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清早,我們四人幾乎是不約而同的從炕上爬了起來,明明身體處於一種很睏乏的狀態,但心裡惦記著我師父,誰也無法安睡,從房子後面的深井裡打了盆冰冷刺骨的水草草抹了把臉,這才勉強提起了精神。Google搜索
此時,村子裡的村民已經陸陸續續都起來了,能看見有不少人推著車子,拎著麻袋之類的東西下山,時近年關,估摸著是準備去附近的城裡買年貨了。
大媽搬著小馬扎守在房子外面,噼里啪啦的嗑著瓜子兒,看凍得通紅的手,也不知道守了多久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是她的囚犯呢。
見我們出門,大媽立即站了起來,凍僵的滿臉橫肉撲稜稜的抖動著,笑起來格外猙獰,活脫脫就是一容嬤嬤,湊上前來問我們需不需要吃早餐,薺菜包子,一個二十……
「這個老吸血鬼……」
張歆雅低聲咒罵一聲,沒搭理對方。
我問她,胡娃家在哪裡。
大媽也不回應,眼睛飄向遠方,嘴裡一直嘀咕著,吃早餐不……
得!
這大概又是要錢了。
張歆雅無奈一嘆,看了鷂子哥一眼,一咬牙花了一百塊錢買了五個坑爹的包子,大媽這才喜笑顏開,指給了我們具體位置。
其實,這個村子就這麼大點,只有幾戶人家而已,現在天已經亮了,果真要找,不經這老吸血鬼也能找到,不過我們畢竟不是真來這裡旅遊的,而且山里很有可能有一座墓,能低調自然還是要低調一些的,少和無關村民接觸,現在的村民都聰明了很多,信息大爆炸的時代,不再像以前一樣渾渾噩噩了,真不能把人家當傻子看,對這方面敏感著呢,多少盜墓賊都是因為說話不慎,讓村民猜到了一二,最後被點了,牢底坐穿。
不多時,我們來到了胡娃家中。
這是一個不太大的農家院子,一間大瓦房,周圍用木籬笆圈出一個小院子,養著幾隻大鵝。
一個中年女人正坐在台階上削土豆皮,如無意外,這應該就是胡娃的媳婦了。
「您好?」
張歆雅在院門口詢問道:「胡娃在家嗎?我們找他有點事情。」
台階上的女人抬起了頭,那一瞬間,她臉上閃過一絲錯愕,大概是因為這個季節村子裡鮮有生面孔的原因吧。
不過,不僅是她錯愕,我們看到她的模樣後,也都有了一瞬間的失神。
怎麼說呢,怪!!
對,就是怪!!
這個女人的相貌非常怪異!
滿頭的頭髮枯槁,瞳孔很小很小,與黃豆大小差不多,眼球內陷的厲害,上臉下垂,下臉稍稍向上提,呈現出一種不規則的扭曲,明明寒冬臘月,身上卻穿著一件薄薄的單衣,拿捏著土豆的手不停的顫抖著。
這樣一副容貌絕對算不上好看,甚至可以說很猙獰,大半夜的見著了,大約都會以為是見鬼了,可偏偏她的面色紅潤,皮膚呈現出一種健康的白皙,氣色好的很,與她的容貌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乍一看很有衝擊力。
片刻的對視後,女人沒有正面回答我們的問題,而是站起身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們一眼,這才笑著開口,不過聲音嘶啞的不像話,仿佛聲帶被壓住了一樣:「你們找他做什麼?!」
無需溝通,老白這個賣相最好,看起來最和善的人渣立馬站了出來:「大妹子,我們是來這玩的驢友,聽幾個朋友說,這山裡頭有神仙,就匆匆趕過來了,都說胡娃見過神仙,我們想來聽聽他說的神仙是怎麼回事。」
「他一個農民,哪能講的成什麼呀……」
女人搖頭笑了笑,不知為何,我感覺她好像大大鬆了一口氣,隨即才問道:「看樣子你們不是剛剛趕到的,該不是在劉媽那住的吧?沒少被她坑錢吧?」
呃……
看來,這位劉媽的坑爹,還真是舉世皆知呀……
老白抓了抓頭,訕訕一笑:「可不是咋的,不過我們認了,我們哥幾個走南闖北的,就是圖個新奇事兒,劉媽還真跟我們講了不少有意思的故事。」
「你們也別怨她!」
女人說道:「其實劉媽就是有點失心瘋,早年間的時候她可不這樣,也是個熱心人,哪家有事都搶著去幫忙,不過有一年她兒子和老伴去山下幫著打撈屍體的時候,也不知咋的,就在那屍體上傳了怪病,去醫院看,人家說是什麼細菌感染,已經惡化的特別厲害了,醫藥費高的嚇人,劉媽跪在路邊祈求人幫忙治病,沒人搭理,我們村子這情況你們也看見了,大家合一塊都湊不出幾個錢,最後硬是因為沒錢看病,她眼睜睜的看著老伴和兒子死了。
打那以後,她就有點瘋了,逢人就說,好人沒好報,禍害遺千年,這年頭,心不黑就站不穩,等她冷靜下來以後,就成了這樣了,逢人就坑錢,坑來的錢也不是她自己花,而是給她兒子和老伴燒了。
我們也勸過,她說這是世人欠她老伴和兒子的,要不是他們堵在山下撈屍體,那屍體臭了,這附近的人都沒好,結果他們生病了,除了村子裡的人,沒一個人幫,一幫喪良心的,坑死他們得了……
她其實就是受不得刺激,你們也見諒吧……」
我們幾人面色一滯,沒想到這中間竟還有這麼一樁事,一時間倒也不是那麼討厭對方了,反而覺得對方有些可憐。
「理解,當然理解。」
老白笑道:「不過您還沒跟我們說胡娃在哪呢,我們來這可就是衝著這神仙故事來的,聽不著心裡跟貓抓似得……」
女人搖了搖頭,無奈的笑了起來,想了想,就說道:「胡娃去山裡打柴了,一大早就出去了,算算時間,現在也該回來了,要不,你們去屋裡等等?」
我們自然滿口應承,女人把我們領進了屋,讓我們坐在炕上,還給我們倒上了水,讓我們歇著,她這才起身出去忙活了,看得出來,這也是個熱情善良的女人。
對方一走,我率先打開了話匣子:「你們不覺得她……」
「怪?」
鷂子哥接茬道:「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明明病入膏肓了,卻偏偏不知吃了什麼靈丹妙藥,硬生生的保住了?」
「對對對,就是這個感覺!」
我忙說道:「我一直想不起該怎麼描述她身上的這種情況,這回就得體了。」
「病……」
張歆雅喃喃自語著,忽然道:「我也看她不太對勁,可一直沒往這方面想,你們既然說到病了,你們難道不覺得她這樣子很像是得了一種絕症麼?甲狀腺癌!!而且是晚期了!!
我以前有個同學,她媽就得了這病,我還跟著她去醫院看過呢,跟她特別像!
比如說瞳孔縮小,上臉下垂,下臉上體,這就是典型的Horner綜合徵,全名兒叫什麼頸交感神經麻痹綜合徵!
還有聲音嘶啞,怕熱手抖,這都是甲狀腺癌的最常見表現。
你們看她那樣子,說明已經嚴重到一定程度了,我同學她媽死之前都沒病變的她這麼滲人,按說早應該死了,可她臉色紅潤,哪有一點得了惡病的樣子嘛!」
這麼一說,我們幾人都沉默了下去。
昨天晚上我就說,胡娃被一個女人送回來,平安無事,總覺得哪不對勁,難不成真讓我不幸言中了?
忽然間,鷂子哥看向了窗戶,眉頭微蹙,片刻後又舒展開來,笑道:「有點意思,看來我們好像是遇到同行了!」
我循著他的目光看去,漸漸的看出了一些端倪。
那窗戶就在炕的上方,炕火燒得正熱,玻璃上結滿了水汽,密密麻麻的水珠兒中間,烙印著一道符籙,像是有人用手指頭畫出來的。
想必,很多人都幹過這種事兒,在沾滿雨水的玻璃上用手指頭寫字。
這玻璃上的符籙,正是給人這樣一種感覺。
不過,這符籙不是剛剛寫上去的。
我立即湊了上去,摸了摸那符籙,稍稍有些凸起感,但並不明顯,痕跡基本完全透明,與玻璃融為一體,我聳了聳鼻子嗅了一下,有一股淡淡的大蒜味。
「冰符?」
我看向鷂子哥,見對方點頭,才攤了攤手:「看來,真是遇見同行了。」
冰符是非常高深的一種符籙,尋常符籙是用硃砂寫的,而這種符籙卻用料非常多。
《清微內丹術》里講,這種東西要用雞喉、冰片、白龜甲、狗牙、玳瑁這五種原料配成,比例一點都不能錯,混在一起後,碾成粉末,最後用淘米水和蒜汁拌起來,形成一種近乎於蠟質的東西,書寫的符籙根本看不見,故而稱之為冰符,功效非常強大,主要用來辟邪鎮宅,非但尋常陰人不敢靠近,就連陰差都要退避三舍,因此,冰符又被稱之為是延命符,家中若有壽數到了卻還未被勾走魂魄的人,書寫這種符籙,可避陰差上門。
當然,這也僅僅是能拖一時而已,逃得時間久了,下面動怒,會遣了陰兵陰將來,到時候就回天乏術了。
這種符籙製作不易,多數材料都好找,唯獨一樣白龜甲,最是難得,這個白龜甲,並非是白色的烏龜龜甲,而是一種叫鼉虵的東西身上才有,鼉虵早已滅絕,以前出現在雪線之上,似蛇似***上有一片凸起的骨翼,這白龜甲就是那片骨翼,如今基本都不可得了,唯有在商代的一些貴族古墓里偶爾可見此物做成的裝飾品。
這冰符出現在這裡,自然是為了保護門外的那個女人了,張歆雅說的不錯,這個女人可能真的是甲狀腺癌晚期,按說早該死了,活到現在,這冰符應該是起了一定作用,而且可能還有很多我們不知道的手段,若不是冰符不著水,我們都不會發現這地方有這麼個東西。
「胡娃不過是個農民而已,怎麼會懂得做這冰符?他是哪裡來的白龜甲?」
我輕嘆一聲:「想必,和那個送他回來的女人有關係吧?」
這時候,院子裡忽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我隔著窗戶看了一眼,一個敦厚老實的漢子挑著柴剛剛進了院子,身高大概在一米七左右。
不用說,這位應該就是胡娃了。
「走吧,出去見見這位吧,先別打草驚蛇。」
我給了鷂子哥他們一個眼神,立即一起迎了出去。
然而,我們前腳剛剛踏出門,甚至都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那胡娃大叫一聲,看見我們如同看見了閻王爺一樣,二話不說,掉頭就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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