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飛屍

  我雙目之間滿是污血,劇烈的灼痛感包裹著眼球,可卻不得不努力睜開,四周的一切都籠罩在猩紅之中,模糊中隱約可見一張毛茸茸的臉漂浮在我面前,口中伸出的兩顆巨碩鋒利的獠牙最為醒目,乍一看還以為是一頭野豬,但我清楚,有如此模樣的,十之八九是個大粽子。記住本站域名

  而且,這張豬臉正飛快靠近我,稍稍偏向一側,嘴巴照著我脖頸側面的動脈上啃咬過來。

  我立即將百辟刀橫在面前,試圖阻擋,可有人的動作更快,茳姚上半身忽然從風鈴里探出,揮拳就照著這東西的面門上招呼過去。

  這是一隻十分秀氣的拳頭,可揮舞起來卻能聽到空氣的爆破聲,力道極大,約莫這世上能受得了她的小拳拳的男人還沒生出來呢,即便是粽子也不行,只聽得「嘭」的一聲,夾雜著清脆的骨裂聲,打的那東西腦袋立即向後仰去。

  趁此機會,我握著百辟刀的手腕一翻,刀勢立即變幻過來,不再橫在面前防守,反而照著對方面門刺去。

  我視線模糊,這又是情急之下的保命之舉,毫無章法可言,但運氣卻是不壞,一刀準確無誤的刺在了對方右眼上,發出「鏗」的一聲脆響,似乎刀鋒卡在了眼眶中。

  老粽子立即悲吼一聲,但極為兇悍,毫不撒手,抱著我的頭顱的雙手愈發用力,冰冷鋒利的指甲比之尖刀利刃毫不遜色,我脖頸間傳來陣陣刺痛,對方的指甲已然完全摳進了肉中。

  老粽子在這邊拉,鷂子哥在墓門外扯,這二人就像是拔河一樣,我悲催的成了他們的拔河所用的繩子,粽子的力量自不必多說,鷂子哥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力士,雙臂一晃,不敢說像楚霸王那般力拔山河,但怎麼著也得有個百公斤開外的力道,我的下場可想而知。

  我能清晰的聽到自己脖頸間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拉拽力量下,甚至有種頸骨脫臼的錯覺。

  大粽子沒有神智,只知道把我拖進去,才不會管我死活,可鷂子哥就不一樣了,大概也感覺到我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再拉扯下去,只怕頭顱都得被活生生的扯下去,於是漸漸鬆了手。

  老粽子一點點的將我拖進墓門之後。

  陰奴早已現身,騎在那粽子的脖子上,瘋狂砸擊對方後腦。

  茳姚一手卡著對方的脖子,拳落如雨,猛砸對方面門,若不是他們倆,對方只消一低頭,便能一口咬斷我的脖子,結果掉我的性命。

  饒是如此,仍舊不能阻止對方把我拖進來,十分兇悍,力量大的嚇人,我一個成年男子在它手中與小雞崽子沒區別。

  「老子和你拼了!」

  一聲怒吼忽然在我耳畔炸響。

  我這才注意到,老白不知何時鑽了進來,這貨平日裡儼然就是個貪生怕死之輩,此刻卻不知怎麼的,徹底雄起了一把,自帶著一股子癲狂之氣,滿身的泥污,肥碩臃腫的身材竟給人一種頗雄壯之感,往那一杵,像頭暴怒的黑瞎子,手裡拎著撬棍,像古代披堅執銳發起衝鋒的敢死之士一樣,以一種一往無前的姿態從側面撲到近前,握著撬棍狠狠扎向粽子頭顱,「噗」的一下,撬棍自對方耳中插入,足足沒入近十公分。

  若是換了常人,這一下子只怕得斃命當場,老粽子再硬朗,也有些扛不住,怒吼一聲,撒開了我,掉頭就逃。

  最駭人的是,這粽子雙臂一伸,竟直接飛了起來!!

  尋常行屍走肉,哪裡能飛?

  據我所知,粽子能飛,已經不能算是屍了,而是真真正正的魔,這種東西一旦出現在人間,不敢說的移山倒海,偷天換日,但造成赤地千里的慘象可不難。

  若眼前這個粽子是那種級別的,哪裡還用等著我們進來偷襲,抬抬手便能拍死我們了,該逃命的是我們!

  那麼,除了那種傳說中的東西外,會飛的粽子就只有一種了——飛屍!

  這算是吸血殭屍里的一種,一些文字里說的很清楚,死而詐屍,盤桓千年,漸漸開始懂得吞吐日日精月華,小有所成者,即為飛屍!

  老白一身蓬勃的怒氣似乎還未完全發泄出來,追著那飛屍就沖了上去,可地上跑的怎麼能快的過天上飛的?眼看著距離越來越大,最後憤憤跳腳大罵起來。

  嘭!!

  槍擊聲忽然響起,熾烈的火光和濃郁的硝煙味在這裡瀰漫開來,鐵砂打在那飛屍身上,竟然發出了炒豆子一樣的聲音,多處冒起了裊裊白煙,那飛屍像折翼之鷹,浮沉幾下,猛然墜地。

  這自然是老吊爺的手段,他和鷂子哥等人也順勢鑽了進來。

  只是,尋常的槍彈可傷不了這粽子,如無意外,他應是按照鷂子哥所說,在槍管舂了硃砂。

  老白一看那飛屍墜落下來,立即撲了上去,縱身直接壓在對方身上,用撬棍架著對方的脖子,企圖將對方壓制住。

  可惜,這老粽子受了重創後,凶性反而更大了,劇烈的掙紮下,老白立即被掀翻。

  我藉此機會,早已連滾帶爬的沖了上去,此時我的視線漸漸恢復,也學聰明不少,沒有再照著對方頭顱上招呼,畢竟這種東西都是鋼筋鐵骨,刀子是萬萬劈不開的,乾脆直接瞄準全是軟肉的肚子一刀扎了進去,將對方釘在地上,地靈珠顫動,百辟刀上隱隱有白霧繚繞,對方腹部發出「滋滋」的聲音,有股子燒豬毛的焦臭。

  這粽子「嗷」的叫了一聲,即便如此都不死,翻起身來一把抓向我胸口,黝黑鋒利的指甲上冒著青光,嚇得我連忙向後退了一些,否則若是被抓個結實,只怕立馬就得開膛破肚,饒是如此,對方的指甲仍舊刮破了我身上的破皮襖子,在胸口留下幾道傷口。

  眼看著對方再次要撲上來,鷂子哥終於趕到,掄起大錘狠狠砸在了對方腦袋上,那場面絕對是慘烈的,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重錘落下的瞬間,腦殼子都直接飛了起來,老粽子立即被砸翻。

  可這東西的生命力早就不能以活人揣度,即便如此,還在掙扎,老吊爺和張歆雅合力將之摁在地上,鷂子哥紅著眼掄起大錘照著對方面門上一通猛砸,每一捶落下,骨裂聲都無比清脆,碎骨橫飛,一直等整個腦袋都砸成了稀巴爛,這粽子才總算沒反應了。

  哐當!

  大錘轟然落地。

  鷂子哥像是脫力一樣,立即軟倒在地。

  我們幾人也強不到哪裡,數人對付其中一個,卻搞的狼狽如斯。

  就連茳姚都鬆了口氣,對我說道:「對方是衝著你來的,眼光狠毒,看出你能破解掉墓葬中的機關壁壘,只要幹掉你,便能爭取足夠的時間,所以這東西才死活不放過你,給了我們可乘之機,不然……」

  說此一頓,她四下看了看,掰指頭算了下,說除了七爺,我們至少還得死仨!

  她這話倒是真的,其實真正讓這飛屍無反抗之力的,就是老白照著對方腦袋上那一下,若對方不是一心想要我死,恐怕老白也難有那樣的機會。

  不過,她提起七爺,我們幾人心裡頭那點劫後餘生的慶幸立即消失的無影無蹤。

  無頭屍體就倒在墓門前,鮮血瀰漫出一大灘,手電筒一照,折射著黑光,有種粘稠感。

  不知為何,我忽然想起了他進墓之前的笑容,再和此時那顆膚色蠟黃、猶如是假的一般的頭顱對比,有種強烈的衝擊力。

  「這都第二個了,人呀,不該動的念頭果然不能動……」

  老吊爺嘆了口氣,看了張歆雅一眼,無奈道:「禍事雖然是他引來的,可死了總得落個囫圇屍首,我聽說屍首分家的人,找不到自己的頭,去了下面投不了胎,娃娃,一會兒你幫他把頭縫上,咱們挖個坑把他埋了吧……」

  「啊?」

  張歆雅輕呼一聲,有些遲疑。

  我知道,並非她不願意,大概她是有些怕那顆頭顱的吧。

  人就是這樣,真有鬼怪站在床頭,也就是瞬間的一驚一乍,過後也能平復,可要是捧著一顆熟人的腦袋,哪怕對方的魂魄沒來糾纏,恐懼也是徹入骨髓,永無安寧之日,那種創傷可能是一生的事兒。

  若說兔死狐悲,最大的震懾,可不正是看著熟悉的人倒在面前?

  「還是我來吧。」

  我想了想,便說道:「我是禮官,這種事兒,大概沒人比我更專業了……」

  說著,我起身去翻找醫藥包,結果剛剛站起來,眼前發黑,頓覺一陣天旋地轉,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覺脖子和胸口的傷口火燒火燎,劇痛無比。

  我立即翻開衣服,卻見,飛屍在我胸口留下的四道傷口皮肉翻卷,周圍的皮膚大面積發青,而且,青氣正以一種驚人的速度蔓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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