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喜自認為,自己話還算是善解人意,起碼不叫向徑為難了不是?
居然他想回向家,向父又不同意,那她只好主動示好。畢竟向徑給的股份已經夠她主動低頭的了。
只是向徑在聽完她的話以後,臉上並沒有感激的表情,他只是更緊的抱住她,淡淡的說:「不要多想。」
其他的不說,光是要他跟向父妥協這一點,向徑就不會答應。
而姜喜聽了向徑的話,也不好說什麼。
一個晚上,兩個人心思各異,但好在也沒有起什麼衝突。
向徑加緊處理完了向家的工作,後續恆央請了趙文凱坐鎮。
半個月以後,向父那邊的消息就過來了,向徑任向氏西區的總經理一職,到底是沒有跟向昀一起。
在向父眼裡,大概向昀是他自己人,處理事情的方式,大概也更向著他。要擺向徑在向昀眼皮子底下,他能同意?所以向徑註定不會去向昀手下待著。
姜喜看著面前在打電話的向徑,他的意思,大概是這個周以內,就會搬走。
「說實話,我並不覺得你帶著姜小姐去可行。」趙文凱的腦子依舊保持清醒,「而且你跟姜小姐如果太親近了,或許會被不安好心的人利用,到時候反而成了傷害你的利刃。」
向徑沉默了片刻,態度倒是不堅持:「再說。」
他顯然認可趙文凱的話,只是他在姜喜身上花了多少心思,他自己清楚,要收回心,這筆債要怎麼算,他自己都快要搞不清楚了。
向徑在掛了電話以後,轉身朝姜喜走去,挑著嘴角笑道:「怎麼還不去整理東西?」
姜喜的聲音很平靜很平靜,她看著向徑,有些無奈的說著實情:「我也,不一定會跟著你一起。」
向徑怎麼可能不明白姜喜的意思?
他對她心裡直接給他打上了會棄她於不顧的標籤,有幾分氣惱,還有幾分不知道哪裡來的躁意。可是向徑知道,現在絕對不是吵架的時候,所以他到底是忍耐了下去,「我會帶你走。」
姜喜抬起頭來看著他。
她坐著,他站著,從他的角度看去,她眼底水汪汪,清澈的如同一片最平靜的海,海中一抹明月盪阿盪的。
向徑心頭一跳,說不上來什麼感覺,但到底是放鬆下來,重複第二遍時,語調就非常流利了:「我會帶你走。」
姜喜低下頭,「嗯」了一聲:「那我去整理行李。」
可是她其實沒有什麼東西要整理的,收拾完了,也就一個中規中矩的箱子。
向徑提早了三天帶她過去,兩個人並沒有回向家,只是住在了一個酒店。
頭一個地方,大概是因為地方太過嶄新,所以他逼著她一起醉生夢死。
第二天,姜喜醒來以後,向徑就遞給了她一套裙子。很淑女很溫婉。他說:「起來換一身衣服,今天得回向家一趟。」
姜喜邊換衣服,邊看著身上那些不輕不重的紅痕,,最後把眼神從自己身上移到了他身上。疑惑道:「怎麼今天就回去了?」
「那個女人得知了我已經來到a市了,所以叫我回去吃個飯。」向徑漫不經心的說著,見她動作慢下來,上前替她把攏在衣服里的頭髮,全部都順了出來。
姜喜沉默了一會兒,「是不是我不用去?」
「你不想去?」向徑敏銳的眼神直直朝她射來。
姜喜搖搖頭,「不是。」
「不要排斥向家。」向徑的語氣緩和了些,「那裡以後也是你生活的地方。」
兩個人到向家時,正好是大中午。
烈日當頭,汗流浹背。
但姜喜奇怪,向徑為什麼還是一副清清爽爽的模樣,仿佛沒有半點炎熱的感覺。
她正想著,就有人上前來,領著他們往裡走去。向家很大很大,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到了大廳。
大廳裡面坐著兩個女人,一個雖然保養得當,但依舊看得出來,是上了年紀的。另一個則是跟姜喜差不多的年紀。
年長的那位偏頭看到姜喜時,意味深長的掃了她一眼,並沒有多說話。倒是年紀小的,很快走上前來,擠開姜喜抱著向徑的胳膊道,「向徑哥。」
聲音甜膩膩,十足十撒嬌語氣。
向徑對她的語氣也並不冷漠,甚至還很溫和:「滿滿。」
姜喜掃了眼擠開她的這位,唇紅齒白,正是嬌艷欲滴的年紀。
「向徑哥,這麼多年不見,你都長得這麼高了,還很……」她似乎是有些羞澀的低下了頭,「還很好看。」
向徑笑了一下,雖然只有一下,但姜喜還是看見了。他平常都是一個喜歡假笑的人,反而那種真正開心的時候,喜歡收斂起笑意。
他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眼她,說:「滿滿才是大姑娘了。」
「我今年十八了呢。」女孩兒挺了挺胸,有些自豪的說。
姜喜想,那可真是有點年輕。她現在都是二十三歲的老姑娘了。
姜喜不知道自己的什麼動作晃到了滿滿小姐的臉。她回頭掃了她一眼,然後問向徑:「向徑哥,她是誰呀?」
向徑在聽到這個詢問時,皺了皺眉。還沒來得及說話,倒是被姜喜搶了先:「我叫姜喜,是向徑的朋友。」
「哦。」她誇張的驚呼了一聲,「是向徑哥那個離婚了的姜小姐啊。」
向徑表情微變,沒有否認,卻握住了姜喜的手。
「滿滿,告訴你多少次了,別人的事不要多嘴。」身後坐著的向母這會兒終於開口了,不過語氣里的責怪任誰都不覺得是責怪的意思,反而是有幾分寵溺。
向徑倒是真誠的問候:「向太太好。」
姜喜覺得向徑真是能屈能伸,明知道面前的女人就是設計害了他母親的兇手,可是他依舊能恭敬的演好這場戲。
她跟著向徑叫了聲向太太好。
然後她見識到了,什麼才叫真正好的演技。
向母同樣寵溺的看著向徑,「自從你離開家,我就是總是惦記著你有沒有吃好,有沒有睡好。如今看著你完好無損的出現在我面前,我很欣慰。」
然後又對著那個十八歲少女道:「還不跟姜小姐做個自我介紹?」
「你好,我叫蘇滿滿。」她顯然不太樂意做這事。
向母無視她話里的不開心,言笑晏晏:「姜小姐,這是我的小侄女,我的大侄女最近不在,不然也可以叫她出來和你見一見面。」
姜喜微頓,偏頭去看向家,發現他似乎在走神。
「不急,以後總會有時間的。」她笑了笑,無害的長相,倒是沒有多少攻擊性。
向母也不再糾結這個話題,道:「廚房那邊,應該也準備的差不多了,留下來吃飯吧。」
——
……
向家很壕,比姜家要豪得多得多。
一頓午飯,規模差不多是姜喜尋常的三倍。
姜喜是一大早被向徑拉著起來吃飯的,光是化妝,就化了兩個小時,只吃了塊餅乾墊了墊肚子,這會兒早就餓到不行了,所以很快投身於餐桌的戰鬥中去。
反正她也插不進他們的話,吃飯反而是最不尷尬的事。
姜喜吃得很用心,卻聽見身旁一道聲音尖銳的響起:「姜小姐,你真是我見過所有人裡面,飯量最大的。」
是蘇滿滿。
她雖然笑得無害,但畢竟女人看女人,最能辨別對方是不是綠茶。姜喜還是看出來,她這是在故意挖苦她。
不過姜喜好歹大幾歲,對付這種幼稚的問題還不在話下,她同樣抬起無害的眼神。本來她就是清純的長相,這一裝,比蘇滿滿還要顯得童真幾分:「因為怎麼吃都吃不胖,所以飲食方面並不要太顧忌。」
從來吃不胖的人,說出口的確是招人恨,所以蘇滿滿的表情的確是猙獰了幾分。
姜喜就當作沒看見,低下頭去吃飯了。
向徑還在跟向母閒聊,兩個人似乎並沒有聽見她倆的對話。他的眼神還是沒有看向她,卻給她夾了菜,語氣淡淡的:「女孩子還是吃得多一點比較討喜。」
姜喜頓了頓,抬頭有些意外的看向向徑,他這是在幫她說話吧?
蘇滿滿看向姜喜的眼神有些不耐煩,還有幾分咬牙切齒。
這個姑娘對向徑有什麼想法,姜喜不會不知道,這麼肆無忌憚的眼神,她也是女孩子,自然是清楚的。
「別管她。」向徑小聲的說了一句。
姜喜愣了愣,然後什麼都沒有說,低頭安靜的吃飯了。愣是沒有再搭理一下。
蘇滿滿這個年紀,相比之下還的確是太年輕了,有些沉不住氣。姜喜越是冷靜,反而她越不高興。
姜喜截然相反,一頓飯到結束,她都沒有再說什麼。
向徑帶著她離開。
蘇滿滿在身後道:「向徑哥,你明天有沒有時間?」
姜喜沒有說話,向徑掃了她一眼,道:「最近怕是沒什麼時間,過段時間再說吧。」
兩個人離開後,一路上都顯得有些沉默,反倒是到了酒店。向徑才不疾不徐道:「滿滿是我從小看她長大的,算是我妹妹,我對她並沒有任何其他感情,只是兄妹的感情而已。」
姜喜沉默了一會兒,道:「她是不是有個姐姐?」
向徑猛地轉頭看了她一眼,眼底有很明顯的審視:「你是不是聽說什麼了?」
姜喜點點頭:「剛才向太太說,她還有個大侄女。」
姜喜覺得向徑似乎有點冷漠,不過只有一瞬,他就恢復過來,點點頭說:「滿滿確實有一個姐姐,不過她姐姐因為一些事情消失了。」
姜喜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腳底有點冰涼。
或許是因為向徑眼底有埋的很深很深的痛楚和壓抑?
姜喜不敢再多想,最後只是笑了笑,她故作輕鬆的聳了聳肩:「我想出去買杯奶茶。」
向徑似乎不太同意:「這麼熱的天氣?」
「沒關係,我一會兒就回來。」
姜喜往外走,她記得酒店門外不遠處就有奶茶店。
……
店裡的人有點多。
姜喜點完東西以後,就坐在位置上等著,不一會兒,就感覺面前似乎來了一個人。
趙段在她身邊坐下。
姜喜說:「好巧。」
她總是能夠碰到她。
姜喜:「你怎麼也來a市了?」
趙段漫不經心的說:「我的家就在a市。」
只不過,她回不去。
姜喜也聽說過一點,並沒有多問,也沒有想到,趙段是故意跟著她的,不過就算跟著,也不算什麼大事。
她拿完奶茶,看向趙段,說:「我走了,再見。」
趙段笑,很快也領完自己的奶茶,她只插著管子,並沒有喝,然後去了一間酒吧。
趙文凱看到趙段的時候,有些意外,隨即有些手足無措,「我……」
趙段把奶茶遞給他:「請你喝。」
趙文凱是向徑叫過來,暗自調查某個不太好方便透露的信息。
不過他沒有瞞著趙段,他有種奇怪的感覺,他覺得趙段不會出賣他。
趙文凱盯著面前的咖啡,有點驚訝,更多的是欣喜:「謝謝。」
「沒關係。」趙段漫不經心的道,「能不能幫我個忙。」
趙文凱就怕趙段有事不願意找她,聽她開口則是眼前一亮:「你說。」
「順便替我調查調查,我那個哥哥的事。」
趙段的哥哥,趙蓄。
如果不是因為他,趙段當初,可就未必會被趕出趙家了。如今,趙段自然不希望……
他好過。
……
——
姜喜回到酒店時,向徑正在抽菸。
看到她之後,順手滅了菸頭。
向徑淡淡問:「心情不好?」
姜喜搖搖頭。
「如果你不喜歡,我以後會減少跟滿滿的往來,我之所以對她好,也是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
姜喜抬頭,「哪個老朋友?」
他大概沒想到她會這麼問,因為姜喜一直都是個不喜歡刨根問底的人。愣了愣,隨後稍顯疏離的說:「你不認識。」
姜喜也就沒問了,最後說道:「今天我看見趙段了。」
向徑皺了皺眉,隨即就反應過來,她為什麼會出現。
他說:「你先自己待一會兒,我去打個電話。」
向徑去了陽台,聯繫趙文凱時,語氣不悅:「你告訴趙段了?」
趙文凱堅定的說:「她不會說出去。」
「你能保證?」向徑冷冷的笑了笑。
即便趙文凱現在看上去是他們這邊的人,但她跟向昀的那一段過去,誰知道到底會怎麼樣?
趙文凱似乎被問倒了,那邊安靜了好一會兒,不甘示弱的說:「你還不是一樣,都說了帶著姜小姐不好,你還不是帶著?」
「你……」向徑有些頭疼,同樣說不出話來。
趙文凱這會兒還是分的出來,哪個是老闆,誰是員工,最後示弱道:「向總,你不該懷疑我的專業能力。」
向徑冷冷的:「隨你。」
回到房間,姜喜依舊抱著奶茶,看他神色不悅,問了一句:「怎麼了?」
「沒事。」
姜喜就沒有再多問,向徑又想起姜喜總是提起趙段,怕她被帶壞了,提了一句:「以後少跟趙段見面。」
「為什麼呀,趙段是好人,我很喜歡她。」姜喜說,「你沒資格干涉我的人身自由,這不在我們的合同里。」
一個兩個為了趙段都嗆他,向徑這會兒心情是真的不太好了,涼涼的看了眼姜喜,企圖用眼神讓她服軟。
但姜喜顯然沒有這個打算,她態度堅定的很。
最後敗下陣來的還是向徑,他嘆口氣,退一步道:「那你少跟她學。」
如果姜喜要是跟趙段一樣,作風不良,向徑大概會狠狠的教訓她。
向徑翻過趙段的這篇,換了話題:「晚上吃什麼?」
才吃過午飯,又想晚飯了,這顯然是在轉移話題,不過姜喜也沒有揭穿他,「你決定就好。」
等到傍晚,太陽下山,天氣沒有那麼熱的時候,向徑才帶著她一起去吃了晚飯。
飯後,又帶著姜喜去公園散步。
兩個人的長相,引得不少人回頭,姜喜有點害羞的躲了躲。
「長得好看才引人注意,沒什麼好害羞的。」向徑道。
「問題是我好看雖然還可以,但是也沒有那麼好看吧。」
向徑一頓,低下頭去細細打量姜喜,最後得出結論,她確實算是好看的,很好看,向徑對於自己的眼光還是有幾分信心的。
「你好不好看,要不要我晚上證明給你看?」
姜喜連忙向四處掃了掃,看見四處沒什麼人,放下心來,最後瞪著他:「大馬路上的,你說什麼呢?」
向徑聳聳肩,並不在意。
姜喜說:「要是被別人聽去了,以後要說你不正經不好當公司大老闆了。」
「你當公司大老闆有什麼區別?」向徑倒是不在意。
當然不一樣。你是你,我是我。如果一樣的話,你又怎麼會不願意把所有的股份給我呢?」
姜喜的話,確實是實話,向徑給她股份,也不是因為無所謂,只是為了留住她而已。
向徑臉色稍微變了變,但好在沒有說什麼。
「走吧。」他繼續往前走。
姜喜雖然腿有些酸了,不過還是跟著。
只是兩個人還沒有走多久,就看見面前跳出來一個小姑娘,她看到向徑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向徑哥,我可找到你了。」
是蘇滿滿。
姜喜打算往後退一點,她已經預感到了她會擠開她。不過向徑顯然已經料到了她的舉動,先一步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姜喜走不了。
蘇滿滿看著兩個人握在一起的手,臉上的表情有幾分扭曲,但是奇怪的是這會兒她並沒有說什麼奇怪的話,只是笑嘻嘻的看著向徑:「向徑哥,我姐姐……」
向徑並沒有動,只說:「真巧,怎麼出現在這兒?」
「我是特地來找你的。」蘇滿滿並不隱瞞。
「來的不太巧合,今天我並沒有什麼空。」向徑有些歉意的說,「晚一點還有工作。」
姜喜掃了眼向徑,他晚上的任務就是帶她去坐最大的摩天輪,並沒有什麼工作。
蘇滿滿似乎不太高興,卻要維持乖巧懂事的模樣,所以也只是擺了擺手:「沒關係,沒關係,那我明天再來找你吧。」
「不如等我回了向家,我們再見面。」向徑淡淡道。
他又把時間往後提了提。
蘇滿滿咬牙切齒的說:「行。」然後氣得跳著腳走了。
姜喜平靜的說:「你這個妹妹,似乎很生氣,這麼氣著她沒問題麼?」
向徑的手摩挲著她的小手,語氣比她還要平靜:「老婆和妹妹誰親一點,難道我還分不清楚嗎?」
姜喜有點臉紅,好吧,她承認,聽到這種話還是有點開心的,不過她也不忘記提醒他:「可是我們之間是協議。」
向徑說:「難道我們沒有結婚證?」
「有啊。」
「那誰說我們不是夫妻關係?」
姜喜小聲的說:「你怎麼這麼霸道。」
向徑停住腳步,低頭看著她,沒什麼語氣的說:「我霸道,你不喜歡嗎?」
幾分他慣有的邪氣,只是這會兒眼睛裡沒有帶上這股子邪氣。
姜喜:「……」
她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說實話,這種霸道的男人確實比較有感覺。
兩個人回去以後,向徑很自然的脫了衣服,兩個人就這麼又開始了不正經的事。
姜喜因為向徑今天的表現,非常配合,算是給了他不少甜頭。
「後天就要回去了。」姜喜在事後說,想起什麼,又問向徑,「你怎麼不讓蘇滿滿明天來找你啊?」
向徑說:「後天就要回向家了,所以我打算陪陪你。」
姜喜覺得向徑這體貼的讓她有些不對勁。
事實上,他只是不太喜歡別的女性接近他而已。
第二天,姜喜沒醒,向徑就被向家那邊人叫了過去。
他趕去時,向母正在喝早茶,見到他時,冷落了好一陣,才笑道:「阿徑,過來了啊,今天想叫你聊一聊一點事。」
「您說。」
「上次你帶回來的姑娘,是你的前妻吧?」
向徑神色一遍,道:「是。」
「我想問你一句,你是真心愛她嗎?」
向徑想說還行,不至於說的那麼冷漠,可看見向母,就想起了另一個人,憋了半天,恭敬的一句:「不愛,責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