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門橫在眼前,敲敲打打一番,情況如何,瞭然於胸。記住本站域名
這仍算是一道內門,重量和用料比先前遇到的墓門要大一下,這才頂住了幾十年前的那場地震,沒有如前面兩道門一樣損壞,但和那道採用了龍鬚臂技術的外門沒得比,也沒什麼格外的防護措施,只等無雙過來後,二人同時發力,伴隨著一陣「轟隆隆」的悶響聲,墓門一點點的掀開了。
一點幽藍色的光芒自黑暗中綻放開來,那光芒來自於墓室里,初時有些迷濛,待墓門縫隙稍大時,藍光大作,讓久處黑暗中的人甚至覺得有些刺目感。
出乎預料的古怪墓葬格局讓我早已生出警惕之心,如今忽然周身被藍關籠罩,以為是遇到了什麼兇險,輕喝一聲,和無雙同時退開。
幽幽的藍光依舊,可卻不見什麼其他的事情發生。
因為光芒刺目,隔著門縫也看不清裡面到底是什麼情況,我又等待了一陣,再不見什麼兇險後,便衝著無雙點了點頭,彼此照應著朝墓門靠攏了過去,而後一側身迅速鑽入墓室中。
這個過程中沒有出現任何突發情況,許是那光線照射方向的原因,當我真正鑽進墓室里後,那藍光反而微弱下來,不再刺眼,看清墓室里的情況後,我久久無語,不知道該用何等的語言來形容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墓,我下過許多。
或兇險毒辣,或幽暗如鬼蜮,抑或者布局高深莫測……
總歸,於活人而言,那都是死亡禁地,一旦踏入,等於是把腦袋系在了褲腰帶上。
可是……堪稱美輪美奐的墓葬,我卻絕對沒有見過,事實上,只要是個正常人,就沒法把墓葬和美輪美奐這個詞兒搭上邊。
此刻我算是開眼了。
墓門之後,左右兩側各自侍立著一排陶俑,陶俑是人形,皆是古代宮廷女子的打扮,每一座陶俑的眉眼相貌都各不相同,有的嫵媚,有的溫婉,甚至有的濃眉整齊,有些英武之感,普遍都比較高一些,將近兩米,並非是真人比例,自然也不可能是用真人燒制的俑。
這些陶俑手中皆捧著一輪好似鏡子一樣的東西,圓圓的,藍光正是從這上面散發出來的,照的整個墓室都處在一種近乎於夢幻的氛圍里,讓人恍惚間覺得自己是來到了海底世界,踏入了海神的寢宮之中。
「乖乖,這都是什麼呀?」
老白這等財迷自然是被這一副景象震的不知所以,眼睛直勾勾的望著這些女俑手裡捧得物件,喃喃道:「這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月亮麼?」
這自然是胡話了。
且不說月亮本身長得並不好看,就是真掉下來了,你也不敢接啊……
我稍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猶豫一下,伸手去觸摸女俑手中捧得物件,手感很好,類似於現在的矽膠一樣,柔軟,有彈性,咂咂嘴說道:「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石鏡了。」
「是那種大山河流里出現的異寶嗎?」
鷂子哥道:「水經注云,山東有石鏡,照水之所出。有一圓石,懸崖明浄,照見人形,晨光初散,則延曜入石,豪細必察,故名石鏡焉。」
我說:「不是那玩意,這東西還有個別名,叫做旱砟,只不過旱砟太俗,一聽就不是什么正經玩意,遠不如石鏡聽起來順耳,所以,人們大都叫做石鏡。」
「旱砟,砟、石鏡……」
鷂子哥喃喃嘀咕著,品味了一番,有些糾結的問我:「你該不是想說,這東西就是水母吧?」
我不禁大笑起來:「旱砟,雖然也帶了一個砟,但多了一個旱字兒,自然不是水母了,不過也是和水母差不多點的東西……」
老祖宗不是沒有見識,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游的,什麼他們沒有見識過?要不何來如今的華夏吃貨們,這些事兒可都是一脈相承的!
譬如說這水母,春秋時候就已經作為菜品端上餐桌了,只不過那時候可不叫水母,老祖宗們稱之為是鮓、砟、或者石鏡、白皮子等。
旱砟,顧名思義,便是在陸地上跑的水母。
如同鴆鳥一樣,這應該也是古時候存在過、但已經滅亡的一種奇特生物,模樣和水母一樣,通體透明,行動時如同蝸牛一樣,死時會蜷縮起來,看著像一坨大鼻涕,死後其身體會漸漸凝固成膠狀物,通體發出藍光,千年不散。
這東西太過稀少了,春秋時期只在吳越一帶有人見過,那時便是幾十年難得一遇的東西,古人將之製成寶物,也稱石鏡,及至唐宋時,基本已經沒有任何關於此物的傳說,過往留存下來的也大都失傳損毀。
水母發光的原理現代人早就琢磨透了,靠的是一種叫埃奎林的蛋白質,這種蛋白質遇到鈣離子就能發出較強的藍色光澤來,含量很少,每隻水母大約只含有50微克。
旱砟我是沒見過的,但既然長得很像水母,發的光也很像,估摸著發光機制也是差不離的吧?
「今兒個算是開眼了。」
鷂子哥望著眼前這一長串捧著石鏡的女俑,感慨道:「盜墓的都巴望著盜一座皇帝墓,時至今日總算明白是為什麼了,鬼才知道裡面會挖出什麼東西啊,就算是劉鋹這種亡國之君都有這等氣象,你說說始皇帝那墓要是挖開的話,裡面到底得有多顛覆三觀的玩意?」
「始皇帝的我不知道,他太狠了,沾了他陵墓的主沒一個有喘著氣兒離開的,更甭說留下什麼具體的記載清單了……」
我懷著沖鷂子哥擠擠眼睛:「不過,李治和武則天的墓里有啥我倒是知道一點,保准夠你富貴幾十輩子的,回頭有興趣一塊去一趟?」
鷂子哥忙不迭的搖頭:「別,我可不想被捉去坐牢。」
我拍了拍那石鏡,收手後看了眼低頭跟在無雙身後的凌穎,笑著說道:「你不是說你家裡的經濟情況不太樂觀嗎?這東西你可以帶一個出去,市面兒上應該還沒有正經八百的石鏡,我給你估個價,十個億起!」
我沒有戲弄她的意思,聽鷂子哥說,之前他們大戰那豬妖屍的時候,那東西似乎感覺到女屍受到我們威脅,有一陣子發狂了,橫衝直撞,有一回直奔著她就去了,那一瞬間她沒有丟下小稚自己跑,而是一下子轉過身,將小稚護在懷裡,用自己的脊背來抵擋危險,如果不是無雙及時殺到,逼退了那豬妖屍,不忍言的事情已經發生。
單憑這一點,我個人對她還是感激的,此刻自然也不是在開玩笑或測試人心,我這人沒有測試人心的習慣,那純粹是自己犯賤找不痛快,人心最經不起測試。
凌穎沒有思索,微微搖頭:「一路走來,生死磨難我都看在眼裡,到現在,只想救我爸爸,不作他想,如果能活著離開,此後不求榮華富貴,只想平平淡淡,守著家人安然度日。」
她不動心,有的是人動心,比如老白……
「快擦擦哈喇子……」
我推了推這廝,見他嘴歪眼斜,肯定沒憋好主意,當即警告道:「你可收斂著點啊,上回咱們倒騰東西,又是換車,又是翻修真武祠,我師父早就懷疑了,不,我覺得他十成十是知道了,只不過念著咱們缺吃少喝,這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衣食無憂的,咱再倒騰,除了被他清理門戶沒第二條路好走。」
老白立即收斂猥瑣,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很認真的強調:「我不是那種人。」
「你是哪種人我比你清楚!」
我橫了他一眼,不再理會這廝,順著這些女俑的迎接陣仗前行。
墓室很大,但也很空曠,不似其他墓室一樣,又是殉葬的,又是陪葬品,這裡就很清淨,模樣如舊時的宮廷,侍女迎候,而後便是君王沉睡之處。
那停棺台修葺的極大,上面的棺槨更是駭人聽聞,長度近十米,寬度也在七八米上下,採用的都是銅料,恐怕單是這一口棺槨的重量就不在十幾噸之下。
舍此外,墓室中再無其他門戶,顯然到了這裡,這就是墓葬的盡頭了,似這種主次分明的墓葬,和宮廷式的還不一樣,最高處的、處在盡頭的就是主墓室,沒有後室等。
至於我們要尋找的樊鬍子和苦主,根本沒有他們的蹤影!!
「這個棺材的長款比例……」
走近後,鷂子哥有些犯愁的抓了抓頭:「這好像是夫妻合葬棺?」
「是啊,夫妻合葬棺!」
我苦笑道:「夫妻死則同穴,這是必然,可只是同穴而已,不是同棺啊,若是放在帝王家,夫妻都不在一個墓室里,像這種把倆人擱一口棺材裡的,我倒是聽說過,可那都是橫死之人被人草草埋葬的,多是夫妻感情極好,其中某人被他人斬殺,另一人不願獨活,相隨地下,外人感慨其伉儷情深,這才用一口棺材把倆人都裝了……
至於帝後合棺的,聞所未聞啊!!
打華夏有了禮儀這東西起,就從來沒有這等規矩!!
見鬼的,偏偏這夫妻合葬棺還出現在了一個以荒淫無道聞名的帝王身上,劉鋹那混帳會和人伉儷情深嗎?」
鷂子哥搖頭:「看來,這墓里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啊!!」
故事不故事的我現在是管不著了,一心之琢磨著尋到那樊鬍子,殺之以絕後患,否則被一個精通命術的東西惦記上,拉屎都得夾著腚,保不齊那天糞坑裡就探出一雙手給哥幾個來個千年殺……
本著掘地三尺,絕不放過的念頭,我狠狠一揮手:「併肩子上,開棺!!」
……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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