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戰勝恐懼

  咚。

  行遠的身體倒在了地上,他眼中的疑惑卻愈發的濃厚了。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生機在急劇的消耗著,鮮血不要錢似的從傷口處向外噴涌著。

  此時此刻,從他的右肩一直到半邊腰部,都已經不見了蹤影。

  就像是被最鋒利的利器斬成了兩半一樣,傷口平整光滑到了極點。

  又像是被凍硬了之後,又被一刀兩斷的豬肉一樣。

  「這...這是什麼?」行遠詫異的問著,聲音卻比林季還要虛弱幾分。

  「袖裡乾坤。」林季應了一聲,卻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哈哈哈..咳咳,真是有趣!我還當這門神通只是雞肋,想不到還有如此神效!」

  此時此刻,行遠那消失的半邊身子,就在林季的袖裡乾坤之中。

  相比於舍神劍與引雷劍訣這等絕強的手段,反而是這不起眼的袖裡乾坤最是難防,特別是在毫無防備之下,最是湊效。

  林季掙扎著爬起身子,一瘸一拐的來到行遠身旁。

  「你..你這下等豬玀,密宗不會放過你的。」行遠用著最後的力氣,呢喃著說道。

  話音落下,他的眼中也終於失去了焦距。

  等到行遠死了之後,林季送了一口氣之餘,也終於感受到了身上的劇痛。

  但回生丹還在袖裡乾坤之中,而他此時體內已經沒有丁點靈氣,根本無法再次打開袖裡乾坤的空間。

  沒時間享受越境殺敵的喜悅了。

  「先..先離開這裡吧。」

  林季勉強的爬出深坑,看了看四周。

  是一片丘陵,看不到邊際。

  但剛剛在天上的時候,他隱約記得大路的方向。

  依循著記憶,他拖著重傷且劇痛的身軀,緩緩的前行著。

  他嘗試著恢復靈氣,但身上的經脈已經碎的七零八落,丹田每每聚集一點靈氣,都會被用來修復經脈的損傷。

  「這般的重傷,這還是第一次。」

  林季步履蹣跚。

  「越境斬了第六境的修士,說出去應當能吹許久了吧。」

  他苦中作樂。

  沒由來的,他想起了還在襄州的鐘小燕。

  想到那丫頭嬌俏的臉龐,想到她那既惡劣卻又可愛的性格。

  林季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這應該..不是..走馬燈吧。」

  「若是尋常的第五境修士,此時應當已經涼了。但我終究是修了真龍體的..應該還死不掉..吧。」

  心中的念頭胡亂的冒起,林季只覺得自己眼前愈發的模糊。

  終於,他走出了人跡罕至,踏上了大路。

  但這也耗盡了他所剩不多的體力。

  在他跌倒在路旁,昏迷過去之前,他似乎隱約看到,遠處有一列車隊緩緩駛來。

  再之後,他便沒了意識。

  ……

  薩迦寺。

  塔林,最中央的高塔。

  高塔的頂層,是一處沒有絲毫光亮的空間。

  隱約有喘息聲在黑暗中有節奏的響起又落下。

  突然,一道微光,照亮了黑暗。

  那是一位面容年輕的和尚,正跪坐在一處有些古樸的蒲團上,無聲誦念著晦澀難懂的經文。

  突然,這年輕和尚睜開了眼睛。

  他雙手合十,跪倒在地,神情恭敬。

  「彌章恭迎我主,我主慈悲。」

  隱約間,一個面容猙獰的人形虛影,浮現在了邪佛彌章的眼前。

  一如當初他與林季拼命時施展的虛影一般。

  那虛影只是存在著,除此之外就沒有了任何動靜。

  但彌章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神情愈發的恭敬,但是在恭敬之餘,卻又夾雜著幾分異樣的複雜。

  許久,虛影漸漸散去。

  彌章則起身,又盤坐在了蒲團之上。

  「我主,我如今只是小小的第三境,如何奈何得了那林季?」

  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抱怨,若不是確定菩薩不曾關注他這裡,他是斷然不敢這般不敬的。

  「還我自由?」

  「我主,千年前你便是這般說的。」

  「我渴望成佛,於是你傳我雙身法。」

  「我渴望滅了善身合二為一,於是才有了九州龍脈之事。」

  「如今我只是想與世無爭的活著,於是你便許諾我自由。」

  「千年了啊...」

  自言自語著,彌章的語氣卻愈發的卑微。

  先前善身行痴的所作所為,他在這高塔里看的一清二楚。

  但也正因為如此,本該對給予他一切的菩薩言聽計從的他,心中卻終於起了幾分動搖。

  「原來即便是菩薩,也並非知曉一切。」

  「行痴,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你怎麼敢跟菩薩作對?」

  「你怎麼能做成?」

  「而我...又能得到什麼?」

  心中的雜念一旦起了,便再難消散。

  很快的,塔頂的漆黑空間就再一次陷入了極端的安靜之中。

  唯獨與一開始不一樣的,是彌章的喘息聲。

  此時此刻,連喘息聲都沒了。

  ……

  維州,某處山林之間。

  行痴臉上含笑,在山林中如閒庭信步一般。

  他的前方出現了一汪清潭。

  看到那清潭,他臉上的笑意又濃郁了幾分,腳下速度變快,幾步之後,便踏入了潭水之中。

  沒有引起絲毫波瀾。

  他感到了幾分陰冷,整個人已經進入到隱藏著的鬼域之中。

  「鬼王。」

  「你來了。」

  梁城鬼王的聲音響起。

  緊接著,行痴就感覺到自己被拉拽著不斷前進,片刻之後,他已經來到了梁城鬼王的面前。

  「你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還算順利。」行痴笑眯了眼。

  「這只是個開始而已,你何故這般的喜悅?」

  行痴卻搖頭。

  「你不懂。」

  「所以才問。」

  「我喜悅的,並非只是事情順利,而是我戰勝了千年以來的恐懼。」

  說著,行痴深吸了一口氣。

  冰冷的鬼氣被他吸入體內,但他卻一臉享受的模樣。

  明明他是活人,這鬼氣只會對他產生傷害而已。

  但他偏偏笑的愈發暢快。

  「就像是心結被打破了,心境更上一層樓了一般。」行痴笑道,「用不了多久,我這具身體應當就能突破到第七境了。」

  聞言,鬼王恍然。

  「原來如此,修為上大有進境,高興些也正常。」

  行痴卻沒有去糾正鬼王的話,這不是三言兩語能解釋清楚的。

  「高先生呢?」

  「去見他的老手下去了。」

  鬼王面無表情道:「想要滅了密宗,少不得監天司的幫助。」

  頓了頓,鬼王深深的看向行痴。

  「希望收穫真如你說的那般豐盛吧。」

  「出家人不打誑語。」

  「這種鬼話,三歲小孩都不會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