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大地間,一道道無形之氣隱入天際。
魔界虛空中,一縷縷信仰之力匯聚成光。
……
隨著那光芒越來越亮,寶塔上方突而浮出千萬朵蓮花怒然盛放,一道黑白分明的陰陽魚橫擴數千丈。
蓮花蘊佛光,雙魚顯道韻。
「殺!」
一人喝,千百應。
那萬千人影高聲大喝,猛的一下狂涌奔出。
那四下圍來黑鴉鴉的魔族立時仿若山崩潮落般,被沖得七零八落潰滅千里!
呼!
金蓮又大,雙魚再展。
隨著人影奔流同時罩落!
「殺!!!」
萬千道人影怒聲大吼著四面衝殺,好似道道流星劃破天穹!
咔嚓嚓!
流星掠過,雷光落下,那陰沉沉的夜幕瞬間被撕個粉碎!
嘩啦啦……
一片片赤紅色的滾滾岩漿撲天而降,只一瞬間,方才那無窮無盡的魔族大軍就已紛紛化作朵朵雲霞!
「你!」天際遠處的魔影也被岩漿烈焰炸的千滄百孔,不由駭然大驚道:「你,竟悟出了本尊魔宗之法?」
「魔宗?」林季神念微動,自九色寶塔中一躍而出,冷聲笑道:「芸合眾生,乃稱天下!魔也好,佛也罷,皆不過世間靈物!我自天出,自得萬法!」
「魔來嗜惡,佛去空無。萬靈歸心是為尊,你這區區孽障卻也配?給我死!斬!」
唰!
一道青光破空掠去。
黑沉沉的夜色、紅亮亮的岩流一斬兩斷,赫然露出一片朗朗晴空!
那魔影剛要遁逃,卻同這無盡虛空齊齊碎成虛無!
轟!
萬境破滅,過眼如煙。
林季落回元魂再一看時,肉體真身仍就坐在半空。
旁側不遠處,尿褲子倒背著雙手正呆呆望著天際出神。
朗朗晴空下,一片赤紅如火的雲霞隨風飄散越來越淡,轉眼之間早已微不可見。
「赤霞遮天,魔亂人間。這萬古劫數終成往故!只是……如此美艷的霞光怕是再也難見了!」說著,尿褲子一步邁遠,悠悠念道:「走吧,那下一處該是無了湖畔,替趙一鶴了一了前緣了。」
……
又往西去八百里,藍天碧野一望無際。
正在當中明晃晃的臥著一汪大湖。
那湖清澈如玉,好似半月狀。
沿湖兩側青翠欲滴的原野上,點點白芒星羅密布,如似團團柳絮隨風飛揚。
再近一看,卻是一群群的綿羊。
十幾個放羊的孩子扔了鞭繩,脫了衣裳,一個個泡在湖裡時而掀起波浪。
岸邊青石旁,半仰著個藍袍少年,橫著管笛悠悠奏唱。
更遠處,掩在綠野里的村莊上空飄起炊煙裊裊,幾與白雲接壤。
好是一番怡樂田園之相!
自入西土以來,不是黑水黃沙,就是險山惡谷,內中民眾更是百般厄苦,可這裡卻如此悠然!
若佛國上下處處如此的話,那還真是極樂聖土!
可林季卻不由心下生奇,問向尿褲子道:「師兄,大慧菩薩既能保住這一方安平。按理說,這許多年來,那四下投奔而來的民眾早該成千上萬數之不盡才對。可這湖畔四外甚為寬敞,怎麼才些許村莊,微微沒幾人?」
尿褲子並未直接回他,而是指點下方道:「你見那些童兒有何異樣?」
「異樣?」
經尿褲子點醒,林季又仔細看了看。
這才發覺,那一眾正在湖中戲水的童兒雖是各個喜笑顏開鬧成一片,可全無半點笑聲言語傳來。
嘩嘩的水浪此起彼伏,嗚嗚的笛音四面散去,可除此之外,竟是一派安寧。
「這……」林季愕道:「難不成,這些童兒都是啞子?」
「不僅這些童兒。」尿褲子指向遠處飄著炊煙的小村道:「這個村子名為無舌村,村中老少,落世即啞無一例外。即便外有來者,只要在此留宿,也是同樣!」
「那邊的村子叫無目村,同理如此,那村中上下都是瞎子。」
「像這樣的村莊,無了湖畔共有七個。」
「分別是,無耳,無目,無鼻,無舌,無身,無意,無末那。」
林季驚道:「佛家七識?」
「是。」尿褲子點了點頭:「這無了湖原名斷識水,曾是佛門高僧坐化圓寂之所,後在那蘭陀大劫前後,被惡來派苦修宗所占據。借用佛家大禁咒術,歷時千年,修成了這處禁域。」
「原本,這是苦修派的修習聖地。閉一關,斷一識,七識盡斷後,才可達成無我無空的狀態。也就是第八識——阿賴耶識!」
「可最終僅有一人修成,也就是那個後來拜入大慈恩寺門下,又在維州修成善惡雙身之人。自此他便以此為名。」
「後來,隨著苦修派失傳斷代,這一密修之所也就變成了禁咒之地。這無了,無了,原本是「無識可了」的意思。再後來卻慢慢成了「無人了成」。」
「正因這無了湖畔乃是禁咒之地,那四下里一眾惡僧也不願來擾。由此,對外間民眾而言倒真成了一方淨土。」
「數有逃民,為避外間險惡徑來此處,整整數千年,從未間斷。」
「寧斷一識,也不願在外界遭難。可見這西土極樂又是何等謬惡?!」
尿褲子的話好似一柄千斤大錘,重重的砸在心口!
林季聽得心頭一塞,憤然回道:「西土將定,天下永安。我大夏疆域,絕不容這般所在!師兄,又該怎樣才可破了這禁咒?」
尿褲子指了指湖心道:「七百年前,阿嘉那倫也誓此願。由此義無反顧徑回西土。既然那趙一鶴說她名尊大慧。該是還在這裡。」
「破除禁咒的法門共有三條途徑。第一條,就像阿嘉那倫一樣,接連斬斷七識,先後成就人空、法空、俱空三大正果,得圓滿大智慧,衝破九境天劫時,自會誓成了願。不過……若非天選之子,合天之下,僅有一人可成。莫說道門、妖國,僅這佛宗上下的菩薩假境就有許多個。想要以此獨成,自是格外艱難。」
「第二條,就是得收齊佛門七寶。分別鎮在一處,那禁咒自會解去。可隨著佛門大亂,七寶早已流落各處,除了降魔杵曾在秦時現世外,其他六寶早就不知去向。想要重新集全,又是何其不易?」
「這第三條麼……」
尿褲子看了看林季,稍稍頓了下道:「這第三條途徑,最是艱難。可對你而言,或許倒是簡單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