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工地上看看具體情況再做商量。」
姜檸點了點頭倒也沒有多說什麼。
他們一行人到工地的時候,工地上幾乎沒有什麼工人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莫俊濤索性給工人們放了幾天假。
姜檸看著這裡,已經有他圖紙上設計的輪廓了。
干建築這一行的,本身就是全在鋼絲上走。
一旦有了安全問題和質量問題,很容易影響自己團隊的口碑。
封繎可以放慢了腳步,轉頭看著他。
「在想什麼?」
「沒什麼。」
「等會去把安全帽帶上,這裡畢竟還沒有完工。」
姜檸嗤笑一聲,本想嘲諷幾句,但看到封繎眼中的關心的時候,最終什麼都沒說。
出事的地點在五樓,比較高,莫俊濤本來不想讓姜檸上去,畢竟現在還沒有完工,這裡都很危險。
姜檸卻拒絕了。
「我知道你擔心我的安危,作為項目總負責人,我得為整個質量負責。而且我不是第一次來工地,放心吧,我有分寸。」
封繎就在她身後默默的看著她說話。
現在的姜檸,已經是行業翹楚了,全身上下都散發著魅力。
那是一種通過歲月打磨由內而外的魅力。
她不再是嬌養在溫室里的兔絲花。
因為姜檸堅持,他們最終還是去了5樓那斷裂的地方。
那裡還有新鮮的血跡。
莫俊濤輕車熟路的帶他們來到了那個斷裂的鋼筋管,指著那個截斷面說道。
「這個就是當時導致那個工人直接從這兒摔下去的。一般來說,這種鋼管承重能力都很好,而且我們用的鋼管全部都是固定工廠走的貨,我也問過那家工廠的人了,他說他們的東西質量沒問題。」
「確實沒有問題,」姜檸盯著那裡看了半天,走了過去,她摸了摸斷裂的地方。
「這裡分明就是被人截斷的。」
她出手白嫩的指尖上已然有了一些鐵屑。
「如果說真的是因為質量問題,不會有這麼多的鐵屑。」
「看來背後的人用心真是險惡。」
「監控呢?」
封繎也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同尋常,他轉頭問莫俊濤。
「巧了不是,整個工地的監控那兩天都是壞的。」
「備用監控也沒有發現任何端倪,一切都很正常,沒有可疑人出現。
」莫俊濤想到這些就覺得有些頭疼,「你們能想到的這些我也全部都查了。」
「或許,我們可以從受害者家屬那裡入手。」
姜檸斟酌著開口。
封繎看向了她,等待著她的下文。
「我們的賠償方案已經出來了,但是受害者那邊並不接受,覺得我們公司給的少了。」
事後補償和出事故本來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可直覺告訴姜檸,也許能從受害者家屬那裡得到不一樣的答案。
「可對方情緒激動不一定能夠問出更多的東西。」
「而且那受害人剛剛醒來,我們又是事故方,他能配合嗎?」
莫俊濤一點都樂觀不起來。
這件事情簡直就是一團亂麻。
「不試試怎麼知道?我的直覺告訴了受害者是我們唯一的突破口。」
姜檸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的直覺一貫都很準。
封繎一直看著她的側臉,此刻姜檸穿著簡單的白衣黑褲,戴著安全帽。
她的頭很小,安全帽戴上在她身上顯得有些滑稽。
可他卻覺得這樣的姜檸叫他很新鮮。
「那就按你說的辦。」
他毫不猶豫地說道。
看來這些年,姜檸在國外學了不少的東西。
這段日子相處下來,在處理起事情上來,她頗為遊刃有餘。
不知道為什麼他心底卻隱約有些失落,她自己都不知這種情緒為何而來。
一行人下了樓,姜檸本來打算直接去醫院,結果接到了幼兒園那邊的電話。
「你說什麼,昭昭和人打架了?」
姜檸被嚇了一大跳。
昭昭那麼乖,這兩天病情也算是穩定,怎麼會突然打人呢?
「好的,老師,我一會兒就過去。」
「昭昭怎麼了?」
封繎也有些緊張。
他見姜檸表情不怎麼好,一顆心懸了起來。
「老師說,他打架了。」
「我們可能要去看看。」
一路上,車裡的氣壓都很低,封繎一句話都沒說。
姜檸感覺到他在生氣,也沒主動說話。
下車之後,封繎突然開口:「以後別讓昭昭上幼兒園了。」
「他沒法適應這樣的環境。」
姜檸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被氣笑了,索性停下了腳步。
「封繎,現在連事情的經過是什麼都不問,就直接替昭昭做決定,不覺得很草率嗎?」
「昭昭這樣的情況,你如果把他當做一個不正常的孩子對待,他會好的很慢。」
「而且你不是答應過我不干涉我怎麼照顧昭昭嗎?」
眼前的女子眼中帶著幾分失望和質疑。
封繎的心臟像是被人打了一拳,悶悶的疼。
「你要是不信任我,現在就可以把昭昭接走。」
姜檸一口氣憋在心裡,不吐不快。
她就不該對封繎抱有期待。
從前他們沒有任何信任,她以為至少在昭昭的事情上他們還能信任彼此,原來都是她自己想多了。
「姜檸,抱歉。」
封繎在原地站了很久之後,最終微微低下頭選擇了道歉。
是他太過著急了。
關心則亂。
姜檸跟昭昭沒有一點關係,去把昭昭當做親生孩子一樣來對待,他不應該干涉的。
畢竟作為親生父親的他,甚至都沒有能力讓昭昭恢復正常。
「封繎,你以為我很稀罕你的道歉?」
姜檸嗤笑一聲,嘴巴越發的不留情。
「你的道歉很值錢嗎?」
封繎抿了抿唇,半晌才說。
「我是第一次做父親,什麼都不懂,為了昭昭我會學習。」
「有什麼說錯的,你能不能……」
「不能。」
「封總如果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那就麻煩從我眼前消失。」
姜檸看著他,有些恍惚。
五年前她懷孕的時候,多麼希望封繎是一位好父親,但是事實證明,作為丈夫和父親,他都不合格。
她別過眼,心中那種無名火幾乎要吞噬了她的理智。
姜檸深吸一口氣:「老師已經等著急了,我們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