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心軟

  余嘉藝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掐斷電話,他猛地環視了圈四周,陌生的環境裡余嘉藝沒有看見他熟悉的面孔,但強烈的不安感還是在吞噬著他。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他快步離開取款機混入人群當中,余嘉藝明明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裡,但步子卻越邁越大,最後變成了小跑起來。

  余嘉藝額前的頭髮顛簸著,他鼻翼聳動的起伏漸漸擴大,他狂奔回了賓館的房間裡,然後「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他的背靠在門背上,寂靜的房間裡,他的呼吸聲像是卡頓了之後的收音機。

  房間裡只有他一個人,余嘉藝覺得自己獲得了短暫的安全感,他靠著牆站了一會兒,等到覺得自己可以站穩以後,他果斷地開始收拾東西。

  其實也沒什麼東西,只有竇錦給他的一個背包,背包里裝著幾件換洗的衣服。

  余嘉藝背上背包,他的手扶著樓梯,腳步不停歇地往下爬。

  爬到一半,他再次止住了腳步,安全通道的樓梯很空蕩,他快速奔下的時候四面八方都是腳步聲回音。

  余嘉藝知道現在自己或許應該乖乖留下,待在房間裡等著陸初璟過來,這樣陸初璟或許不會那麼生氣,他再流幾滴眼淚、賣賣乖,陸初璟可能就不會怎麼他了。

  他的腳步躊躇著,余嘉藝最後還是堅定地往樓下跑去。他和陸初璟已經掉進了死胡同裡面,他不願意給陸初璟安全感,於是陸初璟就開始管著他,陸初璟一管著他,他就開始覺得厭煩,就是這樣接連不斷地重複這兩個環節,他們才走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如果……如果他這次真的跟陸初璟回去了,余嘉藝覺得自己會瘋,他受不了這種處處受人挾制的感覺,也難以承受陸初璟這沉甸甸的愛。

  陸初璟給他打電話的時候背景音還有風聲,他應該還在過來的路上,余嘉藝覺得自己現在跑還來得及。

  他現在手中的唯一貴重用品只剩下了竇錦給他的手機,余嘉藝找了家手機店把這手機賣了之後,退而其次地換了個二手機,然後重新把電話卡插了上去。

  這樣一來,他的手上還剩四千多,想自己一個人躲一陣子也沒什麼難處。

  余嘉藝在繼續留在這裡和坐大巴去其他地方之間猶豫了下,但最後的選擇還是留在這個鎮上。

  只要他藏得好,那麼陸初璟在鎮上找不到他,肯定會覺得他已經跑去了其他城市。

  只不過沒有身份證太不方便,他租不到房子,也不能去酒店裡住,余嘉藝最後只能找街邊的三無住所租。

  租房的環境不只是一點點惡劣,但余嘉藝已經沒有什麼好挑的了z他折騰到現在,已經是大半夜,余嘉藝餓得胃部痙攣了起來,只能強打起精神吃一桶泡麵。

  他現在很想睡覺,但卻始終睡不著,他的神志清醒,比什麼時候都要來得清醒。

  余嘉藝不安地看了眼放在旁邊的手機,陸初璟沒有再給他打過一次電話,這就好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余嘉藝一晚上沒有睡著,他又在租房裡藏了整整一天,等到夜色來襲時他才敢出去買吃地。

  外面一切都是風平浪靜,小鎮的生活平靜又悠閒,余嘉藝的心情稍稍平和了些,他覺得陸初璟應該是找不到他走了。

  他拐進附近的超市里,忽然覺得自己的手臂有些癢,余嘉藝撩起袖子看了下,手臂上已經有了很多斑斑點點,背上也開始後知後覺地發癢,就連脖子那塊也是。

  余嘉藝煩躁地抓了抓,估計是他昨天睡的被子與環境有問題,所以過敏了,但他現在也只能將就地過。

  他在超市里買了一大袋東西準備這幾天都不出門,袋子有些沉,余嘉藝慢吞吞地走在街道上,他的動作像是一隻笨拙的烏龜。

  現在才七點多,馬路上到處是出來飯後散步或者是溜達的人,余嘉藝不自覺地放輕鬆,但在某一刻,他的背脊忽然發涼。

  他僵硬著脖子回頭一看,在路邊正停了一輛黑漆漆的車,像是守株待兔一樣不知道等了他多久,車門在他的眼前打了開。

  下車的人很急,甩門的聲音也是格外得重,陸初璟臉色沉沉地站在不遠處盯著他看,他們之間只隔了一條馬路的距離。

  跑!

  余嘉藝只剩下了這個念頭,但他的雙腿卻有些發軟,但看到陸初璟越靠越近,像是森林裡的麋鹿遇到老虎,他的雙腿忽然就爆發出了一股力。

  他毫不猶豫地丟下自己手中沉得像石頭一樣的袋子,然後拔腿就跑。

  余嘉藝從未跑得有如此快過,冰涼刺骨的風灌進他的鼻腔、耳朵、喉嚨,連通著的五官莫名有了陣辛辣感。

  他跑得已經很快了,但余嘉藝還是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Alpha的速度太快,沒多久就已經快追上了他。

  余嘉藝被地板上忽然冒出來的瓷磚絆了一腳,他勉強穩住身形。人在遇到危險的本能反應就是往自己覺得安全的地方跑,余嘉藝現在也是,他拼命地往自己那個破落的小租房跑去。

  可他才跑到門口,手臂就被人狠狠地拽住了,陸初璟的氣息就在他身後,他被人往後用力地一扯,後腦勺就磕到了陸初璟的胸膛上。

  他被陸初璟從背後抱住,冬夜的風很涼,但陸初璟的呼吸卻是寧靜的熾熱,他跑了那麼久,呼吸竟然沒有一點加重。

  但陸初璟開口的時候聲音卻又有幾分紊亂,他在余嘉藝的耳邊問道:「跑累了嗎?」

  「……」

  余嘉藝像是變成了啞巴,他的喉嚨間辛辣感更加強烈,像是有一股氣出不去,他毫無預兆地彎下腰咳得撕心裂肺了一陣。

  單薄的背上有手掌輕輕地拍著,陸初璟邊替他順著氣,邊伸手往余嘉藝的口袋裡一摸,他把發繡的鑰匙拿出來,然後「咔噠」開了鎖。

  陸初璟推了把余嘉藝的背,把沒有反抗力的余嘉藝輕飄飄地推進了租房裡。

  租房裡的地還都是水泥地,陸初璟看到余嘉藝住過一晚的環境,忍不住微蹙了下眉。

  他回過頭看向余嘉藝,低垂著眉眼問道:「你跑什麼,跑出來住在這種地方都讓你覺得比在我身邊舒服?」

  「……」

  陸初璟的手指蹭著余嘉藝的臉頰,租房裡沒有鏡子,他把余嘉藝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蹭到的灰擦掉,他微俯下身道:「我過來只花了兩個小時,但我卻想了很多東西。」

  「順便——我也查了很多東西。」

  余嘉藝的瞳孔微微睜大,他的睫毛被陸初璟輕輕颳了下,他忍不住瘋狂顫動了下長睫。

  「你怎麼就偏偏長了雙多情眼?」余嘉藝的眼尾傳來一絲暖意,他聽到了陸初璟不徐不疾的聲音,「你現在這樣看著我,還是會讓我有你其實很喜歡我的錯覺。」

  余嘉藝知道自己現在不解釋就完蛋了,他的喉結滾動了下,沒什麼底氣地道:「我……」

  「不要說話。」陸初璟冷冷地把他打斷道,「聽我說。」

  他摟著余嘉藝,手臂像是灌了鉛一樣地摟著他的腰,用一個很親昵的姿勢抱著他,陸初璟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我知道你談過很多男朋友,但我以前雖然嫉妒得要命,但還是能勉強堅信這是過去的事情,所以從來沒有去查過。」

  「但昨天我去查了一下,我才發現,你挺厲害的。」陸初璟輕輕地笑了兩聲,「你怎麼做到從高中就開始談男朋友,並且還不停歇地換,短點兩個禮拜都不到,長點就一兩個月,空窗期也全看你有沒有及時遇到下一個目標。」

  「有符合你心意的你可以立馬開始新的戀情,要是沒有,你就可以耐心地拖長點地等。」

  「聽說你每次談戀愛的時候也對他們很好,但分手的時候還是半點情面都不留,拉黑的拉黑,別人站在你面前哭你也不會心軟一下。」

  陸初璟突然伸手把余嘉藝身上不合身的外套脫了下來,外套上的菸草味讓他一下子就能猜到是誰的味道,陸初璟甚至還踩了幾腳。他冷著臉把自己的大衣穿給了余嘉藝,烏木香包裹在了他的身上。

  「你喜歡他們什麼?」

  他自問自答地道:「長得好看?」

  余嘉藝現在又變得很聽話,他不讓余嘉藝說話,他就緊閉著唇聽他說話。

  「應該是吧,畢竟我以前說過我也會變成你的過去式,你一臉詫異地說我長得好看不會變成過去式。」陸初璟的聲音帶著稍許困惑,「可我的臉到現在一點也沒有變,只有你變了。」

  「余嘉藝,你想讓我變成過去式。」

  陸初璟突然低下頭,他強迫著余嘉藝張開嘴去吻他,他的手掌墊在余嘉藝的腦後,把人壓在了牆上親。

  他吻得余嘉藝喘不過氣,他難熬地扭著脖子掙扎了一下,但這個效果卻是適得其反,陸初璟冰涼的手指掐著他的下巴,硬生生地再次把他的臉扭了過來。

  陸初璟的大衣穿在他身上過於寬大,因為余嘉藝的小動作微微滑下肩,但卻被陸初璟再次提回去。

  結束親吻的時候,嘴唇之間還有連綿的水絲,陸初璟的眼神晦澀不明,他按著余嘉藝的唇角,繼續緩緩地道:「余嘉藝,你的運氣有點差,如果你招惹的Alpha不是我,而是一個普通的Alpha。他就算是被你無情地拋棄,也可能只能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難受。」

  「但是很可惜,你招惹到的是我。」

  「你以後也都沒什麼機會招惹Alpha,當然,也沒有機會招惹什麼Omega。」

  明明是他自己在做假設,但陸初璟現在卻依舊嫉妒得發狂,他現在的情緒極度不穩定,與易感期的時候無差。

  「陸初璟……」

  他聽到了余嘉藝小聲地在喊他的名字,眼睛像是積攢著淚,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憐樣。

  不僅如此,他還主動地抱住了陸初璟。

  假的。

  陸初璟在心裡冷冷地想,余嘉藝又開始裝了,裝可憐、裝乖。

  他前幾天也是這樣,陸初璟明知道他是裝的,卻還是忍不住地心軟,結果一回到家就看到了被踹開著的門。

  「你是什麼開始準備想逃跑的?」陸初璟仿佛看不到余嘉藝要掉下來的淚珠,又問道,「又是什麼時候開始準備想分手的,不會我們剛在一起你就開始考慮分手的事情了吧?」

  他看到余嘉藝的瞳孔微微一縮,陸初璟就知道自己猜到了,他的舌尖抵著上顎,看到從余嘉藝眼尾滾下來的淚珠還是覺得心煩意亂。

  陸初璟冷著臉,突然粗暴地把余嘉藝的身子扭過去,他反剪著余嘉藝的雙手,冒聲道:「撐好牆。」

  余嘉藝的反應明顯變得遲鈍起來,他聽到了耳邊的聲音,動作卻很遲緩,他剛抬起手,還沒來得及伸出手,後頸處卻是猛然一痛。

  不僅是痛,余嘉藝的四肢似乎都恍惚在一瞬間發軟,他的腿像是麵條一樣,他控制不住身體,往前一倒。

  腰部卻被人牢牢地攬住,因為過於難受,余嘉藝生理性的眼淚成珠,他的唇瓣微微張合著,後頸處的犬牙越來越深入。

  習慣真是個恐怖的東西,Beta被Alpha咬多之後竟然也能從中感受到快感,但他畢竟沒有腺體,還是能感受犬牙深入的痛感。

  烏木香絲絲入骨,余嘉藝的背上出了許多汗,他背靠在陸初璟的身上,卻還是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慢慢下滑。

  他顫顫巍巍地伸出手,這次終於撐在了牆壁上,但還是難以阻止下滑的身體:「……陸初璟。」

  余嘉藝的眼神略微有些迷濛,胸腔起伏著,覺得自己的血液都被陸初璟的烏木香點燃,他被陸初璟親腫了嘴唇微微張合著。

  陸初璟還是緊緊地咬在了他的脖頸處,痛意與癢意相交織在一起,余嘉藝整個人都像是黏在了陸初璟的身上,因為他根本站不住腳。

  Alpha這次咬得格外得深,像是想把信息素融進Beta的五臟六腑當中,陸初璟彎腰把余嘉藝撈起,他滿意地確認了一遍Beta身上的味道。

  陸初璟的吻再次撞了上來,他扳著余嘉藝的肩,牙關都碰撞了一起,余嘉藝柔軟的唇被磕了一下,他發出一聲痛哼,卻被陸初璟堵在了唇間。

  他被陸初璟抱了起來,陸初璟伸手把他的扣子扣緊,低聲地道:「你的身上有我的信息素味道,所以我永遠可以第一個找到你。」

  「余嘉藝。」陸初璟對他的眼淚看起來熟視無睹,「這次我不會心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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