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聰明人

  劉寶是個特沒安全感的人,看我的架勢像是要在他身上動手段,沒來由的先腿軟了三分,連忙就說先小人後君子,咱先把話說清楚了,到底是丟了什麼,然後再考慮動手段的事兒。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我一看他那蒼白的臉色,就知道這傢伙是擔心我起了惡意,沖他動什麼見不得光的手段。

  只是,這個我哪能說得清楚呀?

  於是,我就解釋說,這世間最能安慰人的話莫過於生時赤條條的來,死時赤條條的去,本就無一物,徒勞惹塵埃,何苦來哉?

  這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對的,可若是放在玄門的行當里來看,反倒是有些問題。

  何謂赤條條?果真是一無所有嗎?

  殊不知,撇開財帛之類的身外之物,人本身就便是一種讓他人垂涎覬覦的財富。

  除了血肉之軀,一些看不見、摸不著,但卻真實存在的東西,同樣讓人垂涎。

  黑苗巫師喜歡人的運氣,擅長將他人的運氣轉移到自己的身上,南邊的一些降頭師則喜歡人的魂魄,以魂魄為降,最是殘毒霸道。

  此類種種,不可勝數。

  一言以蔽之——你永遠不知道自己有多金貴,甚至沒辦法用金錢來衡量!

  我琢磨著,劉寶應該就是丟了類似於此的東西。

  可說魂魄吧,不像,丟了魂兒成了傻子了,若說是某一魄,那也不對,除了二十八歲的年紀長了一副八十歲的相貌外,我看老頭兒精神矍鑠,很是健朗,沒有任何異樣。

  運氣的話……

  這廝在我看來確實是個好運的,雖說他老子給他留下了很多麻煩,可也是出生就坐在了金山上,自己猥瑣點,別太浪,一輩子平安喜樂是沒問題的。

  這種人被人奪運很正常,但被奪了運的人滿臉油膩,印堂青黑,眼泡浮腫,一看就是衰神,萬萬不至於成了這個鳥樣,所以應當也不是。

  沒等我說完,劉寶已經面無人色了,感慨說我們這些人真是可怕,要是專門去害人,誰扛得住?

  接著,話鋒一轉,忽然問我,這是不是他爸的仇家乾的?刻意找了我們這種人,就是要不見血的弄死他?

  如果這事兒是刻意安排的,那說明他們家又出內奸了,就在外面的那些人裡頭,興許有人看他不在,於是就偷偷跟蹤了他,不過我對他們家的破事兒不感興趣,也不想摻和,不然肯定得卷進一場腥風血雨里,於是笑了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說我們是拿錢辦事,幫他化解了身上的厄難,然後他把雙龍吐珠盂的另一顆珠子給我們,大家錢貨兩訖,兩不相干。

  劉寶明白我的意思,不尷不尬的點了點頭。

  這時,小稚已經從外面把我的背包提溜進來了。

  不過,在給我背包的時候,小丫頭卻明顯遲疑了一下,旋即低聲問我:「驚蟄哥哥,你……是不是要用神魂探路那一招啊!」

  所謂神魂探路,其實就是胎光出竅。

  胎光便是三魂之一,又名天魂,太清陽和之氣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先天所在。

  胎光最靈,倘若身體哪裡不對勁了,胎光出竅,可窺己身,算是一種最直觀的尋找根本的法子。

  這陣子我一直在看師祖留下的行醫筆記,知道這其實是玄術和醫術結合衍生出來的一種手段,如今也是現學現賣了,小稚一直跟我待在一起,自然知道這個,只不過這丫頭太靈,瞬間就猜到我要幹嘛了。

  見我點頭,小稚猶豫著說:「我覺著吧,其實沒必要用這個法子,用了可能看不出什麼不說,把人的魂魄從身體裡給打出來,還挺費勁的……」

  我瞪了這丫頭一眼,扭頭一看,果不其然,劉寶已經離我老遠了,看我的那眼神特熟悉,當初從葬妖冢里出來,我看那個拿騸豬的手藝給人割包皮的同學時,就是這種眼神。

  訕訕把背包放下,攤了攤手,無奈的解釋道:「其實也不是全打出來,用符籙封住你的兩魂七魄,然後用對付鬼上身的法子,一棒子就把你的胎光給捶出來了,死不了人……」

  劉寶又後退了幾步。

  見此,我知道不能拿這廝來試試手藝了,只能作罷,沒好氣的在小稚腦袋上了揉了揉,笑道:「行了,我知道你應該是看出點什麼了,只不過礙於我警告過你,不准你把看到的東西說出來,這才死憋著,不過到了這份上,和說了也沒區別了,直接說了吧!」

  「其實也沒看出什麼……」

  小稚耷拉著腦袋,嘀咕道:「就是我剛剛出去的時候,一直都在琢磨他這個事兒來著,總覺得……他丟的不是魂魄和運氣這些東西,而是丟了命,他的胎光是看不出這個的……」

  「丟了命……」

  劉寶揉搓著自己皺巴巴的臉,呢喃道:「可是……我還活的好好的啊!」

  「是你的壽數!!」

  小稚在我們面前撒嬌賣萌無所不能,可對別人就沒什麼好臉色了,背著小手,繃著小臉蛋子,沒好氣的說道:「你看看你現在的鬼樣子,還能活幾天?」

  劉寶無奈的嘆息了一聲。

  我略一沉默,問道:「仔細說說,怎麼個……丟了命!」

  「怎麼說呢……」

  小稚想了想,旋即才說道:「他這個人吧……我看他的時候,感覺像是看見了一條蛆!」

  見劉寶臉黑如墨,便又稍稍放緩了一些語氣:「哦,不對,是看見了一條蛀蟲!!他命中無財,也就是說,他一毛錢都掙不到,就像是……一個坐在金山上的人,卻被困在了牢獄裡,只能把錢順著柵欄縫隙里往外面送……

  可是呢,他卻說自己贏了好多錢,這跟他的命數截然不同!

  那本黃庭經里講過一些,人這一輩子吧,命里的錢是註定的,該你多少,就是多少,橫財是有代價的,十有八九就是壽數!

  所以,我覺得,那天晚上他贏的錢,其實就是他的買命錢!」

  買命錢三個字小稚咬的很重,劉寶渾身一機靈。

  「這倒是個說法。」

  鷂子哥稍一沉吟,就問道:「那這命被人買走了,是丟了呢?還是說……以某種形式存在著呢?」

  「這就不好說了。」

  小稚搖了搖頭:「這就要看害他的那人,或者說……是別的東西,到底是怎麼個想法了!」

  說此一頓,小稚扭頭問劉寶:「你還記不記得那天晚上自己贏了多少?」

  「這……」

  劉寶陷入了長久的沉思當中,喃喃說道:「具體的數兒我也說不清了,我玩的大,百八十萬肯定是有的吧?」

  「那他的命應該還在那人手裡!」

  小稚說道:「你的命能扛多大的橫財,得看你命里能掙多少錢,假如你一輩子能掙個千八百萬的,百八十萬的橫財倒是還能背的動,可他命里一毛錢都沒有,百八十萬的橫財掉在腦袋上,就跟被墜落的隕石砸個正著沒區別,恐怕當場就得暴斃。

  他這還沒死呢,只不過是衰老了,我琢磨著應該是他丟掉的命數還在人家手裡捏著,沒有被打散,或者是毀掉,命數還在陽間,閻王爺就不會叫他去報導,還有救!」

  「那就拜託幾位了!」

  劉寶忽然冷靜了下來,衝著我們幾個深深鞠了一躬,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白牙:「幾位來之前,我把那顆珠子放起來了,除了我,沒人知道地方,保證完好無損,如果能幫我找回我丟掉的……命!我立馬打開收藏庫,裡面的東西各位隨意挑!」

  我輕聲一嘆,心想果然一家子都不是什麼好人。

  這話看似實在許諾,並且保證珠子在他手上,實際……卻是一把軟刀子頂在了我們脖子上。

  難怪一下車丹增就急不可耐的來試探我們,這是要試試能不能拿住我們。

  如果我們很弱,他就可以高枕無憂,偏偏無雙幾下子把丹增弄了個沒脾氣,後來跟我說,如果動真的,三招之內,必取丹增人頭,這一茬無雙知道,丹增也很清楚,最後的結果就是……劉寶也知道了我們的深淺!

  既然完全不是對手,劉寶就得琢磨怎麼防備我們直接動手搶了,於是乎,珠子早早藏了起來,他自己則特敞亮的單獨和我們說話。

  如今,聽小稚說了幾句,他知道事情恐怕很麻煩,就怕我們不耐煩兜個大圈子,直接動手搶,立馬亮明底牌——老子命都丟了,也不怕你們動手,但你們也別想要那顆珠子。

  「聰明人啊……」

  鷂子哥他們也明白了,輕嘆一聲,便站了起來,笑道:「這叫什麼?從不憚以最壞的惡意揣度他人,於是才能進退有據?」

  說此一頓,也不理會劉寶,扭頭看向我:「看來,咱們恐怕得親自去跑一趟了。」

  我扭頭問劉寶:「地方還記得麼?」

  劉寶說:「我只記得上公交的地方。」

  我從桌上抓起紙筆丟到他面前:「寫下來,我們這就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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