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徑的話,仿佛給了姜喜當頭一棒。閱讀
原本的希望和此刻得知真相的情緒落差,大得讓她心頭絞痛。
她說不準自己是什麼情緒,有難過,不甘,還有被欺騙的屈辱和惱怒。所有的情緒攪和在一起,讓她幾乎在原地站不穩,身軀狠狠的晃了晃,最後勉強站定。
姜喜腦子裡亂鬨鬨的,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最後理智什麼的全部都沒有,猛地往屋子裡面走去。
醫生只看見有個床進來的人影,非常驚訝,一般醫生的辦公室關了門,很少有進來的。再等姜喜走到向徑面前,直接狠狠的甩了他一耳光以後,她菜認出來進來的這位是誰。
最後反應過來,這位大小姐幹了什麼的時候,她的臉色又轉白,尷尬,又害怕向徑當眾發脾氣,努力的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向徑的臉色也如她意料之中想的那樣,果然沉了下來。
醫生見過向徑很多次,如今他是醫院的大股東,經常來醫院視察。每次見到他,醫生都覺得他是個眼睛裡融不進一粒沙子的人,更加不可能讓人騎到他的頭上。
姜喜這一巴掌,還是當著她的面打的,這無異於是將他的尊嚴丟在地上踩踏。
向徑的臉色越來越冷,冷到泛起陰鷙,而姜喜已經有許久,不曾看見過他這樣冷酷的模樣。
姜喜站了一會兒,眼睛開始泛紅,但依舊倔強的盯著他,甚至連動都不願意動一下。看了一會兒,眼淚開始唰唰往下掉。
向徑皺起眉。
醫生認為降低存在感可能沒什麼用,最好的方式,莫過於走人。
她真的走了還體貼的帶上了門。
姜喜擦了擦臉,冷淡的說:「你真虛偽。」
一邊跟她商量著生孩子完成老爺子協議的事,一邊又偷偷做了手術。這樣她就算再努力,又有什麼結果?
可能這段時間她的所作所為,在他眼裡看來就是個傻子吧?
向徑微怔,然後扯起嘴角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的笑了笑。
「向徑,你只會騙我。不管是以前假裝喜歡我,還是現在懷孕的事,你都只會用欺騙的手段。」姜喜說著說著,眼睛又開始濕潤,「說吧,你這次的目的是什麼?」
向徑風輕雲淡的說:「都聽到了?」
她諷刺道:「要不是我聽到了,還不知道要被你騙到什麼地步。」
姜喜說:「向徑,這輩子最好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向徑目光閃爍。
她冷冷的,轉身往外跑去。
他看著她離開的方向,眼神依舊冷漠,只是冷漠之下的是什麼,大概只有他本人才清楚。他在原地站了一分鐘都不到,便也抬腳往外走去。
事實上,姜喜的跑對於向徑而言,根本算不上什麼,很快他就追上了她。他拉住她的手腕,輕輕一帶,姜喜就不得不順從的滾進他的懷裡。
她掙扎,掙扎無果。
委屈漫延,再次化成淚水。
向徑看了好一會兒,最終認命的給她擦乾淨:「你聽我說。」
「沒什麼好說的。」姜喜拒他於千里之外。
兩個人相處著的這段時間,姜喜跟他還算走的近的,今天這十足十的冷淡讓他幾乎要壓抑不了自己的怒意,但到底是忍耐著。
向徑沉聲說:「我瞞著你,不想讓你有孩子,是想留住你。」
姜喜稍顯薄涼的笑了笑,明顯不相信。
她說:「我要走。」
固執且不回頭。
向徑說:「你再好好想一想。」
她還是那句話:「我要走。」
「喜兒,你已經過了任性的年紀。」他忍不住提醒她,語調裡面已經在漸漸施壓。
但是姜喜被他拿捏著,只不過是因為他和姜老爺子的協議。如今協議怎麼樣都不可能有效,她的希望沒了,又怎麼會任由他擺布?
姜喜舔了舔乾巴巴的嘴唇,笑了:「我不是在任性,我是真的要走。不管你用什麼威脅我,我都要走。」
她受夠他了,受夠了人面獸心,且心思歹毒的他。
為什麼活著,任何一件事都要去算計?
向徑緊緊的盯著她,似乎想從她身上看出什麼弱點,最後卻移開了視線,將她攬進懷裡:「我不會再威脅你。是真的,我只是不想你走,其他什麼原因都沒有。」
姜喜有些尖銳的說:「不要說的一副你很深情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愛我愛得死去活來的。」她頓了頓,道,「你要是因為喜歡我非要把我留下來,那好,你說啊,說你愛我。」
她不容許他躲,輕蔑的仿佛在看戲一般的看著他。
向徑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僵持五分鐘。
姜喜拍開了他摟著她的手,涼涼的笑,聲音平靜:「向徑,其實喜歡一個人,愛不可能說出口的。你再怎麼裝,一到要你開口的時候,你就原形畢露了。」
愛一個人,也不可能會一個謊言接著一個謊言。
女人很敏感,向徑貪圖的,不過是她年輕的身體。
「你看,你不喜歡我。」她說,「你總是騙我。」
最後半句,只是陳述,卻有說不盡都絕望和心酸,只有一次兩次,不可能這樣。
向徑愣了愣,被她這麼一說,他也摸不准他對她是什麼感情,本來他覺得自己的是喜歡,可到頭來,他也懷疑了。
姜喜趁著這個時間走,動作迅速的買好了機票,回去以後拎著行李就走。
向徑因為心情理不順,回家的時間就耽誤了很久,結果一到家,發現她的東西已經搬空了。
他心裡的煩躁更加湧起,可他的第一反應,還是找人去攔住她。
向徑不管自己對她的感情怎麼樣,他很明白,他想要把她留在身邊。
在向徑眼裡,到底是自己的感受比較重要。
姜喜也料到了向徑不會那麼輕而易舉的放過她,沒有聯繫家裡人,連機票買的也是一周以後的。她甚至不敢住酒店,幾乎要無處可去。
好在在一家小吃攤上,遇到了一個熟人。
lucy。
當初睡了趙文凱的那位。
她當時在抽菸,看到姜喜時,意外的挑了挑眉,最後把煙遞給她。
她本來以為,她這樣的小姑娘,乾乾淨淨的,應該不碰這玩意兒,結果她想也沒想就接了過去。
抽菸的姿勢還有些熟練,顯然不是第一次。
lucy再一次意外的挑了挑眉。
她掃了眼她身後的行李箱,不動聲色:「離家出走?」
姜喜沒否認,盯著她:「你可以收留我嗎?」
Lucy從上到下打量她好幾眼,似乎在考慮值不值得,最後她沒什麼語氣的問:「一晚一百。」
「好。」
——
……
姜喜沒想到,lucy的家裡,會是如此破破爛爛的模樣。
沙發的角被補過,廚房的凳子腿,也是纏滿了膠帶。地板哪怕擦得再乾淨,也有幾分髒兮兮的樣子。
她覺得她穿著各方面都不錯,就連抽的煙也是上等的,應該不會虧待了自己。
Lucy進屋就脫了內衣,「隨便坐。」
姜喜問她要了支付寶帳號,給她轉了一千。
好在向徑沒有怎麼在金錢方面虧待過她,她的餘額里,還有那么小幾萬塊。
Lucy洗完澡出來,濃濃的妝卸了,乾乾淨淨的。
沒一會兒,就有人來敲門:「趙段,房租交了,別想再拖。」
原來她叫趙段啊。
姜喜看見她嘴裡叼著根煙,把錢給轉了,然後砰的一聲關上門,對外頭的人並不客氣。
「有沒有什麼想吃的?」她回頭問她。
姜喜搖搖頭。
幾分鐘後,又有人來敲門,趙段這回沒有去開。
在姜喜疑問的眼神中,她淡淡道,「是趙文凱。」
趙段抽菸,不喜歡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她很男人一樣,用大拇指和食指捏著,一面沒什麼語氣的說:「沒想到現在還有這種男人,就睡了一次,就非得負責。好不好笑?」
姜喜一愣。
趙段又道:「我的男人,那麼多,有什麼好負責的?」
她話音剛落,門外的趙文凱又道:「趙段,我知道你在家,趕緊過來開門。」
姜喜有些害怕,因為她不缺定趙文凱要是進來發現她在這,會不會告訴向徑。
趙段說:「你放心,他一會兒就走。」
相處了兩天,姜喜發現,趙段是一個沒什麼規劃的女人,比如有錢就大手大腳的花,沒錢就餓著。有時候,偶爾有男人上門,她就警告姜喜待在房間裡不准出去。
而她每伺候完一個人,就會洗兩個小時的澡。出來時,面無表情的在沙發上坐著,好久才會重新露出一貫慵懶的臉色。
不知道為什麼,姜喜竟然覺得她的表情有幾分像向徑。
她的視線太過專注了,後者抬眼過來看她,那個眼神讓姜喜心底猛地一跳,幾分不安。
趙段真的不太像一個普通人,她消極,可不管來的是什麼男人,她也從來沒有覺得哪個了不起,似乎從小就生活在高端圈子一樣。
姜喜不經意的問她:「趙段姐姐,你喜歡什麼?」
她說錢,還說了一句什麼,她沒有聽清。再問,趙段就沒有開口了。
姜喜在這裡還算愉快的待了一個周。
在她離開的前一個晚上,趙段出了趟門,「我回來會晚一點。」
姜喜說好。
趙段去的是一家酒吧,這種場合他幾乎每天都來,也只有姜喜在的一個周她沒有出過門。
那個約她見面的男人,正一身西裝革履,散漫的看著她。
「監控視頻里,她最後離開都地方,在你身邊。」他漫不經心的說。
趙段同樣漫不經心的抖了抖菸灰,沒有說話。
「我在對付向昀。」他盯著她,依舊慵懶。
趙段頓了頓,抬眼,眼底總算有了波動,過了一會兒,笑,「所以?」
「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趙段繼續笑,眼底冷清,「她確實在我那兒。」
……
趙段在男人離開之前,繼續抽著剩下都半支煙。
記憶里浮現的,卻是很早很早之前的記憶。
那個男人,在那個時候,依舊是滿臉溫柔,以至於她糊塗了,竟然敢滿臉不舍往他身邊走去,輕輕喊他名字。
他撫摸著她的臉,小聲說,你太像那個賤人的兒子了,你的性格,為什麼跟他這麼像。
她說,我不像誰,我是我自己。
他笑,不錯,你是你自己。
他依舊親昵,依舊溫柔,依舊是世界上最文質彬彬的男人。可是他卻慢慢推開她,然後當眾道,趙小姐,希望你自愛,就算你爬上我的床,也不可能得到我的愛。
她猶如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又扒光衣服站在眾目睽睽之下。
——「趙小姐,昨晚的事,純屬你對我下藥,所以我不會負責,也不可能負責。你可以告我,不過我這邊證據明確,你不會成功。另外,趙小姐,你太對不起你的未婚夫了,他是個好男人,你怎麼忍心……」
他還在替別人伸張正義,旁邊的人對他無數好評,對她百般指指點點。
她笑,什麼都沒有說。
他溫柔的回她一笑,道,「請趙小姐離開向家。」
趙段轉頭走的時候,身後是他宣布跟另一家世家小姐交往的消息,受盡祝福。
而她一個私生女,名聲大跌,最後被趕出趙家。
趙段從記憶里回過神來的時候,面前重新回來的男人沒什麼語氣的說:「帶我去找人。」
——
……
姜喜等了趙段好半天,最後在牆壁上的鐘指向十一點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給她打了個電話。
趙段說:「一會兒就回來。」
她沒有騙人,半個小時以後,就響起了敲門聲。
姜喜跑過去開門,笑容節哀沒來得及揚起來,就看見了站在她身後的向徑。
她的表情變了變,看向趙段,顯然沒有想到她會是那個叛徒。
「向總給了我很多錢,我沒有不接受都道理一早跟你說過,我很愛錢。」趙段倒是有點心虛的感覺都沒有。
她要是願意道一句歉,姜喜可能立刻就會原諒她,可是她半個字都沒有說。
趙段很快就去了房間,留下姜喜跟向徑兩個人面對面站著。
她看向徑的表情,算得上是非常非常不歡迎了。
但向徑倒是一點都沒有發現,自顧自從門外走了進來,朝她伸手:「在趙段這裡玩得開不開心?」
她哪裡是玩,向徑不可能不清楚。
「關你什麼事?」姜喜說。
「既然玩夠了,就跟我回去。下次要出去,可以讓我帶你去,你自己又不太識路,瞎鬧騰什麼勁兒?」他這麼說。
姜喜很生氣,向徑就是故意這麼說的,明明她為什麼要走,他比誰都清楚。
「我不會跟你走,明天我就要出國了,希望你不要干預我。」
「原來是想出國玩,訂的哪裡?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向徑的手摟上她的腰,將她往自己面前帶,小聲哄道:「我還有一筆交易,我們談談,怎麼樣?」
「不用。」她四處躲。
向徑道:「季顧仁那邊,雖然我最近沒有什麼插的上手的工作,不過倒是有幾個朋友……」
姜喜的目光幾乎像是要把他吃了,他除了會威脅,還會什麼?
「整理整理東西,跟我回去。」向逕自己住了一個周,太不習慣,冰冷的床甚至讓他沒有一刻能提起好心情。
趙段這會兒已經提了她的行李出來。
姜喜也同樣用看叛徒的眼神看著她。
「駕照什麼的都在箱子裡,你把箱子帶走,她走不了。」趙段再一旁出主意。
姜喜說:「趙段你怎麼這樣啊?」
向徑依舊接過來趙段推出來的行李箱。
他拎著行李箱下樓。
姜喜氣得大口大口喘著氣,就聽見趙段淡淡的說:「記得長個記性,這輩子,除了自己,誰都不要相信。」
她微頓,很快跟著下了樓。
向徑這會兒已經坐在車裡等她了。
姜喜坐上去,沒什麼語氣的說:「向徑,你憑什麼?」
他倒是沒什麼所謂,語氣如常,發動車子:「憑你是我的妻子。」
他倆只有結婚證,並沒有離婚證。
姜喜還要說話,向徑怕她說出口的,又是什麼氣人的娟,連忙堵住了她的嘴。
向徑吻技一流,也不在乎蓄意勾引。
但這次勾引顯然不太成功,姜喜狠狠的咬了他一下。
向徑鬆開她,盯了她一會兒,道:「就算我做了結紮手術,這也不意味著,我不能重新做回來。你要是實在想要,我配合也不是不可以。「
可姜喜那裡是想要孩子,她不過是想有一個姜家血脈的繼承人。
不過這次向徑欺騙的事,她已經醒悟過來,她就算生了孩子,他也有辦法讓這份協議不奏效。
向徑挖坑,所有本事,一個接一個,她根本就應接不暇。
反正不管怎麼樣,都不可能成功,姜喜還不如不花那個心思了。
姜喜疏離的說:「孩子我不要了,我並不喜歡孩子,更加不喜歡跟你的孩子。我為什麼要孩子的原因,你應該再清楚不過。而你總是騙我,我根本不能確定,孩子有沒有用,乾脆不試了。你放我走。」
向徑的注意力全在姜喜那句「更加不喜歡你的孩子」上,臉色變了幾變,到底什麼都沒有說。
他淺淺的笑,裡頭有點冷酷,他只目視前方,淡淡的說:「即便這樣,你也走不了。」
姜喜臉色微變,聲音也跟著變了幾個調:「你怎麼能這樣?」
向徑的意思,就是想囚禁她。
在現在這個年代,還出現這一個詞,多麼可笑,也多麼驚人。
向徑這是在違法。
他卻只是笑一笑:「沒有什麼我不敢的。」
姜喜忍不住抖了抖,拼命的拍著車門,但無濟於事。
最後好不容易有交警攔下來他們,直覺不對的問:「小姑娘,發生什麼事了,我們會保護你。」
姜喜指著駕駛位上的向徑,有些驚恐的說:「他要帶走我,我本來茗天要去機場的,他不讓我走。他要囚禁我。」
交警的表情凝重,「這……」
姜喜眼淚直掉:「叔叔,您救救我。」
她不能跟向徑回去。
向徑的嘴角,諷刺的勾了勾,但臉上並沒有一絲驚慌。
「先生,麻煩你下車一趟。」
向徑順從的開了車門,在交警要開口問話的時候,直接遞給了他一份證件。
姜喜臉色一變,她怎麼也想不到,向徑會隨身帶結婚證。
交警在看完照片後,不贊同的看了眼姜喜,「小姑娘,我們的工作非常忙碌,希望你以後不要再看這樣的玩笑。」
姜喜說:「不是,不是的,我是真的打算出國,我們也馬上就要分開了,我們之間也沒有愛……」
向徑在聽到這句話最後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猛地一變,不輕不重的掃了她一眼。
而交警也不再相信她,走開了。
向徑上車以後,隨著姜喜露出了一個輕視的笑,從小發動了車子。
姜喜終於在車上不甘委屈的抽泣。
向徑一路上一言不發,可他煩躁的心思越來越明顯。
跟著他,難道她這麼受不了麼?他們之間就一定要靠某些合同強制才能在一起?
向徑冷笑一下,他不信。
或許是他對她太過寵著,才讓她干一次又一次的忤逆他,他應該得用一些手段,讓她好好看看,她才能乖下來。
向徑一個想起沒有見到她,情緒本來不佳。但最開始本來是好好哄著她的,這會兒終於心思動搖了。
一到家,他就直接拉著姜喜往樓上走,姜喜猜到了他要做什麼,不停的掙扎。可他今天陰狠的根本完全不顧及她,哪怕她撞到了樓梯柱子,他也只是微微停頓了兩秒,就重新拉著她往樓上走。
向徑直接把姜喜摁在了辦公桌上。
冰冷的桌面,讓姜喜瑟縮,更重要的是,她的背被砸的很疼。
隨著向徑的一舉一動,姜喜突然笑了,她目光帶了恨意:「向徑,你知道嗎,你以為你很厲害,玩現在不過是越來越討厭你而已。」
「你就是個私生子,所以你自私,冷漠,虛偽。」她惡毒的笑,「你活該,活該是個私生子。」
向徑腦子一白,心裡微刺,舉起了手朝她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