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陵童(上)

  剛剛追到地窖口的無雙和鷂子哥立即折返了回來,一左一右架住了我。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刀子依然軟腰窩上扎著,那裡沒有骨頭,卡不住刀子,刀子正順著傷口一點點的滑出來,鮮血順著刀鋒滴滴答答滾落。

  人在極端緊張亢奮中挨了刀子是沒感覺的,此刻漸漸回過神來,我才終於感覺到了疼痛。

  無雙沒敢直接一下拔掉刀子,小心翼翼扶住刀柄,老白上來幫我脫掉外套,鷂子哥扯住我衣領「嗤啦」一下將背心撕開。

  無雙仔仔細細確認了一下挨刀子位置,這才大大鬆了口氣,輕聲道:「看樣子這一刀是奔著心口去的,幸虧關鍵時刻驚蟄哥偏了一下身子,躲開了要害,即便這樣也很險,往上一點點就是脾,要是被捅到的話……」

  後面的話他沒說,但我清楚,作為內臟里最脆弱的東西,哪怕是外力打上去都有可能導致脾臟破裂,要是被捅傷了,除了切除沒有第二條路好走。

  西醫最擅長幹的事兒就是哪裡壞了切哪裡,他們常說脾臟沒什麼大用處,就是免疫的,切除了頂多就是血小板升高而已……

  可人身上的這點物件都是爹媽給的,哪一件是多餘的呀,何況是肚子裡的東西,我見過切了脾的人,都脆的不像話了,稍微有點不對勁就臥床不起了,這東西要是被捅壞,我基本可以放棄這個行當了,至於找我爸媽……想都別想!

  沒有傷到脾臟,也沒有傷到腸胃,就是從軟肉上直接扎透了過去。

  被人一刀捅了個對穿,卻是這樣的結果,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無雙仔細觀摩片刻,確定捅我的就是一把尋常短刀,沒有鋸齒和稜柱這些喪心病狂的設計,便讓我忍著些,旋即一下子拔出了刀,鮮血「滋滋」向外噴,我只覺腰部酸軟無力,歪著身子緩了片刻,才漸漸正常。

  我拄著刀掙紮起身,衝著滿臉關切的幾人擺了擺手:「小傷,不要命,那東西被我弄傷了,有血跡,先去找那玩意!!」

  「無雙和我來。」

  鷂子哥點了點頭,也知道讓那東西跑了,我們基本就功虧一簣了,起身走到地窖口的時候,不放心的回頭囑咐道:「老白,二丫頭,你們看顧著點驚蟄!」

  地上淅淅瀝瀝的有不少血跡,一直向外延伸。

  老白用手指頭蘸了些,動了篡骨尋芳的本事,湊在鼻頭嗅了嗅,蹙眉道:「確實不是人血,倒像是一些猛獸的血腥。」

  他搖了搖頭,上前攙扶著我,一邊向外走,一邊說他當年在北方耍,那時候鄂溫克族人還沒有從山裡遷徙下來,狩獵是完全合法的,有一回打了熊,那熊肉丟在地上狗都不敢吃,煮熟了才行,皆是因為大型猛獸的血液里都有這麼一股子難以形容的腥膻氣,跟人血是截然不同的。

  出了地窖,鷂子哥和無雙就抵在門口,不肯出去。

  門是敞開著的,幾道手電筒的光芒在院子外若隱若現,能聽見幾個男人在外面說話。

  「糟了,這幫子保安聽到動靜了!」

  老白一拍大腿,怒道:「趕緊離開這兒,打了照面的話,咱們渾身是嘴也說不清,地窖子裡還有半截兒死人呢!」

  牽扯到這種事情,行當里的人都比較牴觸,不願意過多糾纏,攤上了就是大麻煩,我們也不例外。

  「錯過時機了!」

  鷂子哥當機立斷說道:「先躲開這些人吧,不管怎麼說,不能讓咱真武祠陷進官司里!」

  幾個保安愈來愈近,而且這幾人是從正門繞過來的,我們直接翻牆出去是不可能了,只能走後門,從後門出去都是大棚種菜的地方,從那兒繞一段就可以離開。

  這是我們之前踩點早就設計好的,此刻無須多說,一行人匆匆離開了這屋子,前腳剛走,後腳就聽到了一陣陣驚呼聲,幾個保安注意到了地上的血跡,叫嚷著要報警。

  我聽得暗自咬牙,說甘心那是不可能的,毫無防備被人捅了一刀,還讓對方給跑了,如今一報警,我們連追蹤都成了奢望。

  必須在警察到來之前離開這裡,而且決計不能讓人看見我們!

  這大概是我們幾人心裡現在唯一的念頭了。

  然而,就在我們即將穿過那些蔬菜大棚,徹底離開這裡之際,拐個彎的工夫,竟然撞見了一個保安!!

  這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皮膚倒是挺白淨,就是行為舉止實在是怪異,跟孤魂野鬼似得在這黑黢黢的大棚之間遊蕩著,連手電筒的都沒打著,而我們為了隱蔽行蹤也沒有打手電筒,就這麼冷不丁的直接撞了個滿懷。

  對方大抵是嚇到了,渾身一哆嗦,下意識的跳開了一些。

  鷂子哥不動聲色的把手放到了背後摸上了刀,眼看是想殺人滅口。

  「哎!」

  我連忙出聲阻止了,心想著染上官司也比果真殺了人強啊,惹上官司雖然麻煩,可人不是我們殺的,總有個清白,但這一刀要是真下去了,那可真是再無回頭路了,法律能不能容我們不知道,我師父那兒絕對容不下!

  畢竟,這是個普通人啊!

  鷂子哥猶豫片刻,終於還是放下了手,我儘量把身體縮在老白身後,不讓對方看到我腰間的刀傷,這才擠出一絲笑容說道:「你們這園子太大,又沒個邊牆,不小心走錯路就鑽進來了,別介,我們這就走!!」

  男子陰晴不定的看著我們,不過還是遲疑著點了點頭。

  「走吧!」

  鷂子哥臉上換上笑容,吆喝一嗓子,兀自在前帶路。

  經過那男子身邊時,我是縮在老白側面的,下意識的扭頭看了對方一眼,擦肩而過的剎那,很短暫,可我卻隱約瞥見——這男子……脖子上也有個痣?

  不知為何,我莫名想到了地下室那具屍體!!

  然後,我停下了腳步,張歆雅差點撞在我身上,還以為我是傷口疼疼走不動了,伸出手來扶我,我手立即纏上她光滑的手臂,向下一捋,順手奪走了她手中的手電筒,「啪嗒」一下打開,朝著男子照了去。

  強光下,男子下意識的抬手擋住了眼睛。

  這下我看真切了,脖子上確實有顆痣,大小、位置,與屍體上的一模一樣!

  哲人說過,世界上沒有完全相同的樹葉,更遑論是人?!

  這男子深更半夜不和其他保安一起巡邏,不打手電筒在大棚四周轉悠,想幹什麼?

  從始至終,這廝都沒有說一句話,地窖里那個白霖,也沒有說一句話!!

  這一系列疑點剎那間結合在一起,旋即,在對方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然出手了,猛地掄起百辟刀就朝著對方脖子上砍了去,百辟刀斬金截玉,換做以往,絕對能一刀梟首,可此刻我腰間卻受了重傷,一動彈起來,牽扯傷口,劇痛襲來,力道卻立即散了大半,「噗」的一下砍在對方脖子上,竟是沒能斬斷頸骨,只剖開了半個脖子,抽刀剎那,鮮血跟射箭似得飈了出來。

  男子本能的歪著腦袋,「啊」的尖叫起來,鮮血狂噴中,他的臉皮在發生巨變,時而皺巴巴的皺成一團,時而又舒展開來,說不出的詭異!

  說時遲,那時快,我這邊一刀剛收,無雙那邊已然撲了過來,陌刀一挺,「噗」的一下將男子捅了個對穿,而後低喝一聲,猛然將之挑了起來。

  男子在瘋狂掙扎著,悽厲的慘叫聲不絕於耳,他的身體在不規則的扭曲著,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皮膚變得層層疊疊,就跟沙皮狗似得,漸漸呈現出一種粉紅色。

  「這……就像是一隻沒毛沒尾巴的猴子呀!」

  老白驚呼一聲。

  眼瞅著這東西漸漸一動不動,來不及細細探查,鷂子哥當即低喝道:「帶上這東西,先離開這裡!!」

  一番激戰下來,動靜不小,只怕那些保安馬上就要過來了。

  無雙手腕一抖,將這東西甩到地上,旋即拎著對方後脖頸將之提溜在手中,衝著我點了點頭,一行人飛速離開這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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