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堅定不移的認為夏墓中不會有什麼過於厲害的機關,莫說是流沙、火粘土,就連像樣的機關弩都不會有,頂多就是些陷阱之流,還很粗糙,最防不勝防的也就是墓葬塵封太久產生的毒瘴,但那卻不是人為搞出來的,算是天然形成。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這些手法不至於讓我這個禮官栽跟頭,鷂子哥他們會被甬道里的水汽驚退,認為那是什麼殺人手段,我卻不會,早已吃准了這一條,只要不是什麼妖魔鬼怪蹦出來,那就沒什麼可怕的,一馬當先昂首闊步的鑽進甬道里。
甬道里的空氣確實非常濕潤,夾雜著一股子土腥氣,就像是雨後的味道,卻沒那麼清新,反而窩囊的很,讓人有種不吐不快之感。
「就是這裡的了。」
鷂子哥忽然駐足,面色凝重的低頭看著腳下:「我和無雙就是走到這裡折返回去的,吃不透深淺,不知道前方還能不能走了。」
腳下泥濘,像枯井裡的清醒,就是個爛泥塘。
乍一看,這就是地下水倒灌上來了。
鳴條崗下是個有個大水床,李嗣業墓葬的從葬坑就在水床上,被倒灌上來的地下水給淹了。
兩座墓葬是連著的,這裡被水淹了也挺正常的。
出于謹慎,我從鷂子哥那裡拿過工兵鏟,彎腰幾鏟子就掀開了厚厚的黑色淤泥,下面的泥土越來越堅硬,「鏗鏘」一聲,鏟子釘在一塊石頭上,我彎腰抓起一把土,在手裡揉搓著,泥土很濕潤,卻不至於是稀泥。
「不是地下水倒灌。」
我輕聲給出了答案:「如果是地下水倒灌的話,下面的土不會這麼幹。」
既然不是倒灌上來的水,那麼,水從何來呢?
我昂頭看向了甬道的頂,這條甬道好歹是正經八百的墓道,是留給匠人行走的,不是那條黑蛇驅趕著老鼠打出來的洞,寬闊的多,可以兩人並肩而行,我得輕輕踮起腳才堪堪能摸到甬道的頂部。
奇怪的是,洞頂卻異常的滑膩!
我用手電筒照了照,上面並沒有什麼苔蘚生出來,於是就狠狠抓了一把土下來。
「嘿,這土肥的都快流油了。」
我不禁笑道:「看來,這水不是從地下倒灌上來的,而是從上面滲透下來的。」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現在我們頭頂上是一方水域,而且絕不是個小池塘……
土壤肥沃是因為水底的腐殖質很多,一層層的滲透下來,把土壤給養肥了,就像我說的,肥的流油的土才會有這種滑膩感,這叫做膏腴之地。
只不過,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個位置,距離地表極遠,得多麼龐大的腐殖質才能把這個位置的土壤都養肥?尋常小池塘可不行。
夏村附近比較大的水域就倆,一個是運城那邊的鹽湖,一個就是黃河。
鹽湖養不肥土地,只能養出鹽鹼地。
所以,我們現在頭頂上就是黃河!!
「居然已經離開鳴條崗了?」
老白喃喃道:「黃河……不對,那條黑蛇不是從黃河裡面鑽出去討封的麼?咱們是不是……」
我點了點頭,如無意外,我們現在距離那條蛇已經非常近了,這條甬道的盡頭,極有可能就是蛇窩!!
說這些的時候,我忍不住看了鷂子哥一眼,他在無聲的苦笑,心下暗嘆,看來虎彪力士的出現已經讓他亂了方寸,早已成了驚弓之鳥,他是行家裡手了,見過的世面多了去了,甬道里的情況雖說特殊,卻應該難不住他這樣的老手,急惶惶的以為又是遇到了什麼,匆匆退出,可見那這座墓葬和虎彪力士給他留下了多麼深刻的記憶,都讓他開始本能的懷疑和否決自己過往的經驗了。
這都是人的正常反應,沒什麼值得說道的。
搖了搖頭,我繼續前行,腦子裡卻一直在琢磨著黑蛇與這座墓葬乃至於是夏村的關係。
為什麼它的蛇窩在這裡?
聯繫著一路上的所見所聞,漸漸的,我理出了一些大概的脈絡。
甬道並不長,泥濘的地方也僅僅是其中一小段而已,淌過去後前方又變得乾燥起來,再走不遠前方便豁然開朗。
又是一個石洞!
不對,準確的說,又是一個墓室!!
不過,這個墓室卻要比之前那個的精緻許多,由四四方方的石塊壘砌而成,一口更為驚人的青銅棺槨立在此處,四周石壁上到處都是些猩紅的圖案,不外乎是遠古先民的各種圖騰,一個個青面獠牙的野獸形象,讓這裡看起來有種說不出的陰森可怖,倒像是一些邪術士的祭祀場所。
張歆雅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電,指了指那口巨大的青銅棺槨,低聲道:「在那裡……」
一條黑黢黢的蛇尾巴自青銅棺槨後面探了出來,在這漆黑的環境裡並不顯眼,若不是張歆雅眼尖,我們第一眼根本沒注意到這一點。
手電筒照上去後,蛇尾鱗片上折射出冷冽的金屬光芒……
是那條黑蛇!!
它……就藏匿在青銅棺槨後面,僅僅是露出一截兒尾巴而已,粗細卻讓人心驚。
駐留在洞口細細觀察了許久,對方並沒有什麼異動。
「死了?」
老白嘀咕一聲。
這就是個烏鴉嘴,說什麼什麼不靈,話音剛落,那蛇尾巴就輕輕揚了一下,「啪」的一聲抽打在地面上……
「我去斬了它!!」
無雙低喝一聲,他硬扛虎彪力士,多處受創,到如今依舊面如金紙,有種病態,可豪情依舊,一提陌刀,大踏步就要上前。
我連忙一把拉住了他,搖了搖頭,反而抬眸望向前方,輕聲道:「何苦來哉?我們一路千辛萬苦的來到這,這烏龍還要鬧到什麼時候呢?」
那條蛇尾巴無聲無息的收了回去。
鷂子哥他們不敢置信的看著我。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有些事兒我也是方才才想明白的,黑蛇的怪異表現只不過讓我愈發確定了而已。
見對方沒有反應,我又道:「我們不是敵人,沒必要繼續拼殺了吧?」
對方依舊沉默著……
我沒脾氣了,猶豫片刻,抬步正要上前去看看這位我們一直以來認定的最終目標。
結果,這時候一道有氣無力的女聲忽而自青銅棺槨後傳來:「你就是磐奴說的那個少年吧?」
磐奴?
我蹙了蹙眉。
對方似乎猜到我在疑惑什麼,直接說道:「就是那個看大門的傻大個子,他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虎彪力士了……」
原來是被我刺傷那個!
一瞬間,所有的疑惑解開了。
為什麼在我昏睡時鷂子哥他們沒有遭遇到一點襲擊,原因就在這裡了,虎彪力士,也就是那個磐奴,早早和黑蛇通過氣了!!
「我心裡有很多疑惑……」
我輕聲道:「雖然壁畫已經告訴了我一些事實,但遠遠不夠,我需要知道更多,沒辦法,好像從我們幾個踏進這裡開始,就上了賊船了,想活下去總得弄清楚情況,糊塗蟲是活不長的……」
不等我說完,黑蛇就忽然打斷了我:「什麼叫做上了賊船?你才是事情的主角……」
這下子輪到我說不出話了,我自以為已經掌握了事情的大概脈絡,結果好像和我想的還不大一樣……
這件事情,和我有半毛錢關係,怎麼的我就成了主角?
不及細問,黑蛇的聲音再次傳出,幽幽輕嘆著:「你不該來這裡的,你來了,夏村的那些人就白死了,也把你自己送進了虎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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