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手法和布置,讓我莫名其妙想到了一種心理疾病,叫做——戰後心理綜合症。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這種疾病屬於創傷後反應激障的一種,許多上過戰場的老兵會得這種病。
殺人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戰場就是一個人殺人的地方,炮火連天,敵人和同伴在哀嚎慘叫,生死之間一幕幕血淋淋的衝擊,真的會把人逼瘋。
我覺得鬼道眾生這等怨陣和這個應該是差不多的,無窮無盡的怨氣爆發,看到的並不是這些怨魂的悽慘,更是由人及己,最終波及到自身,直至對生命的存在都持有否定態度。
那時,除了瘋掉,就只剩下自我毀滅這一條路。
「這種法子很陰毒!」
無雙微微眯著眼睛說道:「我父親說,有得道高人坐生死關,心魔叢生,於是手牽紅繩,紅繩的另一頭綁著一隻大公雞,然後下了陰司天子殿,那裡是審判冤魂陰人的地方,想透過眾生的苦難來成全自己的心境。
破曉雞鳴時,那隻大公雞沒能把他從陰司里拉回來,紅繩『嘎嘣』一下斷了,就此一去不回。
他的弟子燒了黃符到下面詢問師父生死,陰司很給面子,遣出一個陰差專門上來回話。
那陰差說,人就是人,不能因為學了點手段就把自己當神,不該是活人看的東西,那就不能看,你家師父仗著自己道行高,強闖天子殿,大言不慚說自己早已不在三界內,跳出五行中,何事不可看?結果過往陰人哭訴冤屈想還陽了結心愿,怨氣繞樑,不過百餘陰人哭嚎而已,他就承受不住,撕扯著頭髮,剝去衣衫,大叫著『生亦何歡,死亦何懼』,一路逃出天子殿,跳進油鍋地獄,他是生人魂魄,且因為修行延年益壽,魂魄生氣極重,進了油鍋地獄那就是烈火烹油,哪裡能禁受得住?彈指間就魂飛魄散了。
陰差說完這句話,一幫弟子眼睜睜看著自家師父的屍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敗,很快只留下一把白骨……
這便是鬼道眾生傷人心神的最直接例子。」
「這倒是給驚蟄量身打造的法子。」
鷂子哥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驚蟄是個有福報的人,三番五次遇到過不去的坎兒,連我都覺得他必死無疑了,偏偏他就是能逢凶化吉,可以說這是命硬,但何嘗又不是一種福報?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覺得這是你家老祖宗給你的餘蔭。
禮官一門做的事到底對不對?我覺得是對的,只不過做的太絕,過於殘毒,把自己活成了獨夫,所以才給子孫留下了貽害。
殊不知,舉頭三尺有神明,做了對的事,總有厚報,冥冥中自會對子孫有所庇佑。
常言道,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到了你這裡卻正好反了,禮官一門無數代先人都在付出,遺澤全在你一人身上,足夠你揮霍了,所以怎麼作都不死,上回明明都已經把自己玩死了,偏偏身邊有老白這麼個久壽的,愣是借了幾十年陽壽給你,這不是福報是什麼?每逢大難,總會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人出手救你,這不是遺澤是什麼?
我覺得水王爺大概也是覺得你這人命太硬,跟個打不死的小強似得,沒法跟你玩,所以才煞費苦心兜了這麼打個圈子來了這麼一出陰招,直接殺傷你心神,倘若你自己都不想活了,成了個瘋子,那再多的福報也沒用了。」
我還是頭一回聽到這稀奇的說法,仔細一琢磨,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
走到如今,所經歷的兇險太多,不要說鷂子哥他們,好多時候連我自己都覺得今兒個過不去了,最後就那麼莫名其妙的活下來了。
「嘿,到現在才回過味道來。」
老白低笑一聲:「這話是張先生說的,他覺得你對自家的老祖宗有些不爽,畢竟換誰被這麼坑也不爽,而且價值觀也不太一樣,只是這事卻沒法疏導,得讓你自己明白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這個道理。」
他見我眼神閃爍,連忙道:「喂,我說你小子消停點,別又瞎琢磨,遺澤這種事兒不好說,興許這回蔭庇了你,下回就不鳥你了,就跟車的自動剎車功能一樣,別賭,保不齊啥時候就真幹上去了!」
我笑了笑,說道:「其實也不用太緊張,四個護身餓鬼被我們全弄死了,它這個怨陣怕是湊不齊了,不過能不和它們衝突就不要衝突,一股腦兒撲上來,除了逃命,咱們沒有第二條路好走。」
這時,外面傳來了一陣陣嘈雜聲。
「出去看看!」
我說了一聲,貓腰從窩棚里鑽了出去。
兵寨里沸反盈天,一直陰嗖嗖的縮在黑暗裡的眾多怨魂厲鬼一股腦兒的全都冒了出來,摩肩接踵的擠在一起,就跟打了雞血似得尖叫不停。
我被堵在最後面,瞧不清前方的情況。
「都讓著點!」
一道尖銳的聲音響起。
原本擠在一起的眾多怨魂厲鬼陡然散開,讓出了一條通道。
來的赫然是那落屍鬼,相距數米,濃郁的血腥氣撲面而來。
他手裡提著一顆血淋淋的頭顱,頭髮很長,遮住了臉,明顯是個女人的頭顱,他只是捏著頭頂的一撮頭髮,以至於行走的時候頭顱在不停的來回晃動,垂落下來的頭髮許多都粘結在了斷裂處,粘稠的鮮血順著發梢不斷滴落,在地上淅淅瀝瀝的流下一連串的血跡……
我渾身巨震,腦袋一下子變得空白……
落屍鬼在前方忽然駐足,「嘿」的怪笑一聲,隨手就把頭顱朝我丟了過來,我下意識的一伸手,把頭顱攬入懷中,面孔正對著我,被鮮血粘結在臉上的髮絲讓她的面孔多了一分悽然與猙獰,眼睛就直勾勾的盯著我……
這……赫然是白霖!!!
我渾身在不停的顫抖著,卻不是因為恐懼,極端的憤怒讓我渾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經都在震顫著,以至於牙齒都咬的「咯吱咯吱」作響。
「你,去把這顆腦袋掛到門口!」
落屍鬼在吆喝著。
我輕輕閉上了眼睛,腦海中都是那個內向姑娘的一顰一笑。
來這裡是為了救人,如今人已經被殺了,還有什麼好說的?豁出性命也得拼他娘的!
我再次睜開眼時,眼中只剩下了面前這個落屍鬼,懷中抱著頭顱,朝著落屍鬼一步踏出!
「你要幹什麼?」
落屍鬼大概是被我盯得發毛,下意識的向後一退:「怎麼著?難不成不能支使你去辦個差嗎?」
啪!
一隻手忽然拉住了我的手臂。
無雙在我耳邊低聲說道:「驚蟄哥,不是白霖姐姐,這顆人頭是假的,死了有一陣子了,看樣子都快臭了,那時候白霖姐姐還沒被擄走呢,脖子上那血根本就不是人血,味道和顏色都不對,死了好幾天的人切開身體沒這麼多血!」
這話如果是老白和鷂子哥說的,我根本不會聽,可如果是無雙說的,我聽,因為這小子就是個敢跟著我上刀山下火海的主,絕對不會因為安危問題而出什麼善意的謊言。
怒氣和殺機一斂,我默默垂下了頭,向後退了一步。
落屍鬼原本都被我盯得有些發毛了,見我退後,腰身一挺,大叫道:「你不是很能耐嗎?想做什麼?來,做給爺爺看!」
「息怒息怒!」
老白訕笑著迎了上去,笑嘻嘻的去安撫那落屍鬼,同時衝著我擺了擺手,扭頭大喝道:「你個瞎了眼的東西,還不去幹活?」
我捧著頭顱匆匆朝寨門口走去。
只等離人群稍稍遠一些,我才放下這顆頭顱,在臉上摸索著,試圖找到什麼面具之類的東西,可惜沒有。
「驚蟄哥,不是你想的那麼回事!」
無雙見我如此,便蹲下來笑著說道:「最開始我也很生氣,準備直接動手,能弄死幾個算幾個。後來一瞟,發現脖子上斷口地方的肉顏色不對勁,看著明顯是快有味兒了,而且真正從皮肉里滲出來的血特少,幾乎可以說沒有,絕大多數血都是後來擦抹上去的,那血紅的有點過分了,咋看都不是人血,然後我才仔仔細細瞧了瞧那張臉,特生硬,有些地方凹凸不平的……」
他說,這是舊社會一些仵作的手法。
仵作就是驗屍的,對死人非常非常了解,有些仵作失業後,就開始利用自己的手藝幫一些罪犯脫身,罪犯花一些銀錢,弄一具體型和自己差不多的屍體,死屍放置一陣子,面部的肉就失去了彈性,然後他們就跟捏橡皮泥似得,揉搓骨骼和面部,短暫的改變屍體的容貌,這需要對屍體結構和力度的把握極其精準,卻保持不了多久,頂多幾個小時的工夫而已,算是一門絕活兒了。
說著,無雙在這具死屍的臉上不斷拍打,那張蒼白的臉竟然漸漸胖大起來……
「這是……劉茹!」
鷂子哥嚴重閃過一絲黯然,搖頭輕嘆道:「就是二片叔他們那裡的人,挺善良一姑娘,前陣子得病沒了,然後他們就把屍體送來了,說老神仙會幫他們安排一個好的往生!」
「看來,這就是這位老神仙的反應了。」
無雙笑道:「咱們報告說目標來了,卻沒有進入寨子,所以,正主兒就試圖來激怒我們,不過它終究是不太有把握,不知道我們見到人頭後到底會是什麼反應。
是會大怒之下殺上門來?還是覺得人都死了,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二者皆有可能,於是乎正主兒只能弄假,哪怕失敗了也無所謂,反正白霖姐姐還在他手裡,不愁我們這條大魚真跑了。」
得知白霖暫時還是安全的,我放心了。
無雙拎著這顆腦袋,三兩下爬到寨門上,將之懸掛了上去。
這時,老白急匆匆的來了,一臉的喜氣:「瞌睡送來了枕頭,咱們正想著怎麼離開呢,那落屍鬼卻主動點頭了,說是讓咱們出去尋那個食糞鬼,那傢伙被忽悠走以後到現在都沒回來,落屍鬼覺得這是個苦差事,先前小衛子毛了,它以為是不服管教,於是故意把這苦差事派給了我們,就是噁心我們呢!」
「那還等什麼,快走!」
我看了眼天色:「出去了先尋個地方藏起來,然後去找下面墓葬的真正入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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