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纏絲蠱

  故老相傳,在蠱物誕生之初,苗疆之人將其寄附於女子身上,進而用來危害他人,因為蠱物在苗疆又被稱之為「草鬼」,所以,這種最早用身體豢養蠱蟲的女子,又被稱之為是草鬼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只是,蠱物凶戾,終究是邪門兒的害人之物,用身體來豢養,一個不慎便受其反噬,飽嘗千萬般苦楚最終身亡,苗人挖空心思的想要搗騰出一兩種既安全、威力又足夠強的養蠱方法,可無論如何,養出來的蠱始終不如草鬼婆用身體溫養過的蠱厲害。

  這一切就註定,草鬼婆成了苗疆養蠱人中一個非常稀少的群體,畢竟養蠱是為了害人,未曾害人自己卻先殞命,怎麼看都不是一樁合適的買賣。

  而在草鬼婆中,又有這麼一些人,堪稱是王者一類的存在,據說這部分草鬼婆天賦異稟,親自用身體養過九十九種以上的蠱蟲而不死,於是,他們的身體就成了蠱蟲生存的最佳溫床,尤其是他們的血液,可以讓尋常毒蟲變成生啖活人的兇猛食人蠱。

  這樣的草鬼婆,對於玄門當中的一部分邪術士來說,簡直就是一個移動的寶藏。

  千年前,太平道里的一個鬼才深入苗疆千里之地,將各個苗寨中最強的草鬼婆擄掠一空,湊足了百人,殺之取血,足足收集了一池子的鮮血,而後又捕捉了一隻極其罕見足有拳頭大小的人面蜘蛛,放入池中,將這些草鬼婆的血液吞噬一空,事成之日,天降雷霆,試圖抹殺這種逆亂陰陽的凶物,卻沒能成功,而那人面蜘蛛也變得足有一人大小,通體紅毛,屁股上竟然長出了許多隻眼睛,極為滲人,而且非常兇殘,根本沒有認主這麼一說,直接將培養它的太平道鬼才給生吃了,逃入十萬大山當中。

  太平道對於這種稀奇古怪的邪物最是感興趣,聽說出了這麼厲害個東西,如何能放過?派遣了大量的人手去十萬大山里捕捉人面蜘蛛,損失極大,成功後更是用了很長時間去研究這個人面蜘蛛。

  他們驚奇的發現,這個人面蜘蛛竟然不再吐絲了,而是吐一些類似於污泥一樣的穢物,當這種穢物經過邪術施展後,就會成為最致命的凶物,能滲入活人皮肉之中,吞噬人的精血和元氣,最終開花發芽,變成一些堅韌的綠色蛛絲,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綠色蛛絲會在人體內瘋狂擴散,最開始是表皮,然後是內臟,整個人身上會長滿綠色蛛絲,而且這些綠色蛛絲的生長仿佛沒有止境一樣,越來越長,越來越密集,最終結成一個綠繭,把人囊括在其中……

  太平道的邪術士對這種穢物極為喜歡,千方百計的將這東西弄到敵人身上,把一個個敵人變成一顆顆綠繭子,美其名曰——纏絲蠱!!

  青竹得意洋洋的將這段秘辛說了出來,一點都不在乎我越來越黑的臉色。

  我知道,這就是一場不加掩飾的報復,報復我對天盟的不敬!

  末了,青竹從旁邊的小茶几上拿起切水果的小刀,凌空那麼一划,笑道:「我曾經割開過一個綠繭子,你猜怎麼著?裡面的人看起來栩栩如生,除了每一個毛孔都會鑽出好幾根綠色蛛絲以外,看起來簡直跟活著的時候一模一樣,然後我用小木棍捅了捅,『咔嚓』一聲,他的皮膚就被戳出個窟窿,肚子裡全都是蠕動的蛛絲,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完美的標本,我從來都沒見過那樣的皮膚,薄薄的一層,很脆很脆……」

  說著,她撿起茶几上吃剩下的鍋巴,在我目瞪口呆中往我嘴裡塞了一片,眯著眼睛說道:「嗯,就跟嚼這個的聲音差不多……」

  我一陣噁心,連忙把鍋巴吐掉,摸了摸傷口上那些綠毛:「所以,這些只是看起來像毛髮,實際上……是蛛絲?」

  青竹點了點頭。

  「你該不會是認錯了吧?」

  我小心翼翼道:「纏絲蠱纏絲蠱,既然帶了一個蠱字,那說明這應該算是一種蠱吧?老白身上就養著一隻蠱王呢,不可能察覺不到!!」

  「蠱王……」

  青竹嗤笑一聲:「萬蠱一王,這個噱頭確實挺嚇人的。

  前陣子我去了一趟黑苗,聽說黑苗一位土司丟了一隻蠱王,被她的情夫竊走了……

  你說的蠱王,就是這隻失竊的蠱王吧?

  你大概還不知道吧?這隻蠱王很特別,不僅僅是萬蠱一王,那個黑苗土司,其實就是一個草鬼婆,用身體溫養過無數蠱蟲,這才變得醜陋不堪,但她的血液確實是養蠱的聖物,而這隻被竊走的蠱王,她幾乎每天都要用自己的血液衛士,故而這隻蠱王要比尋常蠱王厲害的多……

  不過只是吞噬了一個草鬼婆的血液而已,纏絲蠱是吞噬了一百個草鬼婆血液的邪物吐出來的,誰厲害一目了然,一個弱者如何能察覺的出強者的手段呢?這纏絲蠱它也不敢碰,碰了那隻小蟲子自己就得完蛋!」

  遇到這樣一個百事通讓我很挫敗,在人家面前,我們幾乎沒有秘密,不過我一點都不慌,既然青竹知道這玩意,又是如此一番神態,那說明這纏絲蠱她是百分之百有辦法化解的,只不過少不得被揶揄嘲諷一頓就是了。

  小命有了保障,誰還要臉啊?

  我立即起身,像個狗腿子一樣屁顛屁顛跑去燒水泡茶,怕那木頭躺椅太硬,硌得慌,忙不迭的又墊了一條毯子,最後拍著胸脯保證,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太平道既然再次出現,那我作為天盟的堅定擁護者,勢必不與它干休,這趟就讓我打先鋒,先斬了他們的爪牙再說!

  青竹一臉驚愕的看著我,大概是想看看我的底線在哪裡,當她確認我可以毫無底線之後,很聰明的沒有再追究先前的不敬,畢竟打人的爽點就在於對方想反抗而反抗不了,如果對方往地上一躺,任你施為,甚至笑眯眯的遞上一根小皮鞭,大叫用力,用力,那換誰都沒那個心思繼續打下去了。

  青竹明顯是被噁心到了,坐起身來,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你仔細說說你們的遭遇,我很好奇,你怎麼會撞上太平道呢?你雖是禮官,但我們對你的保密措施很到位,他們沒道理會知道你,何況,你現在還沒有成長起來,我總覺得……他們不是衝著你來的。」

  我苦笑著把這一陣子的所有遭遇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

  「所以,是你自己撞上去的?你的運氣還真是……」

  青竹啞然失笑,想了想,輕嘆道:「丟失孩子的父母、纏絲蠱、小女孩兒、披著狼皮的怪物、幻覺中一閃而逝的女人……

  事情還真夠複雜的,這些事情……乍一看沒有什麼極其明顯的聯繫啊……

  線索太少,你對於這些怪物的了解也太少,一時半會兒我也沒辦法確定你究竟遇上了什麼!

  算了,你還是先帶我去看看你朋友吧,拔了你們身上的纏絲蠱再說,等救醒了那對夫妻和你朋友,興許整件事情就撥雲見日了。」

  說著,青竹下地,讓我領路,去二樓看了看鷂子哥。

  事實證明,天盟這個存在雖然不招人待見,但它背後所承載力量確實讓人敬畏。

  青竹一來,無論是惶惶不安的張歆雅,抑或是鼻青臉腫的老白,眼中都開始閃爍出了異樣的神采。

  鷂子哥的情況比我想想的要更加糟糕一些,青竹看了他以後,蹙眉想了很久,最後輕聲一嘆,說纏絲蠱已經開始往內臟上轉移了,很麻煩,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治好。

  而且,她很確定,鷂子哥嚴重到這個地步,必定是看見了施術者的某些畫面,這對整件事情而言非常重要。

  她又仔仔細細檢查了我一下,也很好奇,為什麼我和鷂子哥同時中招,惡化程度卻是天壤之別,可惜,她看了半響,也沒得出什麼結論,只是說興許和地靈珠有關,地靈珠是龍脈結穴所生,本就是至剛至強之物,我體內結了兩顆地靈珠,連通著地脈的氣運,本就是邪祟難以侵體,即便是纏絲蠱這等凶戾的東西,想要拿下我恐怕也不是很容易。

  我問青竹到底該怎麼拔掉這纏絲蠱,青竹神秘兮兮的說了五個字——一物降一物!

  隨後,她悄悄和老白嘀咕了半天,讓老白出去做一些準備,我不知道具體她安排了什麼,我只看到老白走的時候,臉上的笑容要多惡毒有多惡毒,那時我就心裡隱隱約約升騰起了一絲不妙之感,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老白一走就是大半天的工夫,午後出發,等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肩膀上扛著一個偌大的化肥袋子,裡面鼓鼓脹脹,看起來分量不輕,時不時的袋子上還會蠕動一兩下,裡面應該是活物。

  等老白從二樓搬了一口大瓮,將袋子裡面的東西倒出來以後,張歆雅整個人都炸了。

  因為……那袋子裡全都是癩蛤蟆!!

  當這東西塞了半口瓮的時候,對於一些承受能力不太強的女性而言,簡直比餵了一口屎都難受,我能看見張歆雅脖子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就連青竹都有些愕然,不禁道:「我不是說儘量用青蛙嗎?你弄了這麼多癩蛤蟆幹什麼?」

  老白笑的很賤,揉了揉被鷂子哥打的腫脹如豬頭一樣的臉,忙說道:「你不是也說了嘛,其實癩蛤蟆治療效果比青蛙好一點,就是過程有點遭罪,鷂子是條好漢子,怕什麼遭罪,要上就上硬菜!」

  我算是看出來了,老白這孫子從來就不是一個大氣的主兒,心眼跟針眼兒似得,很記仇,這擺明了就是一場報復,也不知道他去哪裡捉來了這麼多癩蛤蟆,個頂個的丑,足有拳頭大小,背上的毒瘡堪比黃豆,感覺一擠就能迸出臭膿來……

  青竹搖了搖頭,一揮手,老白招呼了無雙,扒光鷂子哥就將之投入瓮中。

  那畫面……實在是難以描述。

  我到現在總算是明白青竹那句一物降一物是什麼意思了。

  蟾蜍食蛛!!

  纏絲蠱源於人面蜘蛛,哪怕那人面蜘蛛被培養的再邪性,終究也是蜘蛛,蟾蜍對它吐出來的東西很感興趣!!

  我能看見瓮中的癩蛤蟆蜂擁而上,一下子掛在鷂子哥的身上,起初的時候,只是用舌頭捲走鷂子哥身上的綠毛,之後更是大嘴貼在皮膚上猛嘬,不過,但凡吞噬了纏絲蠱的蟾蜍,不過一時三刻便死去,屍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焦黑,腐爛的極快,屋子裡瀰漫著一股刺鼻的惡臭。

  我看到這一幕徹底慫了,忙拉著青竹說道:「克制蜘蛛的東西還很多,能不能換個別的?我受不了這個,實在不行的話,請把我打暈再投進去。」

  好在,青竹說,我不必如此。

  鷂子哥只是情況被耽擱了,非常嚴重,才需要用這樣的方式,我狀況沒這麼糟糕,只需要將鳥喙磨成粉末,與蜂蜜拌在一起,擦在傷口上,甚至要不了一晚上,蛛絲就會自動脫落,纏絲蠱就算是拔除了。

  我鬆了一口氣,而青竹需要的材料老白這一趟出去也早早備齊了,蜂蜜與鳥喙的粉末攪拌在一起後,呈現出一種近似於石膏一樣的質地與顏色,我傷口不算大,老白只是抓了兩把拍了上去,這就算是完工了。

  起初的時候,我只覺得傷口上清清涼涼的,也沒有什麼異樣,便稍稍鬆了口氣。

  可沒過多久,我就明顯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透過我的傷口不斷往皮肉下面滲透,那是一股涼氣,穿過皮肉,抵達腹腔中的剎那,頃刻間化作熊熊烈焰。

  轟!

  我感覺整個人都被點燃了,灼痛感瀰漫在五臟六腑,腹部像是吹了氣一樣不斷變大,我慘叫一聲捂著肚子便跪在了地上,又覺一陣難言的噁心感襲來,張嘴「哇」的就大吐起來,口中噴出卻是一灘灘的黑水,耳朵里經過短暫的嗡嗡作響後,整個世界都瞬間安靜了下來,安靜的讓人窒息。

  啪嗒,啪嗒……

  忽然,陣陣腳步聲從我身後傳來,像是耷拉著拖鞋在空曠之處拖行時發出的聲音一樣……

  我眼前一團模糊,看什麼都像是蒙上了一層薄霧,但還是本能的回過了頭。

  一道模糊的人影正朝著我一步步走來。

  長長的頭髮遮蓋著整個頭顱,以至於看不清面部,身上穿著一件寬大的白袍子……

  是她!!

  那個我在夢中見過的女人!!

  而這一次,對方不再是一閃而逝,距離我越來越近,來到我面前後,腰部「咔嚓」一下呈九十度彎折下來,腦袋驚呼湊到我臉上,我狠狠揉著眼睛,努力的想看清對方的容貌。

  對方似乎知道我的意圖,也想讓我看到她長什麼樣,於是抬起慘白的雙手,一點點的撩開了頭髮……

  然後……一張滿是鋒利牙齒的嘴巴浮現出來,「哇」的一下朝我臉皮上啃了過來。

  我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並沒有受到什麼驚嚇,只是沒想到這東西竟然這麼凶,求生欲作祟下,本著一股向死而生的氣勢,低吼一聲,一頭朝著對方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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