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髮型都亂了，軟趴趴的，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緊閉的雙眼，睫毛濃密又細長。
昨晚，他在這裡守了她一夜，為她跑前跑後，這些她都看在眼裡。
她一個電話，他就立馬趕到她身邊了。
說心裡沒有感覺是假的。
謝聽聽忍不住伸出手，撩了撩他額前的髮絲。
沒想到手還沒來得及收回來，陸九司便醒了。
「想摸我？」他眼裡還有紅血絲，透著濃濃的疲憊感，卻並不影響他一醒來就調侃她。
「沒有。」謝聽聽下意識將手收回來。
卻在半空被陸九司抓住了。
他嘴角上揚勾起一抹笑容，如初陽般璀璨，難得地溫柔。
「幹嘛？又沒有說不讓你摸。」他直接將她的手放在自己臉上，笑眯眯道：「你摸，摸個夠。」
手指下的肌膚是細膩的，溫熱的，那種手感很奇妙，讓謝聽聽感到不可思議。
但她很快就收了回來，並且白了他一眼：「神經病！別把我說得好像個變態一樣！」
她是堅決不承認自己先摸他的……
看著他別彆扭扭的樣子，陸九司心情莫名好，也不拆穿她。
「我看看你退燒沒有？昨晚可真是把我折騰死了。」他手伸過去放在她額頭，過了一會兒才道：「嗯，不錯，退燒了。」
「不枉我照顧了你一晚上。」
他抱著雙臂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看著她，「你又欠我一個人情，自己數數欠了我多少個人情了？打算怎麼還我？」
謝聽聽正要說話，手機突然響了。
她拿過來一看，發現是謝婉瑩打來的。
「謝婉瑩？」陸九司看到了，挑眉問：「這是誰？」
「我妹妹，剛從國外回來。」
望著閃爍的屏幕，謝聽聽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接通了電話。
「姐姐，你可算是接電話了！怎麼不回我微信呀？」話筒里傳出謝婉瑩甜甜膩膩的聲音。
陸九司在一旁聽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滿臉嫌棄。
「有事嗎？」謝聽聽語氣平淡。
「姐姐，你昨晚怎麼沒有回來呀？我昨天太累了，忘了問你了，你現在情況怎麼樣？還在醫院嗎？」謝婉瑩假惺惺問。
不等謝聽聽說話，她又道：「我不知道姐姐過敏症狀會這麼嚴重，都是我的錯，我跟你道歉，姐姐可不要跟我一般見識呢。」
謝聽聽幾乎可以肯定，謝母就在她旁邊，否則她不會說這樣的話。
謝婉瑩就是這樣的人。
她很擅長裝可憐，扮綠茶，讓別人替她衝鋒陷陣。
她自己卻一派天真純潔，不諳世事的甜美形象，看著像個沒長大的孩子，讓人想保護她。
果然，下一秒話筒里就傳來謝母的謾罵：「你妹妹昨晚就跟你道歉了，你還抓住這件事不放？謝聽聽，你別太過分了！」
「瑩瑩昨晚擔心了你一整晚，都沒怎麼睡！一大早起來就給你打電話關心你，你這是什麼態度？你怎麼敢這麼對她的？」
她怎麼對她了？
謝聽聽面無表情。
謝婉瑩一整晚沒睡？可能嗎？她只怕不知道睡得多香。
陸九司聽到謝母的謾罵，直皺眉，伸手就要搶手機，被謝聽聽躲過了，用眼神示意他別亂來。
「我沒有讓她道歉。」謝聽聽淡淡道。
謝母更來氣：「所以呢？你沒有讓瑩瑩道歉，瑩瑩都懂事跟你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別老是抓著這件事不放！」
「瑩瑩才剛回國，你就非要搞事嗎？」
謝聽聽乾脆閉嘴了。
反正不管怎麼樣，都是她的錯，謝婉瑩一定沒錯。
陸九司在一旁聽得都憋屈，直接將她的手機搶過來，掛斷了電話。
「你還跟她廢話那麼多幹什麼？」陸九司冷著臉，「對待這種人，就不能給她好臉！你要硬氣起來，否則她覺得你好欺負！」
在謝家面前，她要怎麼硬氣起來？
她知道陸九司是心疼她，心裡有些暖意，還是說道：「陸九司，謝謝你。」
陸九司哼了一聲，「不接受口頭道謝！」
謝聽聽失笑，「下次請你吃飯。」
「就只是吃飯？」
謝聽聽想了想，「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要求，都可以答應你。」
陸九司這才滿意了些，「你說的，我記住了，可別到時候你又反悔了。」
「不會。」謝聽聽失笑。
時間差不多了，陸九司要去公司了，交代了中午讓人給她送飯過來。
謝聽聽暫時還不能離開醫院，醫生交代要住院觀察一天，沒什麼事就可以走了。
手機又再一次響起，依然是謝婉瑩。
「姐姐，你是不是在醫院？我跟媽媽正準備去看你呢，你在哪家醫院？」
謝聽聽並不是很想讓她們過來。
「不必了，醫生說我馬上就能出院了。」
「馬上是什麼時候？」謝婉瑩刨根問底。
謝聽聽沉默了一下，那頭又傳來謝母不滿的聲音：「你是祖宗啊，要瑩瑩問這麼多次！你怎麼這麼大牌，連個地址都不能說？」
「我養你這麼大，是讓你在這裡給我擺譜的嗎？嗯？這架子比天皇老子還大！」
聲音中充滿了譏諷。
謝聽聽的手用力握住了手機，臉色沉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她才將醫院的地址告訴她們。
那頭立馬就掛了電話。
謝聽聽知道，謝婉瑩並非真心想來看她，恐怕是有別的目的吧。
沒過多久，謝母就帶著謝婉瑩大搖大擺進來了，手裡還裝模作樣拎著一個保溫桶。
「姐姐，這個是我特地讓廚房給你燉的湯，你趁熱喝。」謝婉瑩笑了笑。
謝聽聽不冷不熱地嗯了一聲。
謝婉瑩還親自將湯倒出來遞給她，滿臉天真無邪，「姐姐，這個湯很好喝，你嘗嘗。」
謝聽聽看了一眼，豬腳湯。
上面飄著一層油，還有些白色的脂肪，大早上的，讓人倒胃口。
她是過敏，又不是骨折了，煲什麼豬腳湯？
從小到大她最吃不得肥肉，吃一次吐一次，謝婉瑩小時候還捉弄過她，她不可能不知道。
就是故意噁心她。
「我沒什麼胃口，先放那裡吧。」她淡淡道。
謝婉瑩倒是沒強迫她喝，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