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鎮守!?」房門的小院中,一群人圍著坐在石桌旁的女子,皆是目光警惕。
楚昭昭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女子,最先發出疑問。
陸三刀眨了眨眼睛,也看向楚昭昭,臉上露出帶著三分醉意的笑容:「咦,你這小美人看上去倒是很眼熟,我們見過?」
楚昭昭也回過了神來,旋即面色一喜趕忙言道:「陸鎮守是我啊!楚昭昭,就是當初你把去武陵城的差事交給我的!」
此言一出,褚青霄的眉頭一挑,忽然想起自己為何會對陸三刀的名字感覺熟悉了,當初在武陵城與楚昭昭初次相遇時,他便聽楚昭昭提起過,她是從一個名叫陸三刀的傢伙手裡接過的這差事。
這倒是也解釋了為什麼陸三刀會知道褚青霄。
但轉瞬又覺不對。
這天下重名之事時常有之,在陸三刀的潛意識裡,褚青霄應該已經是一個死人了,並且年紀也應該與趙念霜相仿,可她在聽聞那個名字的第一時間,便認下了褚青霄的身份。
很顯然,相比於關於當初趙念霜布下的任務外,她應該還知道更多的東西。
想到這裡褚青霄又瞟了一眼那位陸三刀,看著她那一幅醉醺醺的模樣,也知道恐怕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也只能暫時將這懷疑壓在心底。
而陸三刀聽聞楚昭昭的話,也一拍腦門言道,看向楚昭昭。
「我記起來了。」
楚昭昭聞言忙不迭的點頭應是。
但下一刻卻聽陸三刀道:「當初那兩壇酒,可真不錯,還有沒有?」
楚昭昭一愣,卻趕忙道:「酒什麼的,我們以後再說,陸鎮守,你是知道的,我是從你那裡接到的小師叔的委託,前往武陵城,顯然我想要回去復命,可靈冊府的人卻不讓我面見小師叔,你能不能去幫我作證……」
陸三刀卻站起身子,在小院中一邊轉悠,一邊言道:「你不知道趙念霜正在閉關?別說我幫你作證,你就是把天懸山的掌教請來,那也進不了青雀峰!!」
雖然楚昭昭之前在那靈冊府的老人口中已經聽說過這事,但還是對此抱有一絲希望,此刻聞言也不由得神情黯然,畢竟突破九境耗時良久,她不確定褚青霄能不能一直等下去。
如今的她倒是並不關心趙念霜能給她什麼賞賜,她擔心的是,拖的時間太久,褚青霄會隨宋清清離去,到時真的捲入了十二年前之事的麻煩中,褚青霄想要再脫身可就難了。
「鎮守?那不是挺大一官嗎?怎麼落得這幅模樣?」而這時宋清清也走了過來,狐疑的看著眼前醉醺醺的女子。
陸三刀這時也巡視完了整個小院,她面露失望之色,朝著褚青霄嚷嚷道:「你們這麼大個院子怎麼一壺酒都沒有?」
褚青霄有些無奈,不知道如何回應陸三刀這樣的問題。
楚昭昭也看了一眼對方然後言道:「陸鎮守是神河峰的鎮守,不過神河峰的峰主失蹤多年,神峰早就破敗,陸鎮守又與小師叔關係還算不錯,故而大多數時候都居住在青雀峰,不過她來歷神秘,是天懸山眾多弟子中少見的使刀之人,我估摸著她應該也是因為青雀峰閉了山,所以才落魄至此……」
說罷她又皺起眉頭,拉著褚青霄退到了一旁,小聲地問道:「你怎麼把她給帶回來了。」
褚青霄面露無奈之色,當下便將接取任務後的一系列遭遇一一與楚昭昭言說,當然某些他下意識認為不能與楚昭昭言說的細節,還是被他刻意隱去。
楚昭昭聞言,對於陸三刀能一語道破褚青霄與趙念霜的關係之事也頗為疑惑,她猜測道:「或許是小師叔告訴她的吧,我聽說,整個青雀峰上,小師叔最信任的人,就是她了。」
褚青霄聞言瞟了一眼那位陸三刀,看著她這幅模樣,著實想不到到底哪一點值得被信任。
「總歸她是小師叔的人,想來不會做什麼加害你的事,就暫時讓她住下吧。」楚昭昭又言道。
事已至此也確實沒有其他辦法,褚青霄也點了點頭。
旋即他又看向楚昭昭問道:「你今日修行成果如何??」
聽聞這話的楚昭昭言道:「還算不錯,我和三娘姐姐對招了兩個多時辰,她手段詭異,對我幫助極大,只是我那武魂甚是玄妙,我想要完全掌握恐怕還得花去一些時間,沒辦法幫到你……」
褚青霄今日不僅沒有賺到靈鐵玉,反倒還撿回了陸三刀這樣一個酒蒙子,他們在一個月內賺夠一千枚靈鐵玉的計劃的第一步就已經出了紕漏,楚昭昭想到自己沒辦法幫到褚青霄,心底不免覺得有些愧疚。
褚青霄卻笑了笑言道:「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才銘刻下武魂,並且那武魂還極為強大,這是多少修行之人夢寐以求的東西,把它完全領悟,日後你可就是天懸山第二個念霜,我可就全指望著你了。」
楚昭昭當然聽得出褚青霄這話是在有意安慰她,她白了褚青霄一眼,正要說些什麼。
「我說,我住哪裡啊??」而就在這時,陸三刀的聲音忽然傳來。
褚青霄聞言看向對方,一時間也有些犯了難,之前被陸三刀脅迫把她待了回來,可如今這小院早已人滿為患,他自己都得在正屋中打地鋪,要給陸三刀再騰出個房間來,確實有些困難。
他正思慮間。
陸三刀則在這時走了過來,她看向褚青霄問道:「你睡哪屋?」
「嗯??」褚青霄一愣,有些不解:「你要做什麼?」
「不是說好你讓我在這裡住下,我就和你睡一屋嗎?」陸三刀眨了眨眼睛,甚是認真的言道。
這話出口,褚青霄一愣,周遭的眾人瞪大了眼珠子,褚青霄頓時感覺到數道殺氣騰騰的目光將自己鎖定。
……
費了好些力氣,褚青霄總算解釋清楚陸三刀說的是戲言。
大抵是對陸三刀起了警惕,楚昭昭主動請纓,讓對方與自己同住。
而這樣的決定,讓一旁的宋清清看向楚昭昭的目光少見的變得柔和起來,甚至還拉著她去了一旁,神神秘秘的說了些什麼。
褚青霄只隱約聽到一些諸如:晚上別睡太死、把她給我盯緊了之類的字眼。
總之這位陸鎮守就這樣稀里糊塗的住進了這簡陋的小院。
一晃又是三四日的時間過去。
這日,天色漸晚。
薛三娘做好了一桌子飯菜,放在石桌上,等著褚青霄等人的歸來。
這幾日都是如此。
雖說天懸城什麼都不缺,只要花些銀錢有的是商鋪會願意將一桌子精緻的飯菜送到府上。
但一行人如今兜里的錢已經捉襟見肘,天懸城的物價也甚是可怖,八個人一頓飯,哪怕這時尋常飯菜,沒有個一兩銀子,大抵是拿不下來的。
為了節約本就不多的銀錢,薛三娘只能親自上陣,給眾人準備飯菜,節約銀錢。
好在她廚藝甚高,做出的飯菜也很合大家胃口。
「也不知道他們今天收穫如何。」將飯菜擺好後,薛三娘正看著院門方向發呆時,身後卻傳來了一道聲音。
薛三娘側頭看去,只見楚昭昭正在這時從房門中慢悠悠的走了出來。
薛三娘搖了搖頭,隨口應道:「不太清楚,但願還不錯吧。」
這三四日的時間,褚青霄四人都算得上早出晚歸,可每天每個人能掙到的靈鐵玉卻大都只在兩三枚之間,被說想要在一個月內湊夠一千靈鐵玉,就是兩個月的時間想要把宋清清晉升外門與參加內門選拔的靈鐵玉湊夠都甚是吃力……
「那傢伙不是趙念霜的姘頭嗎?等她出了關,要什麼沒有,現在這麼辛苦幹什麼?」而這時一股濃郁的酒氣傳來,楚昭昭都不用回頭,就知道來者是誰。
身著紅色紗衣的女子醉醺醺的便坐到了楚昭昭的身旁,喝下一口手中酒壺中的酒,伸手拿起筷子就要去夾桌上的飯菜。
可筷子剛剛伸出,就被一旁的楚昭昭打落。
陸三刀頓時撇了撇嘴,有些委屈巴巴的看向楚昭昭。
楚昭昭正要說些什麼,院門卻在這時被打開,褚青霄一行四人拖著的疲憊的身子,回到了家中。
「今日如何?」楚昭昭見眾人落座,當下便問道。
四人的臉上神情都有些難堪,顯然今日的收穫依然遠沒有達到他們的預期。
「不就是一點靈鐵玉嗎?」
「等回到了青雀峰,到時候你們想要多少,本鎮守都給你要來!」而一旁的陸三刀看著眾人一副沮喪模樣,遲遲無人動筷,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的她有些焦急,少見的出言安慰道。
宋清清聞言白了陸三刀一眼,對於這個整天在府中吃白食的傢伙,早就心生不滿:「趙念霜這一閉關,天知道要多久,保不齊等她出關,我和青霄哥哥的孩子都滿月了。」
「咳咳咳!」正大口喝著清水的褚青霄對於宋清清的虎狼之詞毫無準備,嘴裡頓時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
「這麼急嗎?你們到底拿著那靈鐵玉要幹嘛?」陸三刀有些奇怪的追問道。
目光則還落在眼前石桌的飯菜上,腹中飢餓,便只能仰頭飲下一大口酒,以此緩解。
宋清清倒是未有察覺陸三刀的異狀,正要言說其中就裡。
可一旁的褚青霄卻忽然皺了皺眉頭,看向陸三刀手中的酒壺:「你這是什麼酒,這味道怎麼和前幾日的不一樣?」
正大口飲酒的陸三刀聞言,也不知道怎麼的,忽然咳嗽了起來,好一會才止住,神情略顯慌亂的看向別處,嘴裡言道:「就是尋常清酒,每日你們只給我那麼些錢,我還喝得起什麼好酒不成……」
她臉上的神情以及說話時遊歷的不敢直視眾人的目光,都讓眾人在那時心頭疑竇叢生。
褚青霄第一個上前,拿起了她的酒囊,低頭嗅了嗅:「是清河釀,那日我給她送的酒就是這味道。」
「你哪來的錢買這麼好的酒?」
褚青霄可是清楚,這陸三刀的身上是半點銀錢都沒有,而這幾日宋清清與楚昭昭給她的錢,大抵只夠她買一些劣質的清酒,這一兩一壇好酒,她是如何得到的?
「是嗎?」陸三刀的臉色愈發的慌亂,她眨了眨眼睛說道:「可能是賣酒的老闆糊塗了,給我裝錯了酒……」
「有這麼巧?」褚青霄卻顯然不信她的這番說辭。
而一旁的宋清清像是想到了身子,在那時起身快步走入了自己的房間,只聽一陣窸窸窣窣的翻找聲從她屋中傳來。
然後,在陸三刀愈發心虛的目光中,宋清清氣沖沖從屋中走出,拿出一個木箱,放到了石桌上。
那木箱上的鎖已經被打碎,箱子打開,裡面空蕩蕩,什麼都沒剩下。
而那是宋清清用來放置這幾日褚青霄等人賺來的靈鐵玉的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