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衙役的匯報,林季卻並未起身。
總捕的職責的統領梁州的監天司大小事務,梁城裡的案子自然有城裡各捕頭接手。
不然要那些捕頭副捕頭做什麼?
「怎麼找到我了?孫海呢?」
衙役面露苦笑,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孫海能解決的話,怎麼可能來麻煩總捕大人您哪?
見此,林季也只能無奈的起身,一路來到了衙門大堂。
走入堂中,林季便看到了一個五十歲出頭的錦服男子。
手上帶著玉扳指,身上的衣服頗為精細,應當是上好的布料。
「你是何人?」林季隨口問道。
「回大人的話,在下鄭雲軒。」
林季下意識的看向跟在身旁的衙役。
這衙役也頗為機敏,有意巴結林季。
「是鄭家的家主。」
「鄭家?」
「來梁城沒多久,在城中經營著裁縫鋪的生意,有七八間鋪子。」
林季打量了這衙役兩眼。
「你叫什麼名字?」
衙役一聽這話,臉上頓時泛起喜色。
「回大人的話,小的周贏,我爹好賭,就給我起了這個名字。」
「嗯,這名字不錯。」林季拍了拍周贏的肩膀。
再看向鄭雲軒,林季的心中至少有點譜了。
「鄭家主,你家住在城中哪邊?」
「在城西。」
「城西歸哪位副捕頭管?」
「歸厲捕頭,但他不管,說是城外的鬼物都殺不完,哪有時間管鄭家的小事。」
林季愣了愣,這厲無雙還真行。
「厲捕頭不管,其餘幾位副捕頭也不管?」
「楚捕頭找不到人。」
林季看向身旁的周贏。
「楚秦,是宗門裡出來歷練的,具體的事情小的也不知道。」
一聽是宗門下山的,林季心中頓時有譜了。
宗門弟子就是這般,明明入世修行,卻非得裝的不食人間煙火似的。
在青陽縣的時候,郭毅還就罷了,剛來時的綾音,也是這幅態度,整日裡沒有案子就修煉,別的事情一概不管,也很少跟別人有來往。
林季又看向鄭雲軒。
「孫海呢?他已經是捕頭,你怎麼不找他?」
「找了,孫捕頭說城西是厲捕頭的地盤,他不好插手。」張雲軒苦笑連連,「而吳捕頭也已經...已經...」
林季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明白了。
「怎麼這梁城這麼邪門,明明這麼多位捕頭,竟然連一個辦案都沒有?一個個的理由倒是不少。」
單單是從這三言兩語之中,林季就能感覺到梁城的複雜。
但是他可不怕得罪人。
「城中還有別的副捕頭沒?」
「還有一位田久峰田副捕頭,但田副捕頭管得城南,而且...」周贏在一旁低聲道。
「而且什麼?不必顧及。」
周贏說道:「而且田副捕頭本就不管事,是田家的人。」
「田家是城中的大家族?」林季想起了被他打發走的田文亮。
周贏點頭。
林季懶得再問,看向鄭文軒。
「說說吧,你家到底出了什麼事,下面的捕快不管用,得找到妖捕頭上來?」
「是一棵樹。」鄭雲軒一說起這件事,臉上頓時浮現出恐懼。
「樹?」林季愣了愣。
鄭雲軒則說道:「那是一個月前,我家老爺子覺得宅子裡的一顆大樹礙眼,於是準備將其砍掉,誰曾想麻煩就從這裡開始了...」
「那樹砍不掉!用了斧頭、鋸子,什麼法子都試過了,分明能砍斷,但那大樹就是斷而不倒。」
「斷而不倒?說下去。」林季來了幾分興趣。
「每次砍樹,那樹都會流出血紅色的樹汁,可樹汁流到地上之後,卻又不見了蹤影,也未見將地面染紅,奇怪的緊。」
「即便如此,你們還要砍?」林季揚起眉毛問道。
鄭雲軒連忙搖頭:「當然不敢!」
「可是在第一次砍樹之後,我們家中就再也不得安寧!每每到了夜晚,家中的人都會做噩夢,第二天醒來之後,渾身虛弱,冷汗連連。」
「一開始還好,還能承受。可就在前幾天...我爹娘便被那樹害死了,死不瞑目。」
一邊說著,鄭雲軒的眼睛已經紅了。
「死人了?」林季這下也笑不出來了。
先前還只是聽熱鬧,覺得是樹木成精。
可是聽到死了人,這事情無論如何也開不起玩笑了。
林季起身說道:「走,去你家看看那棵樹。」
鄭雲軒連忙點頭。
林季又對一旁的衙役周贏說道:「去把城裡的幾位副捕頭都給我叫來,去鄭家宅子見我!」
「遵命。」周贏連忙應道。
跟著鄭文軒一路來到鄭家。
還在宅子外面,林季就看到了在後院那顆高聳的大樹。
足有二十幾米,這在城中著實罕見。
來到宅子的後花園,林季頓時感覺到了這大樹身上瀰漫著的靈氣。
「果然是大樹成精。」
動物啟靈為妖,植物啟靈則為精。
精怪的數量其實並不比妖怪要少,但大多數都在深山老林之中。
而且相比於妖怪的難纏,精怪卻是修士眼中的寶物。
抓來煉丹進補最合適不過。
似這般在城裡成精,還敢害人的,林季還是第一次聽說。
「林大人,便是這裡了。」鄭文軒站在花園門口不敢進來。
林季卻不管這些,直接走進花園,撿起地上的斧頭,朝著那大樹走了過去。
「你不害人我不管你,你敢害人,那就別怪我了。」
話音落下,林季揚起斧頭砍向了大樹。
斧頭頗為鋒利,一下子就沒入了樹幹。
鮮紅色的汁水流了出來。
「果然有怪。」
林季微微眯眼,繼續揮舞著斧頭。
足有兩人合抱粗細的樹幹,片刻之後就被林季砍了個對穿。
但大樹卻仍舊紋絲不動,仿佛並未折斷一般。
「還不現身?」
林季一腳踹栽了樹幹上,踹的樹梢的葉子不斷晃動,但偏偏大樹仍舊不倒。
看到這一幕,林季頓時來了脾氣。
正準備再踹。
突然,耳旁響起了一道詭異的嗓音。
「進來吧!」
不等林季反應過來,眼前的景色一變。
他竟然已經身處樹幹之中。
周遭是一個極為狹小的空間,他整個人都被木頭緊緊的包裹著。
仿佛他是從樹幹里長出來的一樣。
漸漸地,周遭的些許空隙也消失了,木頭積壓在他的身上,壓力愈發的明顯。
「這是想將我活生生擠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