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他們該死

  二人的對話到了這般地步。

  項安也終於認清了現實。

  他知道褚青霄並不打算退讓。

  他要弄清當年真相併且討回他口中公道的信念是難以動搖的。

  他嘆了口氣,伸手提起了酒壺,想要給自己倒上一杯酒,可手剛剛伸出,卻又忽然記起,壺中的酒早已飲盡。

  他只能放下酒壺,低聲說道。

  「青霄啊……」

  「能再次看見你,我真的很開心……」

  「我不希望,這次相見,會是我們十二年來的的第一次,也成為最後一次。」

  褚青霄聽出了項安語氣中的威脅之意。

  他並不回應,只是安靜的盯著對方。

  「我是打心眼把你當做朋友。」

  「但如果你真的一意孤行的話,我只能……」

  項安說著,緩緩站起了身子。

  他周身的氣勢開始升騰,放在一旁的兩柄王劍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思,也開始輕顫。

  當他再次看向褚青霄時。

  他的眉宇間涌動出了真切的殺機。

  他盯著褚青霄,聲音低沉的言道。

  「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放棄那些害人害己的念頭,留在天懸山。」

  「榮華富貴、權勢美人,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不然的話!」

  項安說著,一隻手伸出,朝著虛空一握。

  錚!

  一旁的那劍鞘之中,便有一柄赤色的長劍遁入他的手中。

  是赤練!

  那是項安所配的兩柄王劍之一。

  傳說此劍是一位遠古劍修,在一隻蛟蛇化龍失敗之後,趁其重傷,將之擊殺。

  然後將蛟蛇之靈,封印入劍身之中。

  蛟蛇化龍失敗,又被人偷襲所殺,靈魄之中自然是怨煞滔天,這也就造就了赤練劍的凶名。

  劍客催動此劍,可以蛟蛇所化的煞龍殺人。

  三百年前,就有一位天懸山的弟子,以此劍之靈,滅一魔門八百弟子。

  此劍也是瑤光劍池七十二柄王劍中,第一凶劍。

  此刻,項安催動赤練,暗紅色的煞氣自劍身漫開。

  身為六境武夫的氣息也陡然漫開,將褚青霄的身形鎖定。

  似乎只要褚青霄的嘴裡說出半個不字,他就會悍然出手,將褚青霄斬殺。

  感應到了危險的氣息,修羅界無需褚青霄催動,自動展開。

  褚青霄周身的氣息也變得陰冷。

  他知道自己不會是一位六境武夫,同時還擁有兩柄王劍護身的項安的對手。

  他沉下心神,一邊小心的盯著項安,一邊正要催動靈府中的神血通知正在外院中的薛三娘與燎原。

  可這樣的念頭剛剛升起,一道清冷的聲音卻忽然從身後傳來。

  「姓項的!你敢動他一根汗毛試試!?」

  伴隨著那清冷的聲音一同傳來的還有一聲高亢的劍鳴之音。

  一道銀光劃破天際,從院門外遁入,直直的來到了褚青霄的跟前。

  那時,銀光收斂,露出它本來的模樣。

  是一把三尺青峰。

  它懸於褚青霄的跟前,將褚青霄護在身後,劍鋒直指項安,劍身不斷輕顫,精純的劍意四溢,強大且危險的氣息展露。

  項安一愣,似乎認出了這把的劍主人。

  同時一道身影來到了陽春齋的府門前,她以一種極為除暴的方式將院門轟開,身形化作一道殘影,以快得驚人的速度穿過外院與長廊,來到了褚青霄的跟前,握住了那把懸空的長劍。

  然後她冷眸看向項安,眸中涌動的凶厲之氣,仿佛凝成實質。

  若是有熟悉女子之人見到此景,大抵會驚掉下巴。

  畢竟在以往的時候,這位女子素來以溫婉著稱,無論遇見怎樣的事情,都鮮有與人爭辯,更不提露出這般欲將對方大卸八塊的凶厲之相。

  「芮小竹?你不是在滁州嗎??」瞥見來者的模樣後,項安的眉頭一皺,臉上露出異色。

  是的,來者不是旁人,正是當初在宛城與褚青霄相認的芮小竹!

  「姓項的。」

  「你派人查我在宛城行蹤,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你忘了當初在武陵城,是誰求的龍長老?才給我們帶來離開武陵城的機會?」

  「天懸山的錦衣玉食,讓你已經忘了自己到底曾今是誰了對吧??」芮小竹眉宇間的殺機更甚,她這樣說著,手中利劍上溢出的劍意也愈發的洶湧,滾滾殺機自她周身湧出,已然將項安包裹。

  如今早已是甘泉峰中流砥柱的項安,平日裡哪怕見到了神峰鎮守峰主,雙方也都是客客氣氣,鮮有倨傲,而若是遇見了尋常弟子,對方那更是得恭恭敬敬,極盡諂媚之色。

  他已經記不得多久沒有被人這樣指著面門破口大罵了。

  他的臉色頓時鐵青,握著赤練劍的手因為心頭的憤怒而青筋暴起。

  「芮小竹!!」

  「我看是你色令智昏!」

  「你知道他想要做什麼嗎??你知道他會給我們帶來什麼樣的麻煩嗎?」

  「與劍甲遺族攪合在一起!」

  「水陽城的知縣蒲子晉被他殺了!」

  「監天司的兩個執金衛也死在他的手上!」

  「還有劍奴城!那裡的叛亂也是他一手策劃的!」

  「這樣的傢伙,你也干護著!?」

  項安羅列的種種,每一條單拎出來,都是足以株連九族的重罪。

  芮小竹也是一愣,她有些錯愕的回過頭,目光帶著詢問看向褚青霄,似乎是想要從褚青霄的嘴裡知道事情的真假。

  褚青霄當然也明白,面對六境的項安,眼前同樣六境的芮小竹,是他唯一的依仗。

  可他並不願意欺瞞對方,在那時如實的點了點頭。

  得到這樣回應的芮小竹身子明顯一頓,握著劍的手,似乎也因為心頭的詫異而輕輕垂下。

  而瞥見這番景象的項安心頭長舒了一口氣。

  他當然知道芮小竹喜歡褚青霄。

  但這畢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

  如今的芮小竹是最受白龍峰峰主青睞的年輕弟子,未來不可限量,為了一個十多年前的故人,而葬送自己的大好前程,自然不會是什麼明智之選。

  「你看看他都做了些什麼?」

  「再讓他這麼胡鬧下去,別說是他自己,我們也會被牽連!」

  「把他留在天懸山,是為了保護他!」

  「小竹,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項安並不願意真的殺了褚青霄,一來是顧念舊情,二來更是因為還未出關的那位……

  他這樣說著邁步走向褚青霄,想要越過芮小竹將褚青霄拿下,將之囚禁起來,免得再起禍端。

  可他方才靠近,芮小竹垂下的劍,卻在這時抬起,抵住了他的脖子。

  冰冷的劍鋒,讓項安的臉色驟變:「芮小竹!你聽不懂我的話嗎?」

  「他才從武陵城走出幾個月,就殺了那麼多人,你還護著他,你是要助紂為虐?!」

  芮小竹側著頭,烏黑的髮絲從額前垂下,遮住了她的半張臉。

  她盯著憤怒與不解的項安,露出的那隻眼睛眯起,狹長的眼縫中卻漫開一抹嫵媚的笑意。

  她嬌艷的朱唇微啟,說道:「如果那些人都是青霄殺的話。」

  「那就只能說明……」

  「他們……」

  「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