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說我給你的五兩銀子你花完了？」
鹿兒山的山道上，楚昭昭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褚青霄。
此刻的楚昭昭雙目噴火，宛如一頭炸了毛的母貓，看得褚青霄心頭髮麻。
他有些哆嗦的點了點頭。
「昨日我想著咱們這走到天懸山得要些時日，所以就買了些乾糧，還吃了只烤鴨，還有那幾個包子，花了五百來文……」
他這樣說著，從懷裡掏出了四枚大錢，與十來個零散的銅板。
楚昭昭皺著眉頭，盯著褚青霄手裡的錢，問道：「這也才四百來文，剩下的四兩銀子呢？」
身旁的褚青霄耷拉著腦袋，雙手伸入懷中一陣摸索，最後掏出了兩個瓷瓶。
「這是什麼？」楚昭昭皺著眉頭問道。
褚青霄不敢抬頭，只能悶聲應道：「在那個老郎中那裡買的兩瓶丹藥，花去了四兩銀子。」
「四兩銀子？」楚昭昭將目光落在了褚青霄手中的瓷瓶上，她嘴角的肌肉抽搐，顯然是在極力壓抑著自己心頭的怒火。
「也就是說咱們現在一共就只剩下了這幾百文錢！？」
「幾百文錢，是我們三個人走到天懸山的盤纏！？」
楚昭昭一邊問著，眸中的怒火也一息洶湧過一息，雙手更是在胸前緊握，發出咯咯的脆響，一副已經安耐不住，想要動手的架勢。
褚青霄見狀趕忙解釋道：「楚姑娘，你先不要生氣。」
「這裡面裝的可不是尋常丹藥！」
「什麼意思？」楚昭昭不解的看向褚青霄問道。
褚青霄興沖沖的說道：「此物喚作虎豹丸，與赤血丹功效相似！我在那醫館先生那裡買來的。」
「兩瓶足足百枚才花去四兩銀子。」
「我們只要去到城鎮，拿出幾粒變賣，就能換到去天懸山的盤纏。」
楚昭昭聞言神情微變，赤血丹可是上好的丹藥，能快速回復體能，對於武者而言，這樣的丹藥在某些時候是能救命的。
赤血丹的製造並不複雜，只要是有些規模的藥坊都能煉製，但其中大部分都被朝廷購入，存為軍需所用。剩下的部分又有一大頭被諸如天懸山這樣的宗門買走，只有一小部分流入市面。
故而價格素來不菲，最便宜的也得三四兩銀子一枚。
這樣的丹藥，褚青霄花了四兩銀子就買了兩瓶，怎麼看都像是被人誆騙了。
「你用你的豬腦子好好想想，這世上哪裡有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你是長得閉月羞花，還是沉魚落雁，能讓你碰到這樣的好事？」雖然知道褚青霄身體不適，可暴脾氣的楚昭昭還是沒忍住對著褚青霄一陣劈頭蓋臉的臭罵。
褚青霄只能解釋道：「楚姑娘那醫館開了這麼多年，據說還是青石鎮的老字號，大抵是不會為了些銀錢砸自己招牌的吧？」
「我想著丹藥應當是沒有赤血丹那般強的功效，但只要能有個一兩成，也能買個好價錢，退一萬步說，就算賣不出去，能有幾分功效，咱們自己也用得著不是？」
這話說得倒是有幾分在理，但楚昭昭還是覺得這事過於蹊蹺：「我看未必……」
「那個……」而就在這時，薛三娘的聲音忽然從一旁傳來。
聽聞此聲的褚青霄二人側頭看向她，薛三娘似乎並不太適應二人的目光，她下意識的低下頭，但在遲疑一會後，還是言道：「不如讓我看看，或許能分辨其中真假。」
楚昭昭聞言眼前一亮。
薛三娘在醫道上的造詣她是見識過的，若是能有她來鑑定，倒是可以辨別真偽。
想到這裡，她趕忙言道：「那就勞煩三娘姐姐了。」
「嗯。」薛三娘輕聲應了句，旋即便接過了瓷瓶，將之打開，從中取出一枚藥丸，先是放在眼前仔細看了一會，之後又放在鼻尖嗅了嗅。
然後她的兩頰頓時泛紅，目光帶著三分古怪七分羞澀的看向褚青霄。
只是因為她帶著面紗的關係，褚青霄並未瞧出她的異樣，反倒追問道：「三娘姐姐看出真假了嗎？」
薛三娘略微遲疑，但還是如實言道：「藥自然是真藥，只是不知與公子口中的赤血丹比是否功效一致……」
薛三娘雖然出生醫道世家，但一來家族沒落，二來她父親所開的醫館，幾乎面對的都是尋常百姓，赤血丹這種軍用與武者所需的丹藥，她確實沒有什麼接觸。
褚青霄也反映了過來，趕忙解釋道：「就是那種補充精力的丹藥。」
「這種丹藥有很多，公子具體指的是哪一種？」薛三娘又問道。
褚青霄思慮了一會，這才道：「就是能讓人持續作戰的那種，吃了之後還會很亢奮，仿佛有無窮無盡的力量。」
薛三娘面紗之後的臉頰愈發的紅潤，她又看了一眼褚青霄，心頭暗道：褚公子不愧是天懸山的弟子，這般羞人的事情，也能說得如此隱晦。
她自然不會點破，面色泛紅的言道：「如果是這樣藥效的話，這丹藥應當是有的。」
「真的假的？」楚昭昭聞言也湊了上來，從薛三娘的手裡拿走了那藥丸，放在自己眼前仔細的看了起來。
只是她對藥理所知甚少，看了半晌也沒有瞧出個就裡。
「三娘不敢妄言，但這種藥我應當不會看錯。」
「而且雖然我不知道赤血丹的藥效如何，但這虎豹丸的藥效應當比市面上尋常的此類丹藥藥效要好出不少，應當說，是算得上此類丹藥中的上品。」薛三娘說罷，又遲疑了一會，看向褚青霄言道：「但是……」
「這種藥無論再好，多少會有些副作用。」
「褚公子年少力壯……這種丹藥，還是少吃為妙。」
「這我是知道的。」褚青霄沒有聽出薛三娘的弦外之音，只是笑著點頭：「我和楚姑娘，也只是在緊要的關頭吃，尋常時候也用不上，而且咱們現在身上銀錢不足，還得拿出一部分換錢才是。」
「啊？」薛三娘聞言不免心頭一驚，臉色也愈發的緋紅，看向楚昭昭與褚青霄的目光頓時古怪了幾分，暗暗想到原來楚姑娘與褚公子是那樣的關係，也怪不得昨日楚姑娘會那般的緊張。
一旁的楚昭昭見薛三娘說得如此篤定也放下了疑慮，她盯著手中的丹藥，雙眼漸漸放光：「尋常赤血丹市面上都能買到三四兩銀子，那這上品級別的，豈不是要買到六七兩區，這兩瓶便是足足七八百兩銀子？」
「這種丹藥應該沒有……」薛三娘聞言暗覺奇怪，正要說些什麼。
但轉念一想又覺可能是自己見識淺薄，便又將到了嘴邊的話收了回去。
轟隆！
而就在這時，穹頂之上忽然傳來一聲悶響。
三人抬頭看去，卻見天色驟暗，大片烏雲匯集，一副山雨欲來的架勢。
楚昭昭趕忙將丹藥收入瓷瓶，又將瓷瓶塞入褚青霄的懷裡。
一改方才那嫌棄模樣，唯恐其被大雨打濕。
然後她招呼二人，興奮言道：「咱們快些趕路，趕到城鎮，把這些丹藥出手，咱們要發大財了！」
……
「跟上他們！」山道之後，虎牙少女看著離去的褚青霄等人，壓低了聲音言道。
身後的眾人中，那位光頭男子聞言面露興奮之色：「老大，我看咱們就在這裡動手，山道之上人煙稀少，也好處理屍體……」
這話方才說完，光頭男人的腦門便傳來一陣劇痛，卻是被虎牙少女狠狠地敲了一下。
「想什麼呢！？」虎牙少女沒好氣的言道。
光頭男人有些委屈的捂著自己的腦門，說道：「不是要殺了那傢伙嗎？讓天懸山損失一個高徒……」
「他又沒有作惡殺他作甚！？」
「如此行事，那咱們和天懸山那幾個老不死的又有什麼區別？」虎牙少女罵道。
光頭男人聞言愈發的疑惑：「那我們跟著他們幹嘛？莫不是老大你看上那小子了？」
「想要用美人計將他策反？」
「呸！」虎牙少女說道：「你沒聽見他們說嗎？」
「他們手上有兩瓶比赤血丹功效還要好的丹藥！」
「咱們不濫殺無辜，但不妨礙咱們劫富濟貧不是？」
「尤其是劫的還是天懸山的不義之財！」
「上百枚赤血丹，一枚黑市上能買四兩銀子，兩枚就是十兩，五枚就是一百兩……」
虎牙少女說著，雙眼放光的伸出雙手，掰著指頭認真的算了起來，但算得離譜不說，自己也翻了糊塗，最後索性一擺手，憑著感覺道：「百枚怎麼也得上萬兩了吧……」
說罷，她回過頭，卻見自己的屬下們都正一臉錯愕的看著她。
顯然都在震驚於她「自成一派」的算數功底。
虎牙少女也暗覺臉上有些掛不住，她惱羞成怒道：「看什麼看！」
「還不給我跟上，我這萬兩銀子要是沒了，我把你們統統買到青樓當龜公！」
眾人大抵也都見識過虎牙少女與自己可愛外貌截然不同的凶厲，在那時紛紛打了個寒顫，不敢遲疑，快步朝著褚青霄三人離去的方向，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