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了!」楚昭昭頗為喪氣的將手中的劍扔到了一旁,整個人撲騰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
然後她怒氣沖沖的看著前方宋清清,抱怨道:「你這四境打三境算什麼本事!」
「不公平!」
宋清清將自己的佩劍收入鞘中雙手抱負在胸前,言道:「我的楚大小姐,你與人對敵,可沒人會跟你講公平。」
「這倚強凌弱,以多欺少,那不是常有的事,你的觀劍養意訣被破,修行之路本就困難,這點苦都吃不了,還談什麼要鑄就武魂?」
「我看啊,你也就不要浪費時間了。」
「趕緊找個有錢的嫁了,過相夫教子的安穩日子去吧。」
別的不說,宋清清這套拙劣的激將法落在楚昭昭的身上倒是讓對方極為受用。
楚昭昭頓時面露憤然之色,她一咬牙又站起了身子:「誰說我吃不了苦,再來!」
說罷這話,她便提著劍再次衝殺了上去,與宋清清戰作一團。
二人的打鬧也吸引了一旁褚青霄與薛三娘的目光。
今日午後的陽光明媚,二人沏了壺茶,正坐在小院的石桌旁享受著日光。
「昭昭倒是個孩子心性,就是她們已經練了好些時辰,會不會太累……」薛三娘有些擔心的言道。
「修行本就如此,平日裡不吃些苦頭,日後遇見了麻煩,丟的可就是命了。」褚青霄搖了搖頭,一本正經的言道。
薛三娘聞言看了一眼褚青霄,笑道:「褚公子,你說話怎麼跟個小老頭似的,老氣橫秋的。」
褚青霄撓了撓頭有些尷尬:「以往宋統領就是這麼教我的。」
「話糙理不糙。」
薛三娘本就是隨口調侃兩句,見褚青霄神情窘迫,便極為貼心的不再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轉而低頭繼續挑選著盆中的藥材。
這是她從集市上買來的藥草,雖說如今他們倒也不缺去天懸山的盤纏,但薛三娘想著三人都是習武之人,對于丹藥的需求極大,自己沒有煉製那些昂貴丹藥的手段,但做些滋養血氣的藥粉還是可以做到的,再不濟也可以在天懸城時賣給那些內門弟子,換取錢財。
畢竟他們總不能一直靠著楚家接濟不是。
「三娘姐姐,我昨日看你已經整理一大籮筐藥材出來了,咱們現在可不那麼缺銀錢,你也就不用那麼辛苦了……」褚青霄看著一刻都不願閒下來的薛三娘,不免有些心疼的說道。
「不辛苦,我這一天渾身精力用不完似的,你看我這樣子哪裡像是累到的模樣?」薛三娘卻笑著應道。
褚青霄聞言打量了一番薛三娘,雖然因為帶著面紗的緣故,並無法看清她臉上神采,但從她眼中確實不見任何的疲態。
「那枚神髓的效果這麼好??」褚青霄不免有些詫異。
提及這事,薛三娘的臉色微變,微微猶豫之後看向褚青霄:「褚公子,其實有件事……」
「小姐!」可就在這時,院門外忽然走入以為家丁打扮的男子,他滿頭大汗似乎是一路跑過來的,一入院門便大聲的朝著楚昭昭喊道:「出大事了!」
「嗯?怎麼了?」楚昭昭認出了對方是照顧自家爺爺家僕,頓時也有些緊張:「是大爺爺有什麼事嗎??」
那家僕一路小跑此刻累得大氣都喘不上來,聽聞此問,喘了半晌才搖了搖頭道:「不是家主,是張家,張家的人全死了……」
……
褚青霄等人隨著那家僕一同來到了張家的府門前。
那處圍滿了人,遠遠的褚青霄便嗅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你們楚家好狠的心!!」
「我們都已經變賣家產,處處忍讓,為什麼就不願意給我們一條活路!」
「足足兩百口人,一夜之間……全沒了!!」
人群前方就傳來了一道撕心裂肺的哭聲。
褚青霄與眾人一道擠入人群,便見前方楚莊等一干楚家首腦都已經到了此地,而張家府門前,幾個披麻戴孝的婦人正在放聲哭喊,更有甚者拉扯楚家人在那處廝打。
而身後,一群衙役打扮之人,正不斷從府門抬出一具具屍體,也不知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多久,但府門外的一處空地上,此刻已經堆滿死者的屍體。
褚青霄皺起了眉頭,看向身旁的家丁問道:「怎麼回事?」
那家丁搖了搖頭,嘴裡言道:「具體還不清楚,只知道張家兩百多口人一夜之間近乎全部死於非命,只有少數的孩童與一些女人活了下來。」
「兩百多號人全死了,就沒有鬧出一點動靜,到了現在才知道?」褚青霄神情古怪的問道。
「問過周圍的住戶了,別說是他們,就是這些住在府中的婦人孩子,也都沒有聽到半點響動,早上一起來,才發現府上成了煉獄。」那家丁應道。
聽聞這話,楚昭昭與宋清清也皺起了眉頭,臉上布滿了不可置信之色。
一夜之間死了兩百號人,這事傳出去,可是足以震驚整個大夏天下的重案。
「就是你們!就是你們楚家人幹的!」
而就在眾人暗暗心驚之時,門前的張家婦人之中卻有人衝出,死死的拉住了楚莊的衣衫,大聲吼道。
那婦人雙目血紅,臉色猙獰,狀若野獸,嘴裡一邊這般嘶吼道,一邊伸手就要抓向楚莊的臉頰,身旁兩個已經被今日家中場面嚇得呆滯的孩子,見自己母親如此,哇的一聲放聲大哭起來。
楚家剛剛得勢,就對張家處處緊逼,這場劫難發生,自然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到這一切是楚家所為。
但只要再認真想一想,就會明白,楚家沒有這麼做的必要,當然更沒有做這一切的本事。
只是宗族被滅的婦人們早就已經失去了理智,她們在這時一股腦的撲了過來,一副就要與眾人拼命的架勢。
幸好一旁的衙役反應及時,將婦人們攔下,這才讓在場的楚家人有了狼狽離去的機會。
……
「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一些。」
「兩百多號人,就這樣一夜之間悄無聲息的死了……」回到院中,楚昭昭的眉頭緊皺,嘴裡嘀咕道。
她莫名有些不安,總覺得這事透著詭異。
一旁的薛三娘也臉色泛白,她畢竟沒有修為在身,也從未見過那樣可怕的畫面,到了此時已然有些沒有緩過勁來。
「張家還有沒有其他的仇人,會不會是有人趁著張家失勢落井下石?」褚青霄推測道。
今日之事給他帶來的震撼同樣不小,雖說他與張家並無交情,甚至還因為張泉與之起過衝突。
但足足兩百多號人,就這樣死了,他也不免有些憂慮。
「能無聲無息的殺死兩百多人,起碼得是六境,甚至七境的高手,這樣的人物如果想要報仇,哪還用等到今天?」楚昭昭卻很快便否定了褚青霄的猜測。
「那……」褚青霄一時間也沒了頭緒。
「如果不是人為的呢……」而就在這時,一旁一直沉默的宋清清卻忽然出言說道。
「不是人為?難不成那張家兩百口人,還能全都想不開自殺了不成?」楚昭昭對於宋清清的話嗤之以鼻。
但話才說罷,她忽然想到了他們在鹿兒山遇見的詭異之事,頓時雙眸瞪得渾圓,轉頭看向了宋清清:「你的意思是……神靈?」
宋清清聞言卻搖了搖頭:「我不確定,在張家的宅邸處我並未感受到神性的氣息……」
「沒有神性氣息,那你在推測個什麼?」楚昭昭翻了白眼。
宋清清卻言道:「如果真的不是人為的話,現場沒有遺留神性氣息恰恰是最可怕的。」
「什麼意思?」褚青霄也不解的問道。
宋清清的臉色在那時陰沉了下來:「無論古神、舊神還是如今的新神,施展手段後都會遺留神性氣息,而如果沒有神性氣息殘留,卻又是神靈出手的話,只有兩種可能。」
「一是那神靈足夠強大,起碼達到了災禍級別,才有隱藏痕跡的手段。」
「而二是……」
「二是什麼?」見宋清清說得慢條斯理,楚昭昭都不免有些焦急,她趕忙追問道。
宋清清壓低了聲音,幽幽的從嘴裡吐出了兩個字眼:「域外邪神。」
「域外邪神?」聽聞這兩個字眼,褚青霄也皺起了眉頭,他倒是不止一次從不同人的口中聽聞這個辭藻,但從未理解過具體的含義,但從宋清清此刻這凝重的臉色中,他也意識到了這種存在的可怕。
「那到底是什麼?」他不禁問道。
「一種不被理解的存在。」
「他們的存在比古神更加久遠,在天地之初便已經被創造,漂浮在世界之外的混沌之地。」
「如果說荒蕪是神靈最可怕的形態的話,那域外邪神,就是荒蕪最終進化的模樣……」
「混沌、扭曲,擁有永無止境的欲望。」
「我對他們同樣所知甚少,只是幼時聽家中長輩講起過。」宋清清沉聲說道。
「但域外邪神想要降臨此間,需要突破天道輪盤建立的屏障,因此在降臨之初往往極為虛弱,需要吞噬大量的生靈來完成肉身的構建。」
褚青霄的臉色一變,這般問道:「你的意思是,張家那群人可能就是域外邪神降臨後,被域外邪神當做養料吞噬掉的?」
宋清清卻搖了搖頭:「這只是最壞的結果,但這樣的推測並無依據可言。」
「一旦真的如此,我們也不會是域外邪神的對手,大可不必庸人自擾」
「這麼大的事情,朝廷一定會派人來調查,監天司雖然討人厭,但在處理這些事情上,他們有自己獨到的手段,我們也就不必瞎操心了。」
宋清清的話倒是有她的道理在,但褚青霄心底卻莫名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