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要你去死
他的身體因為林暄素之前日日夜夜的投毒每況愈下,所剩時日已經不多,他心裡都很明白。【記住本站域名】
他也同樣想得很清楚,若是真的走到了油盡燈枯的那一天,他不想連累了林暄素。
她這一生已經因為他平添了很多苦楚,若是可以的話,他不想她再受苦了。
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他沒有資格怪她。
可大約是酒勁上頭,他竟生出了幾分勇氣,走向了那扇從未推開過的門。
房間裡的燈光已經熄滅了,這樣深的夜色,周秉權借著酒意第一次推開了那扇門。
那扇門的另一邊,是他這一生唯一愛過的女人。
哪怕在後者的眼中,他是如此的不堪。
林暄素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了, 亦或者說, 自從林家樹倒猢猻散之後, 好夢不醒對於她而言已經成了一種奢望。
幾乎是周秉權的腳步聲響起的那一刻,她就驚醒了。
她坐在床上,在寂寥的夜色中,看著身形搖晃的男人正一步步走向自己。
多麼可笑,她看著他頹廢的樣子,只覺得無限快意。
「素素?」周秉權隱約看見林暄素在床上坐著,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不確定的眨了眨眼,喊她的名字。
林暄素將床頭的燈光打亮,看著周秉權醉意朦朧的樣子,不耐煩的皺起眉頭:「大晚上的,你發什麼酒瘋!」
「沒發瘋呢,就是想要來看看你。」周秉權苦笑一聲,站在林暄素的面前,道:「素素, 你今天是怎麼了?京惟好不容易把回來陪我們過元旦,你怎麼突然就.」
「很突然嗎?」林暄素陡然打斷他的話,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周秉權, 你還有臉覺得突然?你有什麼資格這麼對我說話?」
周秉權愣住,有一瞬間竟是在林暄素的疾言厲色中,覺得說不出話來。
他的唇顫抖著,好半晌才道:「你何苦這般同我說話?素素,我已經什麼都依著你了,之前想要和京惟修復母子關係的,不也是你嗎?」
「可是已經修復不了了!」這話是林暄素的隱痛,她怒吼,眼中的淚意明顯:「至於為什麼修復不了,周秉權,你難道不知道原因嗎?都是因為你!」
周秉權的身形搖晃,喝了酒他原本就覺得精神不濟,現在更是站不穩,他跌倒在地上,無限狼狽:「素素,你不能怪我,當初我沒辦法違背我的父親.那些事情我也不想的.」
「不要拿你的父親當藉口,是你自己想要做出成績,才拿我林家開刀!」林暄素說到這裡,突然冷笑了聲, 語調輕慢又冷淡:「哦,不對。不僅僅是因為要做出成績,還因為修遠哥哥,對不對?」
「不要和我提這個名字!」周秉權的情緒突然變得很激動,他驀然抬起頭,表情猙獰:「林修遠區區一個林家養子,他有什麼資格覬覦你?他根本不配!」
「可是我愛他。」林暄素微微笑著,語調溫柔下去,如同淬了毒的糖:「我愛他,我愛他」
「不要再說了!他已經死了!你愛他有什麼用,你照樣是我周秉權的女人,為我生兒育女,你這一輩子都要和我在一起!」周秉權的語氣越來越激動狠戾。
他都已經要忘記林修遠這個人了,她為什麼偏偏要讓自己想起來
為什麼.
而林暄素看著他發瘋的樣子,只覺得暢快。
她從枕頭底下拿起一早準備好的刀子,一步步走向周秉權。
「你剛剛問我,為什麼我原本想要和京惟修復母子關係,又在今天對他說了這麼一番話,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為什麼!」
林暄素微微歪著頭,看著跌坐在地上衰老又滄桑的男人。
她輕聲說:「周秉權,因為我恨你啊,我很想就這麼忘記之前的種種,認命活下來,為了我的京惟活下來,好好彌補我虧欠他的一切,可是我發現我做不到事到如今我還是做不到!我恨你,真的好恨你!因為你,我甚至沒有辦法面對我的兒子!」
周秉權眼眶通紅的看著林暄素,下一刻,眼眶裡有淚掉下來:「暄素.別恨我了。」
是奢望,周秉權自己也知道。
當林暄素的父親和母親雙雙死去後,他和林暄素之間的種種,都變成了他一個人的奢望。
林暄素不會回頭,更不會愛他。
可是此時此刻,眼前的女子卻突然用溫柔到詭異的聲音說:「但是今天之後,我就不打算恨你了。」
周秉權應該能察覺她語氣中的不對勁的,可是這一刻,巨大的狂喜淹沒了他,他竟只是覺得喜悅:「素素.我就知道,你一定能相通的。你放心,從今往後,我一定會好好彌補你..」
話音戛然而止,周秉權看著從自己胸口穿過的刀鋒,猶帶著幾分不可置信。
「我不恨你了,只要你死了,我就原諒你。」林暄素輕聲,語調卻瘋狂:「你不是想要贖罪嗎?你去九泉之下向我父母賠罪吧!」
濡濕的血從傷口處緩緩流淌出來,周秉權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他只能看見林暄素又哭又笑的樣子,就好像一個瘋子。
記憶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重迭的?
周秉權覺得自己看見了少女林暄素,她走在林家古寂森嚴的長廊,有無數的光影透過矮牆的縫隙,斑斕散亂的落在她的身上。
她回過頭看自己,眸色清澈到一塵不染。
他剛剛向她的父母提親,周家高門顯赫,婚事眾人都是樂見其成。
他想上前同她說話,只是話還沒有說出口,他就聽見她說:「周先生,我不能嫁給你。」
怎麼就不能呢?
他想要的從來就沒有不能的。
周秉權看見林暄素麵容上的血,是從他的傷口處飛濺去的。
猩紅的一點,落在她的面容上。
這麼多年,她似乎一點點都沒有變。
衰老和病痛是上天給他的懲罰,至於她她的人生因為他已經滿目瘡痍,連上天都不忍給她加諸哪怕是一分一毫的悲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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