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遇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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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著小雨。

  「青霄……」楚昭昭看著走在前方的少年,有心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褚青霄從離開知縣府後,就一直沉默不語。

  她多少能理解對方的心情。

  他的親友與同袍都死在的武陵城。

  十二年前,沒人向武陵城伸出過援手。

  而十二年後,世人以污名將他們釘在恥辱架上。

  他想要報仇,可卻發現他以為的仇人,也只是十二年前那場陰謀的受害者。

  而真正的兇手隱秘在幕後,如雲山霧罩,根本尋不到也看不清。

  那種無力感大抵足以讓人瘋狂。

  看著前方那少年陰沉的臉,楚昭昭決定還是要做些什麼:「其實仔細想想我們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蒲子晉不是給了我們一份名單嗎?說不定能在他們身上找到線索,揪出罪魁禍首!」

  她這般言道。

  但不待褚青霄回應,身旁的宋清清便將她的話打斷:「蒲子晉都知道以化名出仕,掩人耳目,你覺得這名單上的其他人能蠢到用真名繼續生活下去?」

  楚昭昭聞言一愣,雖然心底對於宋清清很是不滿,但對方這番話她卻難以辯駁。

  她又想了想,旋即說道:「不是還有那什麼白陀城的縣令羅夏嗎?」

  「當初就是他囚禁的蒲子晉,他的背後肯定有人指使,他總不能更名改姓!我們找到他,找到他不就能尋到線索!」

  「羅夏四年前就因為貪墨軍餉被處以極刑,這條線索能查,我們早就查了。」但宋清清卻再次給出了讓楚昭昭無言以對的答案。

  楚昭昭的心頭一沉,神情尷尬:「那州牧!!暮州州牧!」

  「蒲子晉說,最後是州牧出面承諾給他活路,他才做了偽證,那這麼說來,暮州州牧一定脫不了干係,等我們到了天懸山,讓小師叔出面,一定能……」

  「我說大小姐。」可這一次,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宋清清所打斷,她甚至還甚是鄙夷的白了楚昭昭一眼:「十二年前的暮州州牧是王家的王成觀,因為叛亂,在十二年前就被株連九族。」

  楚昭昭聞言一愣,這才反應過來,暮州的州牧早就換了人。

  「這麼說來,跟這件事有關的人,要麼死於非命,要麼就已經改頭換面,如今不知所蹤……」她皺著眉頭喃喃言道。

  可話一出口,她的心底卻泛起陣陣涼意。

  參與過當年之事的人,無論是位高權重的州牧,還是手握實權的知縣太守,都在這十二年間消失不見。

  並且每個人的死法看上去似乎都無可挑剔。

  但這世上真的有這麼巧的事嗎?

  如果有,那未免巧得過分了些。

  可如果沒有,那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可以輕易的將朝廷命官,甚至是封疆大吏,用這樣的方式將之除掉呢?

  這背後的陰謀,單是想想便讓楚昭昭在這一瞬間不寒而慄。

  宋清清看著臉色驟變的楚昭昭,出奇的沒有趁著這個機會出言譏諷,反倒是看向前方的褚青霄:「青霄哥哥,這件事,我們這些年一直在調查,但所得有用的線索並不多,但可以肯定的是背後的牽扯甚廣,而越是如此,我們越要步步為營,不可輕舉妄動,更不能急於求成。」

  「你武陵城的舊友也好,我父親他們也罷,如今只有指望我們才能為他們沉冤昭雪,所以我們得小心行事,否則我們若是有什麼意外,他們就永遠得不到公道!」

  雖然與宋清清素來不對付,但楚昭昭不得不承認的事,宋清清這番話就是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只是口拙,說不出這麼有條理的一番話來。

  她也無心在這時與宋清清爭個勝負,少見點頭附和道:「宋清清說得沒錯,青霄你可千萬不能衝動。」

  聽著二人的一唱一和,褚青霄心底一暖,那因為見到了故人的陰鬱,也在這時散去了不少。

  他回過頭看向二人,也正好對上了二人那略顯擔憂的目光,他笑了笑言道:「我確實有些心煩意亂,但並未亂了方寸,你們也就不用擔心了,我這條命是多少人的命換來的,我很清楚,我也會好好珍惜的。」

  「那就好……」楚昭昭見褚青霄的臉色緩和了不少,懸著的心也算是放下了大半,她長舒了一口氣。

  「不,實際上,青霄哥哥你今天已經亂了方寸。」宋清清卻在這時澆了盆冷水。

  褚青霄一愣,不解道:「嗯??你是說我今天有做錯什麼事嗎??」

  褚青霄在這時也仔細的回想了一番,今日無論是去知縣府前,還是離開時,亦或者與對方對峙時,他都有小心注意,並未留下什麼蛛絲馬跡。

  宋清清卻在這時笑了笑,露出了嘴角兩顆標誌性的虎牙:「倒也不是什麼大事。」

  「只是……」

  「你應該殺了他的。」

  ……

  第二日一早。

  在水陽城郊一處泥濘的小道上。

  楚昭昭面色憤慨的看向身旁的宋清清,甚是不滿的言道:「姓宋的你是不是故意的!」

  「好好的官道不走,非得待我們走這泥坑!!」

  昨日一夜無話。

  三人確定自己並未留下什麼破綻,也並不擔心會被蒲子晉懷疑,所以便照常回到了客棧休息。

  今日一早眾人便準備動身前往滄州。

  可宋清清卻忽然言說,他們貪狼卒在這水陽城旁有一處據點。

  因為當時還並沒有遇見褚青霄,他們準備好好挖掘一番蒲子晉這條線索,所以便將據點留在了水陽城旁。

  如今他們已經準備離開暮州,而身上又甚是拮据,便想著去那處看看有沒有遺留的銀錢亦或者別的什麼有用的東西。

  只是昨日夜裡下過雨的緣故,山道泥濘,宋清清又帶著他們七拐八拐,說是半個時辰的路程走了足足兩個時辰,也沒見目的地在哪裡。

  楚昭昭有些窩火,便出言質問道。

  「天懸山的弟子就是嬌貴啊,這才走好一會,就不行了。」

  「楚大小姐,你要是實在受不了,那就去買匹馬代步啊。」

  「哦,我忘了,楚大小姐,恐有當大小姐的心,沒有那個命,兜里比我的臉還乾淨。」宋清清倒也不是善茬,當下便反唇相譏道。

  「你!」楚昭昭聞言也是面色漲紅,雙方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在這山道上爭執了起來。

  褚青霄倒是早已習慣了二人的吵鬧,並不放在心上,只是悶頭趕路。

  身旁的薛三娘也同樣掩嘴輕笑,也並不參與二人的爭執。

  不過好在,宋清清雖然不識數,但還是認得路的。

  她口中半個時辰的路程,眾人走了足足三個時辰,方才看見林間有一處隱蔽的小屋,想來就是貪狼卒的據點。

  「青霄哥哥就是那裡!」她也看見了林中小屋,當下便拉著褚青霄的手大聲言道。

  同時還不忘朝著楚昭昭遞去一道挑釁的眼神:「我們啊,時常會在據點放些銀錢,以備不時之需,待會找到了銀錢,我們和三娘姐姐就去吃頓大餐,讓某些大小姐眼饞去!」

  宋清清的條形讓楚昭昭愈發的惱火。

  褚青霄雖然不願參與二人的打鬧,但也怕事情失控,他趕忙言道:「好了,清清,大家都是同伴,何必分什麼你我。」

  「快些進去看看,如果能找到些銀錢,日後三娘姐姐也不用那麼辛苦。」

  宋清清面對褚青霄倒是格外乖巧,當下也不在多言,拉著褚青霄便走入了那小屋中。

  ……

  一刻鐘的時間過後。

  宋清清皺著眉頭站在那被翻得底朝天的屋中,愁眉緊鎖。

  一旁的楚昭昭卻是滿臉得色:「哼,某些人啊,信誓旦旦的說什麼能解燃眉之急,這下好了,浪費我們三個時辰的時間,別說銀子了,半個銅板都沒有尋到!」

  四人來到木屋後,便開始在屋中翻找,但屋中放著的都是些尋常雜物,尋了半天卻是半點銀錢都沒有找到。

  被數落的楚昭昭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當下便出言譏諷道。

  宋清清也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但在這現實面前確實也沒辦法嘴硬。

  「好啦,清清也是一片好心,而且也不算是毫無收穫,這些瓷罐我帶著日後整理藥材時也方便很多。」薛三娘心軟,見宋清清處境窘迫便出言為其開脫道。

  褚青霄也言道:「這本就是碰運氣的事情,而且之前我們也沒有說過要到此地,說不定是徐前輩他們先來一步,把這裡的銀錢取走了也不一定。」

  「既然這裡沒有銀錢,我們也就不要耽擱了,快些上路,爭取今天晚上之前能到下一處城鎮,如今已是夏日,雷雨說來就來,在外露宿可不是良策。」

  事已至此,宋清清也只能點頭應是。

  楚昭昭雖然覺得意猶未盡,但也沒有死抓著這事不放,便也點了點頭。

  褚青霄轉身走到木門前,正要開門帶著眾人離去。

  可他的手方才觸摸到門把手的剎那,他的臉色驟然一變,渾身的氣息瞬息冷冽了下來——那是修羅界展開的標誌。

  「小心!」

  他回頭朝著眾人大聲喊道。

  話音一落,數道刺耳的破空之音襲來。

  數十把利箭在這時將房屋的木板刺破,朝著眾人飛射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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