯河水,偶有摩擦,倒也相安無事,甚至仙門弟子來紅塵歷練,禮遇有加。
但年歲之人,誰也不會忘記,這個世界又超然勢力的存在。」
這段故事,也是聽阿炳所說,半真半假,此刻由姜逸說出,卻有極大的震懾!
……
投鼠忌器啊。
眾人便換了個路子。
「龍少,你答應過的,也幫我診斷一下!」
柳如煙對墨如畫的突破眼熱無比,對姜逸的超微真氣通絡的手法更是確信無疑。
「對啊,龍少不能偏心。你說讓我咋配合,就咋配合!」
其他的俊男靚女也跟著一臉諂媚的要分杯羹。
「好,定當全力以赴。」姜逸似乎被被美人沖昏了頭腦,胸脯拍得山響。
「來,龍少豪氣,我朱史敬你一杯,回頭也幫我診療一下!今日的虎骨酒勁真大!」
朱公子大吼道。
「劍齒虎鞭、夔牛半月……再加上這虎骨酒,怕是要把朱公子沖爆了!哈哈哈。」
「沒關係,我們就在此開一場『坦蕩』大會,痛快呀,痛快!人生當復如是!」
推杯換盞,觥籌交錯,酒酣耳熱。
公子門撕下了彬彬有禮的虛偽面具,名媛們放下了假意的矜持羞澀。
場面越來越熱烈,回歸了原本的模樣,放浪形骸!
姜逸再加一把火,又取來一壇酒,倒入在磐城丹藥坊買的特殊丹藥,然後熱心地替每人滿上,並看著喝下。
反正,怎麼陰損怎麼來…
比如刺激動物發晴的大藥!
比如用於便秘的瀉藥!
比如喪失功力的酥筋散
這是對付敵人啊!
難道還要講究手段的高尚?
隨後,悄然離開雅間。
……
特意在櫃檯逗留,和店家低語交流片刻。
不一會,店家取來幾個錦盒,一臉諂媚道:「小哥真有眼力勁,這都是頂級奇珍食材啊!
這是您要的麒麟妖虎鞭、雪花母豹胎盤、七彩靈蛇膽、千年靈參……」
「成色不錯,稍後柳大小姐來一起會帳!」
甚至還給櫃檯漂亮的老闆娘打賞了一顆豆大晶石,一臉賤笑道:「兩大盆虎鞭加半月呀,實在太厲害了,我有急事先走。」
風韻的老闆娘一陣咯咯咯地浪笑:「龍公子別急著走呀?這般猴急?」
姜逸嘴角浮現出滿意的邪笑,離開了湖景小築。
來到無人處,忍不住哈哈大笑:「一群傻逼!
柳如煙這個渣婊真把自己當女神了?還當老子是以前的舔狗?」
……
姜逸並未遠離湖景小築,而是也夜色的掩護下,隱藏於院牆的樹下,神識漣漪般向雅間波動,柳如煙等人浮現在姜逸的識海。
一盞茶的功夫後,眾人開始面色酡紅,目光迷離。
柳如煙意識到到不對,驚異間正欲逃離,卻被早已覬覦已久的朱公子盯上,一個餓虎撲食。
要說修為,柳如煙最高,無奈在各種大藥關照下早已不能自己……
無數食客震驚地盯著雅間,年輕人的世界……真是肆無忌憚呀……
……
不久,來了兩位護院打扮,「奉城主之命,我們來接公子小姐回家!」
湖景小築的掌柜原本頭疼無比,巴不得快點把人接走。
小二急忙道:「帳還沒結呢!」
「滿地都是破碎的衣衫,你自己去找,多的都有!」護院道。
幾個呼吸後,小二狼從雅間狽逃出來,衣衫都被撕裂了,拿著一沓金票,「這是飯資,多餘的大約是一千兩,還給你們。」
「有沒有好心的客人幫忙,幫我們把公子小姐送到車上。」一護院大漢大吼一聲。
原本只能聽音的客人早已心癢難耐,這一聲呼喚如同久旱逢甘露,蜂擁而入雅間。
永生難忘的奇景震驚得這群客人目瞪口呆,然後雙眼噴火反覆掃射,仿佛要刻錄在大腦深處,整個雅間的通道擠得進退不得。
不知過了多久,護院實在等得不耐,這群熱情的客人依依不捨,並不惜力氣幫忙,將一條條迷醉連體的白皮豬扔進大馬車內。
護院架著馬車,消失在夜幕里。
而湖景盛筵在當夜如同長了翅膀,被津津樂道在楓葉城快速傳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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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竹蘆小築。
姜逸在四人圍坐。
「事情已辦妥了,明日引爆全城的大戲,令人期待啊!」
阿炳目光灼灼,興奮的搓著手道,「這才是我阿炳該有的生活啊!
攪動風雲,心驚肉跳,刺激無比啊!」
「呵呵,這僅僅是拔了他們虛偽華麗的皮而已,這,僅僅是我復仇的序幕……」
姜逸輕飄飄道,隨即看向幾人,「其他的事情進展如何了?」
「公子,我可以三日內……不,兩日內……挖通葉寶閣的地道。」
苟道繼續道,「地道的入口,是一家賭場後院的廢舊柴房。」
「賭場的幕後,由城主和城衛統領把持。」
阿炳幽幽道,「如果東窗事發,或者有意留下一些痕跡,也極有可能禍水東引。」
苟道接著道:「只是,葉寶閣有兩人值夜,但我看不出他的修為。」
「雖然是一處分閣,也夠支撐我們修煉一段時日了!」姜逸充滿著獵殺前的興奮。
……
「公子,柳家的御獸苑我也打探清楚了!」
紀鳴一臉慚愧道,「我的修為太低了,還是只能模仿獸語,卻聽不懂,也無法交流!」
「紀鳴無需著急,穩紮穩打的突破!」
姜逸思索道,「我也沒想好,如何才能徹底吞掉柳家的御獸園?或許還缺少一些契機。
玲瓏目前在沉睡,待她醒來,紀鳴可以多向玲瓏請教。」
「公子,還有一事。」
阿炳道,「我還有個身份,是孔先生的記名弟子,今日我也拜會了孔先生。
孔先生也清楚了你助墨如畫突破神異之事,對你極為欣賞,答應讓我跟著你!
他還說了一件事,讓你救出花滿樓的李師師,她的爺爺是孔先生的同窗,因朝堂之事幾乎慘遭滅族。
李師師堪稱天才,若不是女兒身,朝堂文官必有她一席之地,最重要的是她是一個商業天才,很多文官家族的生意都交給她打理。
原先叫李詩詩,此次蒙難,充為官妓,藝名化為李師師,如果有可能,救她於水火,對你也是一大助力。」
「孔大先生名滿天下,救同窗之女,為何假手於你,或者我呢?」姜逸不解道。
「孔大先生說,只有你最合適。」
阿炳略微尷尬道,「你知道,先生是清流,一旦和勾欄扯到一起,平添許多是非……」
「(⊙o⊙)?」
姜逸忍俊不禁,「這個腐儒,倒是愛惜自己的羽毛!」
「我還打聽出一事……」
阿炳道,「咱們的龍魂殿計劃,亦可順勢啟動。
花滿樓,幕後之主,便是城主朱家的產業,如果,能滅了朱家,花滿樓也順勢納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