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喜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全身上下都放鬆下來,她深吸一口氣,然後開始無聲的掉眼淚。閱讀
委屈過了頭,一旦有發泄口,就像閥門壞掉的水龍頭,止不住。
他輕聲哄道:「別哭了行不行?」手一下一下的在給姜喜順著毛。
向徑仔細琢磨了一會兒,蘇雙雙對姜喜,只是警惕,卻沒有惡意。今天突然轉了性子,問題肯定是出在今天。
他眯了眯眼睛,隨即想到了姜喜手上戴著的戒指。應該是他今天放在床頭櫃之前,曾經被蘇雙雙看見過。
姜喜這會兒貼著他胸口,他很快就感受到了胸口微微濕潤。
他揉著她的頭髮,沉聲說:「雙雙的事,裡頭有理由。我會爭取快點解決。我最近送你跟趙段回衢城呆一段時間。」
姜喜頓了頓,感覺到有一隻手,撫摸在她耳畔。
他說:「至於我跟蘇雙雙,的確是沒有發生過關係,以前年紀那么小,能做什麼?我離開向家,才十六七歲。」
向徑這人,說來也奇怪,跟姜喜之前,像是沒有什麼欲望似的。好不容易泡個許紫一,竟然也只是把她當作休息站了,親都沒有親過。
當然,最開始對姜喜,也是這個態度。
姜喜則是沒有說話,被騙多了,對於向徑的話,也就沒有那麼相信了。
兩個人在車裡坐了好一會兒,這片也大多都是有錢人,對於突然停在路邊的豪車,也沒有誰有奇怪的念頭。
向徑突然悠悠的說:「跟著趙段處處也好,上次處了兩天,就覺得你比之前可愛多了。」
姜喜抬著紅通通的眼睛瞪了他一眼。
總算是不哭了,向徑鬆了口氣,趁熱打鐵道:「你要是出了點什麼事,我不可能不心疼。你看,我剛才也在發抖,給嚇的。」
女人有多喜歡聽好話,沒有人比向徑更加清楚。
至於甜言蜜語,只要向徑願意,他能說個天花亂墜。
姜喜吸了吸鼻子,打他的臉:「你可不要把自己說的那麼好了,那天你還因為我說蘇雙雙是裝的,氣得好幾天不來見我。」
向徑這會兒沒有跟她糾結蘇雙雙到底是不是裝的這個問題,沒必要在兩人之間摻和其他人。
「你可不要冤枉我。」向徑風涼的說,「那天我氣的是這個?」
「不然呢?」
向徑「唔」了一聲,淡淡:「也不知道那天是誰,說不想擁有我,一副不太想跟我在一起的模樣。」
他低頭睨她:「我那會兒還在你床上,你就急著跟我劃清界限了,你說氣不氣人?」
姜喜目光閃爍,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她握在他懷裡沒動,也不敢回憶剛才發生的,心有餘悸。
她不論如何,也不會體諒蘇雙雙的。
向徑也沒有再說話了,他只握著她的手,開車的時候也沒有放開。
車子最後停在了她住的別墅外頭。
向徑將她的手握在唇邊,顯而易見的撩撥,他半揚嘴角,道:「我有一個想法。」
姜喜的眼睛還是很紅,聞言抬頭掃了他一眼。
向徑打開車門,也順便扛起她,甚至來不及將她放到柔軟的床上,她被擱置在剛剛進門的柜子上。
他不太熱衷這事。
但他只是不願意在這方面花太多精力,從而影響到工作罷了。畢竟對他的人生而言,親情第一,事業第二,愛情只是點綴。
姜喜說:「好了好了,睡覺吧。」
她是沒有那個精力,管向徑怎麼樣了,她需要睡眠。
然後她很快就睡著了。
姜喜做了個夢,夢裡蘇雙雙露著一張慘白的臉對她笑,她說,「你得不到向徑的。」
她想張嘴,卻說不出來話。
「你得不到他的,命中注定,你們沒緣分。」
「你們會分開。」
「會分開的。」
「……」
她在夢裡,卻似乎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不怕,我不怕。
她也沒有想過,這輩子要靠別人活著。
……
男人在辦事完的第二個早上,總是能夠非常的體貼。
向徑也不例外,比起以往,這個清晨他有三點變化。第一,起床動作輕,沒吵醒她。第二,主動去做了早餐。第三,這個月給她的零花錢,幾乎翻了一倍。
就連一大早上見到面的趙老總趙國豪,也打趣道:「小向總西裝袖口上的麵粉,還讓我以為你在家裡偏好幹家務。」
向徑和向昀,都是向總,總是需要區分開來。所以最近大部分人,開始喊向徑小向總。
向徑半開玩笑的散漫說:「家裡地位低,總得幹活。」
趙國豪聳聳肩,蘇家那個大小姐回來的事,應該沒有人不知道,就連生日宴上的表白,也是人盡皆知。
「說吧,來找我有什麼事?」
「我想知道,我母親的下落。」
趙國豪輕鬆的表情不見了,被沉重取代。他有些走神,似乎陷進了回憶里。可他又很快抽身,嘆口氣,「想不到他都跟你說了。」
這個他,是蘇志山。
「嗯。」
「算了,你是她是兒子,總不會害了她的。」趙國豪道,「她傷了眼睛,怕成為你的拖累,所以一直不打算見你。不過,她就在a市。具體是哪兒,我也不清楚了,你去找一找。」
門外的趙蓄聽到這兒就離開了,這也太讓人驚訝了,向徑的母親蘇蓉竟然還活在這個世界上,那她的墓地是怎麼回事?
趙蓄一臉驚訝的走了。
他按照慣例來到酒吧,裡面很多人他都認識,他懶散的打了個招呼,然後就見面前閃過一道人影。
來人是向昀的助理,他不輕不重的說:「趙總,跟我走一趟吧。」
……
趙蓄看著端正坐著的向昀,有種不好的預感。這預感不好的直接證明就是,他的腿軟了。
這副場景簡直就是教訓人的時候才有的。
趙蓄想也不想就承認錯誤道:「向總,最近我的確是利用你的名號在外攬了兩單不太乾淨的生意。你知道趙家現在的日子不好過,我這麼做,也是為了業績。我以後,以後再也不敢了。」
向昀笑了笑,他只是應著趙段的要求打算整整他,沒想到竟然還套出話來。
趙蓄額頭上出了細密的汗,根本不等向昀開口,又道:「不過,向總,給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我這給你帶了有用的消息過來。」
他站著不動,一個不是八卦的人,當然對別人的事不感興趣。
趙蓄咬咬牙,儘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畏頭畏腦,「是關於向徑的。」
向昀挑了挑眉,顯然對他的這個消息產生了興趣。
「向徑的母親,沒有去世,如今就在a市。」趙蓄道,怕他不信,又補充說,「今天向徑去找了我父親,為的就是這件事。」
向昀的臉色變了變,有些驚訝於這個消息,他記得那個女人已經死了的,一個死去的人怎麼可能還活著?
趙蓄說:「向總,我這能不能先走?」
向昀掃了他一眼,道:「滾。」
他這人向來溫潤如玉,一旦凶起來,跟平常完全不同,很少有人不怕的。
趙蓄跟向昀,兩個人小時候算是一起長大的,但成年以後,身份卻有了明顯的區分,他也開始變得怵向昀。時間久了,已經沒有人清楚,向昀是在裝纖纖公子,還是不常有的狠戾是假的。
向昀在趙蓄走後,整張臉徹底陰沉下來。
向母曾經因為蘇蓉受了多少委屈,他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自己的母親,以及,撼動自己的在向家的地位。
既然有威脅了,肅清來就是。
助理算是最了解向昀的人,這會兒低著頭不敢說話。
向昀笑,心不在焉說:「還不去找人?」
「那趙蓄……」
「他還有用,以後再說。」
向昀沉思了片刻,最後又道:「聯繫向鈺,我們需要見一面。」
……
向鈺剛剛處理完手頭上的事,就被向昀喊回了向氏。
「什麼事這麼急?」他一進去,就開門見山問。
畢竟向鈺幾乎不在向家,準確來說,說他是周家人或許更合適。
「恆央那邊,還得你抽空去處理處理了。」
向鈺驚訝:「這麼急?」
向昀道:「如果我告訴你,蘇蓉還沒有死呢?」
向鈺臉上的驚訝愈發明顯了,「她不是老早就死了麼?」
如果是這樣,向鈺倒是知道自己的這位表兄為什麼這麼急了,如今向徑也應該知道了,他同樣也會找人,向昀只有在工作上給他下絆子,才能牽制住向徑。
不過,如今最大的好處是,向徑並不知道他們也知道,他在明,他們在暗。
向鈺道:「那嬸嬸知不知道這件事?」
隨即一想,向昀是很孝順的一個人,這件事自然不會煩到向母頭上。
他最後說:「你放心,這件事我最後會替你處理。」
向昀客氣的表示了謝意。
助理進來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什麼。
向鈺只見他不太明顯的皺了皺眉,他什麼人沒見過,知道他這肯定是有私事要處理了,識趣的道:「那我先走了。」
他往電梯走的路上,看到有一個女人從休息室里走了出來,因為身材好,他多看了兩眼。
身材是真的不錯。
而後覺得她的背影有些熟悉。
向鈺想,這人似乎是認識啊,但要說是誰,他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
他目送那人進了向昀辦公室的門,與此同時,他的電梯門開了。
向鈺的腦子還是在思考,這個女人,究竟是誰呢?
……
向昀看著面前的女人,並沒有說話。
辦公室里,有不准抽菸的規定,趙段卻相當的明目張胆。
她說:「向總,我得回衢城了,希望趙蓄的事,你能儘快幫我解決。」
向昀淡淡說:「他是你親哥哥,何必那麼針對他。」
「親哥哥?」趙段笑道,「您覺得他的所作所為,是一個親哥哥應該做的嗎?您是不是忘了,他砸了我的花店。」
「一個花店而已。」他風輕雲淡。
「那是我所有的收入來源。」
向昀冷笑:「你不是還會做小姐的麼?」
趙段不說話了,盯著他看。
向昀皺了皺眉,躲避她的視線。
「何況,我是私生女,他是正牌趙家公子哥,他欺負我,這是人之常情。」她說著諷刺的話,聲音里卻沒有半點諷刺。平靜得離譜,「可是,你真的知道,他對我做過什麼嗎?」
向昀:「他砸你店,也是因為你上次設計他,拍他床照。」
「那我為什麼要設計他?」趙段悲哀的說,「你清楚麼?」
向昀臉上寫滿指責她不可理喻。
一個私生女而已,搶了人家父親已經是最大的錯誤,還有什麼資格來指責別人?
趙段疲倦的道:「我走了。」
是她高估了他,上次他對夏行動手,讓她生出了一點他或許有些捨不得她的念頭,這次才會想著利用他。
但向昀既然當初捨得對她那麼狠,現在又怎麼可能會心軟會捨不得?是她想得太好了。
趙段離開的時候,找了向徑。
向徑倒是不緊不慢的說:「你以為,當年你受的那些,真的只是趙蓄乾的?」
趙段道:「我知道是向昀。只是,向昀和趙蓄,我都不希望他們有好日子過。」
向徑漫不經心道:「有那麼恨?」
趙段笑了,向徑不知道,就連姜喜,也曾經有怨恨他的時候。
她說:「希望你以後,不要那樣對姜喜。不然……」
趙段的話沒有再說下去,卻讓向徑的心頭猛然一跳,那種不適的感覺讓他擰了下眉心。
誰也不知道,她這句話是不是預言。
向徑晚上,本來是打算回去找姜喜的,但蘇雙雙那邊來了消息,想跟姜喜討論討論,那天她到底為什麼生氣。
向徑不想讓姜喜去見蘇雙雙,但總要有一個人去,只是他有他的考量,這段時間很多事要處理,今天不見姜喜的話,或許在她離開前,就都見不到了。
倒也不是捨不得,他只是不習慣這樣的日子。
向徑在回向家之前,給姜喜打了電話。
「今天我有點事,回不來,等我有空,直接去衢城見你。」
姜喜說好,遲疑了一會兒,問:「你要去見蘇雙雙嗎?」
「是啊。」向徑沒什麼語氣的說,「這是有人酸了嗎?」
姜喜:「……」
她說:「我沒酸。」
「是嗎?」他說,「我覺得你還是酸一酸吧,我比較喜歡吃帶醋的小籠包。」
「你說什麼呢?」她的臉有點紅。
向徑昨晚說,她縮水了,現在的就是小籠包水平。
「我在說小籠包。」向徑漫不經心,道,「餓不餓,餓的話我給你點一份?」
姜喜有些無語,也沒有再跟他糾結這個話題,道:「你去吧,我跟趙段一起去吃飯了。」
她怕他再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急急忙忙把手機掛了。
趙段在一旁盯著她,笑:「你們現在還挺好。」
姜喜猶豫著說:「只是看著比較好,我依然防著他,他依舊不信任我。」向徑目前肯定在做什麼,只是瞞著她而已。
她不問,不代表她察覺不到。
趙段笑著搖了搖頭。
還是那句話,在不在一起,不完全是由感情決定的,姜喜跟向徑,以後怎麼樣,不好說。尤其對向徑這種感情不是放在第一位的人而言。
……
向徑在向家,見到了向鈺。
蘇雙雙喊他過來,大概是因為碰到了這個讓她害怕的男人。她從小經常被向鈺欺負,大概是有了心裡陰影。
她可憐兮兮的看著向徑,又可憐巴巴的說:「阿徑,你終於回來了。」
她說著,握住了向徑的手,他瞥了一眼,沒有拒絕。
向鈺平常不愛打聽八卦,見到這一幕,驚訝了,說:「向徑,你不是跟姜喜感情挺好的麼?我還以為你只是照顧雙雙呢,原來你們在一起了啊?」
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變,除了向昀。
他看過蘇雙雙的檢查報告,知道她身體並沒有什麼問題。只是礙於她可以釣著向徑,又是自己表姐,懶得揭穿而已。
至於其他人,都擔心蘇雙雙會暈倒。
她的臉色也確實變了,不可思議的看著向徑,眼淚朦朧,「阿徑,你……」
向徑冷冷的掃了向鈺一眼,耐心哄蘇雙雙道:「他可能不太了解,道聽途說的。為了讓你放心,我已經打算送喜兒走。」
蘇雙雙深情緩和了些:「那喜兒會不會太可憐了?」
「不管她。」
「那她那晚還好吧?」蘇雙雙說,「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那麼說,我真的沒有做過。」
她怎麼想,都不記得自己有做過什麼。
「不過,喜兒似乎確實是對你有一點想法。」蘇雙雙回憶了片刻,記得姜喜好像偷了向徑的戒指,戒指怎麼能隨便偷呢?
「阿徑,她手上的那枚戒指,你本來打算送給誰的?」
向徑道:「那本來就不是我的,就是她的。那天她掉了,我替她拿而已。你以前看見過了麼?」
蘇雙雙慢慢的回憶,沒有再說什麼,很多東西,她記不清,記憶有些混淆。
向昀見到蘇雙雙茫然的狀態,皺了皺眉。
向鈺則是訕訕,回來一次,似乎還惹得蘇雙雙情緒波動嚴重。
氣氛有點尷尬,向母道:「阿鈺難得回來一次,來吃飯吧。」
上了餐桌,氛圍漸漸緩和,蘇雙雙不知道怎麼的,又把話題帶到了向昀身上:「表哥交女朋友了嗎?」
向母掃了向昀一眼,淡淡:「年齡也確實是大了,下個月開始我替你物色些人,可以開始相信了。」
蘇雙雙納悶的說:「那姜喜呢?」
向徑耐心的解釋道:「姜喜跟你表哥不是一對。」
「那喜兒跟誰是一對?」
跟他。
合法的。
向徑頓了頓,道:「她有合適的人,跟向昀不可能。你犯不著給她介紹,她跟那個合適的人,以後會很幸福。那個男人很喜歡她。」
向鈺說:「那天在你辦公室的女人是誰?」
這話問的是向昀。
同時成功的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向昀身上。
向母不動聲色道:「交女朋友了?」
向昀似答非答:「這事就讓我自己決定吧。」
向母又說:「最近聽說有人在a市見到了趙段,她有沒有來找過你?」
她的這句「趙段」,讓向鈺靈光一閃,那個女人不就是……
他正要說出口,卻見向昀冷冷的看過來一眼,一個激靈,閉上嘴了。
向昀溫和道:「媽,她又怎麼可能,見得到我。」
向徑斂眉,似笑非笑。
氣氛又陷入那種詭異的氛圍里,向母點點頭,道:」你不要忘了,她跟你在一起的時候,跟其他男人還不清不楚。聽說後面又去當了小姐lucy。這種女人,我不論如何也接受不了。」
向昀在認真夾菜,許久之後,說了一句:「知道了。」
向母滿意的說:「我給你找的女人,隨隨便便,都比她好。一個私生女,有什麼好的?」
向徑眼底微冷,這話同時也是在諷刺她。
蘇雙雙有些不適應,她拉著向徑問:「阿徑,你打算送喜兒走,那你打算什麼時候送她走呢?」
向徑說:「明天。」
「好快。」她說,「今晚你答應了要陪我的。」
向徑「嗯」了一聲,「我沒打算去送她。」
向昀怔了怔,無聲的喝了一杯酒。
……
向昀向鈺兩兄弟,沒有一個人打算在向家過夜。正好都去城北,也就一起走了。
向鈺系好安全帶,握著方向盤時問了一句:「那天我在辦公室門口看見一個女人,是趙段吧?」
向昀沒承認,但不說話,就是默認了。
「怪不得我說有一點眼熟。」向鈺感慨,想不到趙段的身段還是那麼好,很多女人,都是曇花一現,凋落的非常迅速,「她怎麼又來找你了?你要是不太好拒絕她套近乎,我倒是可以幫你一把。」
向昀有些清冷的說:「這事不需要你干預。」
連君子的懶得裝了,顯然是不太高興了。
向鈺恨鐵不成鋼道,「她都那樣對你了,你還捨不得呢?你跟她好之前,不是好聚好散,下一個更乖的麼?」他越想越不對勁,「你這麼多年不定下來,該不會還是在等她吧?」
向昀皺眉說:「你一個男人,這麼八卦做什麼?」
「我只是想告訴你,你是男人,得有一點骨氣。趙段要是對你有一分真心,當初也不會和你好兄弟睡了。她當初怎麼說的,你不記得了?」
向昀不知道是不是酒勁兒上來了,臉色有點白。
往事如同潮水一樣,一股腦的全部湧入他的腦海。
這麼些年來,向昀忘了很多東西,有些前一天見過的人,後一天他就不記得了。唯獨趙段那會兒的笑容,他怎麼也沒有忘記過。
她雪白的皮膚被她的笑容襯得分外迷人,她笑得也格外燦爛,她說:「向昀,我跟你兄弟睡了。你既然看了全程,你是不是覺得很好看?你喜歡看什麼樣的,我都可以給你演。我演技好,什麼都行。」
那麼天真的一個姑娘,原來竟然是這樣的女人。
然後他給了她一耳光,這輩子最大的力氣,全部用在了她身上。趙段當場耳朵都出血了。
他說:「滾。」
人生中的第一個「滾」字,他也給了她。
趙段說:「向昀,我還是要謝謝你,謝謝你給我上了這麼寶貴的一課。我學到了,真學到了。」
然後她走了。
他不知道她去了哪。
然後,再次見面,他知道她在做小姐。
向昀想,道聽途說恨可怕,他得親自去看看,或許她過得很苦。他偷偷跟著合作夥伴一起去了她在的地方,結果看見她被人摟著往外走。
似乎是很樂意的模樣,跟那個男人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吞雲吐霧,紙醉金迷。
他在原地看了好一會兒,才轉身走了。
向昀想,趙段會不會已經看見他了呢,或許她會追上來。他的步伐又硬生生停住,大冬天的,站在寒風中,等了半個小時。可是沒有人上來找她。
向昀告訴自己,以後再也不要來見她。可是沒想到在衢城遇到了,她故意來勾自己。
他嫌棄她髒,但是身體沒有拒絕。他只在結束後洗了很多次的澡,搓掉了一層皮。
到現在,向昀同樣還是嫌棄趙段不乾淨。
向昀最後疏離的跟向鈺說:「你不要想那麼多。」
向鈺也不是太過關心人家的感情生活,點到為止,也就算了,到了向昀住處,他就放他下去了。
「恆央的事,等我這幾天空下來,就給你處理。」
向昀似乎有些累了,隨口應了一聲,回到家的一刻,他告訴自己需要好好休息休息,可又覺得,似乎有些冷清了。
寂寞的夜裡,其實有些難熬。
向昀的手機里,當然不缺女人,各種上趕子上來的比比皆是。
他有點想放縱自己,可看來看去,最後隨便找了個眼熟號碼。
「有事?」
向昀聽見趙段的聲音,有片刻愣神,不過也懶得再換人了,不容拒絕的說:「來這邊。」
他們經常住的地方。
趙段笑道:「向總,我明天得回衢城,今天要早睡,就不過來了。」
「過來。」向昀想到自己語氣似乎不太好,想哄騙一個女人,自然不可以這樣。最後放輕了聲音,說,「不是想整整趙蓄?過來,我們細談。」
趙段那邊不知道跟姜喜說了什麼,好半天,才回道:「你等著我。」
向昀覺得她的聲音里似乎有故意的撩撥。
因為他有感覺了。
……
趙段到向昀的住處,已經是挺久以後的事情了。
門沒鎖,她直接推門進去,卻一把被向昀摟住。
趙段拼命掙扎,臉色冷淡極了。
「我讓你父親,對趙蓄失望,怎麼樣?」他開出條件。
趙段放鬆下來,反正她也不是什麼高級的人,一次兩次無所謂,「你說的,這次要是再反悔,你這輩子就不行。」
這可是個不小的誓言。
向昀隨意說道:「不會後悔。」
他抱著趙段,兩個人很自然而然的發生了該發生的事。
向母來到向昀住處的時候,還沒進去,就聽見稀稀落落的聲音,她先是一頓,心想向昀原來是真的交女朋友了。
他或許是因為以前的事,不太想讓她知道。
可向母的要求,早就沒有以前那麼高了。只要不是趙段,她都能接受。
不歸隨後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道女聲太熟悉了。
向母臉色沉下去,用力的敲了敲門,「兒子,是我。」
裡頭傳來一陣聲音,然後很快就有人來開門,向昀穿著睡衣,身上還有淺淺的女人香。
「媽,你怎麼過來了?」向昀皺著眉道。
向母冷冷一笑,直接推開他往屋子裡走。
向昀擋住她:「您再找什麼?」
「你心裡清楚。」向母冷冷一笑,再次推開他,直直往浴室走去。
她眼疾手快推開門,裡面慵懶站著的女人不是趙段又是誰?
向母有些站不穩,怒不可遏:「趙段!你竟然還敢來勾引我兒子!」
她抬手,耳光還沒有扇下去,就被向昀阻攔了:「媽,你這是要做什麼?」
向母勾著嘴角,另一隻手眼疾手快的又是一耳光,清清脆脆的印在趙段臉上。
趙段伸手擦了把臉,冰冷的扯了下嘴角。
她轉頭看向昀:「向總,答應我的事不要忘了,現在我看您也不太方便,就先走了。」
她從容不迫,並沒有半分被欺負了的模樣。
向母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看著向昀:「你什麼時候重新跟她搞在一起的?」
向昀目送著趙段關上了門,皺了皺眉:「您不用擔心,今天恰好碰上,玩玩而已。您說的相親,我會去。至於我的私生活,還希望您不要干涉太多。」
他的態度非常堅決,「何況,你該相信我,不至於對一個背叛我的人還動感情。你該知道她的職業不是?」
向母道:「今年不管怎麼樣,你要給我定下來。」
「行啊。」他倒是不排斥。
——
……
蘇雙雙讓向徑陪著看了一部恐怖片,才有了點睡意。
不過她還是想跟向徑聊會兒天。
「姜喜明天什麼時候走呀?」
向徑道:「明早八點。」
「去哪兒?」
「衢城。」
「那裡是她家。」蘇雙雙說,她緊緊我握住向徑的手,「你真的是把她當成妹妹吧?」
向徑神色不變,「嗯」了一聲。
「阿徑,一定不要丟下我。不然我會活不下去的。」她的情緒有些低落。
向徑說不會:「好好睡吧。」
蘇雙雙頓了頓,說:「你是急著走嗎?」
向徑揉了揉眉心,「我只是有點累了,想回房間去休息。」
「可是我不想睡,你再陪陪我吧。」她有些勉強的笑,非常脆弱。
向徑看了看手錶,晚上十二點了。
但他沒有拒絕:「行。」
蘇雙雙不知道今天體力為什麼這麼好,到凌晨兩點,都沒有睡覺的意思。
向徑最後給她喝了點加了安眠藥的牛奶,蘇雙雙的眼皮才開始打架。
他下樓時,是在三點。
「回公司?」助理問。
向徑掃了他一眼,最近事情確實多,很多事情必須得瞞著很多人解決,半夜當然是不錯的選擇。他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去喜兒那。」
助理有些不贊同。
向徑說:「恆央的事,還是需要喜兒幫忙的。」
……
姜喜因為明天就要離開的原因,這一晚睡得很早。
半夜,卻突然覺得身上有一股子重量,她在睡夢中喘不過氣來,睜開眼時,身上的人說:「醒了?」
姜喜睡意還在,眼睛半睜,迷迷糊糊了好半天,才打著哈欠問了一句:「你怎麼過來了?」
她記得他說過,下次回衢城去看她,意思不就是不見面了?
「你這次一走,我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去看你。」向徑摟著她,「有點捨不得。」
姜喜頓了頓,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說:「他們說,老婆不在身邊的男人,容易變壞。」
向徑歪著頭淡淡反問她:「老婆不在身邊的男人?」
姜喜:「……」
他問:「我老婆是誰?」
姜喜說:「我只是偶爾看到了,覺得有點有趣,才跟你分享分享。」
向徑湊下來,鼻子跟她的打架:「你叫姜喜嗎?」
她疑惑的看著他。
「是不是?」
「當然。」
向徑淡淡的說:「那巧了,我老婆正好也叫姜喜。」
「……」她有些不太自然的說:「你今天怎麼回事啊?怎麼淨說些亂七八糟的。」
逗得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似乎笑了笑,又似乎沒有,抱著她說:「我睡兩個小時,到時間了你叫醒我,我送你去機場。」
「不用,司機去就好了啊。」
他堅持:「我去。」
「這個誰去有什麼區別?」
向徑輕輕的說:「小蠢蛋,我想多看看你,畢竟,一送你走,我就見不到了。」
兩個人都生活那麼久了,突然見不到,向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己絕對不會習慣的。
安靜下來以後,向徑說:「我肯定要叫你給我生一個小姜喜。」
「我好看嘛?」
「我從小開始教,告訴她以後一定要愛自己的男人。不要讓他跟她爸爸一樣,沒有媳婦疼。」
姜喜有些無語,終於沒心思跟他搭話了,她催促他:「快睡快睡。」
第二天,卻是向徑起得更早。
他送姜喜和趙段去了機場。
向徑在她登機前,抱了抱她,什麼也沒有說,轉身走了。
趙段跟她解釋:「向徑捨不得你。」
姜喜垂眸。
趙段在兩人坐到位置上以後,淡淡的說:「不過,他那樣一個以事業為重的人,你最好還是警惕他一些。愛情永遠不可能是他的全部。」
許久。
「我知道。」姜喜說。
——
……
衢城在南方,跟a市比起來,顯然要暖和不少。
趙段問她:「你是要跟我住,還是打算自己找地方?」
姜喜思索片刻,「可以跟你嗎?」
「可以。」
就是趙段家裡,有個夏行。
夏行一見趙段,就往上黏,撒嬌:「趙段姐姐,你總算回來了。我可想你了。」
然後看到姜喜,稍微推開了些,冷淡的掃了她一眼,並沒有說什麼。
趙段介紹道:「這是姜喜。」
夏行於是熱情了些:「你好。」
可他的視線沒有在姜喜身上停留多久,很快就重新回到了趙段身上。這一停,沒有一刻離開的。
姜喜覺得夏行,有點像大型的阿拉斯加,嗯,大狗,黏人的大狗。
就連趙段做飯,他也是每分每秒丟在廚房裡跟她一起待著。
趙段:「小兔崽子。」
「嗯?」尾音上揚。
「不要靠我那麼近。」
「哦。」有些失落了。
「先去房間洗白白等我。」
「收到!」聲音里又帶著愉悅了。
路過客廳,心情不錯,對著姜喜也吹了聲口哨。
姜喜往廚房裡走,她遲疑的說:「你真的不知道他是誰嗎?」
趙段道:「知不知道,重要嗎?」
姜喜想,趙段應該是不在意的,她一向活得瀟灑。
她在趙段這兒一待,就是半個月。
a市那邊傳來消息,向昀訂婚了。
趙段得知這件事的時候,一點反應都沒有。對她而言,他的一切都跟她沒有關係。
向徑聯繫姜喜,則是在一個周以後。
他似乎有些精疲力盡,說:「最近恆央出了點問題。」
姜喜一愣,隨即有些緊張的說:「那會出什麼事嗎?」
向徑安慰她說:「這件事我會處理,你不要擔心。」
隔日後,電視機里到處在播放向昀跟唐家小姐唐艷訂婚的消息。姜喜跟夏行一起坐在沙發上看著,後者良心的評價了一句:「還是我們家姐姐最好看。」
採訪的最後,是蘇雙雙和向徑待在一處,記著逮到他們,興致高漲:「向總好事已經近了,那么小向總和蘇小姐打算什麼時候?」
蘇雙雙握著向徑的手,滿臉笑意:「我們也快了,最晚今年年底,肯定要結婚了。」
記者又去問向徑,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兩個人看上去,倒是恩恩愛愛的。
姜喜默不作聲的看著,沒任何情緒。
第二天,向徑就出現在了趙段家,她醒的時候亂糟糟的,頂著個雞窩頭,看見他正坐在沙發上喝茶。
姜喜驚呼一聲,正要跑回房間去,卻被他攔腰抱住:「跑什麼?」
她太醜了,尤其是好幾天沒洗頭,她可從來沒有這樣過。
向徑逗她說:「我不在,你是不是連衛生也不在意了?身上都有味道了。」
姜喜臉色拉下來,他愣是不鬆開,她臉蛋憋的通紅。
向徑道:「開玩笑的你也信?放心,你身上味道香得很。」
姜喜到底還是回房間整理了自己。
向徑帶著她出去玩,衢城畢竟是姜喜的地盤,她在這兒待著,要不拘束多了。」
但兩個人吃完飯出來,走到車邊,竟然遇上了記者。
對方本來是採訪其他事的,遇上向徑了,正好順變採訪。姜喜忙眼疾手快的鑽進車裡。
「向總,聽說你跟蘇小姐,今年年底就要結婚了?」
姜喜聞言一頓,在車裡一動不動,然後她聽見向徑在沉默了很久,說:「是的,謝謝祝福。」
她握了握手。
向徑跟外頭周旋完,才上了車。
「接下來想去哪?」
姜喜神色如常,說:「回去吧。」
他在快要到家的路上問她:「我最近遇到點難題,如果拋售部分恆央的股份,或許能解決。」
事實上,他需要彌補向氏科技項目的融資,貸款那邊被人動了手腳,並沒有那麼容易。
姜喜的反應非常激烈:「我不會同意的。」
她的臉色變得很不好看。
向徑掃了她一眼,淡淡道:「股份轉讓,需要股東會議通過。你手上有一半股份,你要不願意,我就不動恆央。」
姜喜臭著臉說:「你那一半是我兒子的。」
向徑頓了頓,笑了,「嗯,你兒子的。」
他第二天就離開了,趙段問她說:「向徑昨天來,有沒有跟你說什麼工作上的事?」
姜喜點點頭。
趙段卻沒有再說下去。
姜喜想了想,說:「向徑跟蘇雙雙那邊,並沒有關係。不過你要小心,他或許在算計你。」
「具體有沒有,我不清楚。」趙段點了根煙,「但是,蘇雙雙去找向徑的那一個月,大過肚子。向父私下問孩子是不是他的,他沒有否認。不過後來,這個孩子被打掉了。幾乎沒有人知道這件事,向母道不知道。」
姜喜一愣,「你怎麼知道的?」
既然是私底下,她怎麼知道?
趙段沒什麼情緒的說:「因為那個時候,我和向昀在向父書房裡辦事。他們進來的時候,我們就躲在衣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