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第三個星期六,天氣越來越暖和,氣溫在這個季節變化很快。上周還有行人裹著羽絨服出門,到了這個周末,許多行人已經捨棄了毛衣,只穿一件打底加外套就出門遊玩。
金黃市最新的全景聲廳影院——金城影院,換上春季常服的程徹出現在了影院售票櫃檯前的隊列中。令他感到尷尬莫名的是,隊伍的前後大部分都是一對對情侶,少數同性也是幾人結伴觀影,肉眼可見範圍內只有他是一個人。
而且不是在等人。
昨天晚上程徹發給喬葵的消息是:對於無畏小子療傷的食物配置有沒有什麼建議。然後兩人從頭到尾都在討論無畏小子的康復期應該吃什麼,直到去睡覺都沒有提《大偵探伊布之寶石迷蹤》首映日的事情。
才見過3次,就約美少女看電影,而且自己還比對方小兩歲。這會不會太輕浮浪蕩了?喬葵會怎麼看?衛醫生會怎麼看?無畏小子會怎麼看?吉利蛋會怎麼看?
所以程徹慫了。
但是票都在手上,拿都拿了,程徹還是來到了金城影院。
隨著隊伍位置的逐漸靠前,程徹看到了一個奇怪的人,穿著紅色衛衣,下身是棕色短褲和黑色的過膝褲襪,大大的鴨舌帽和黑色口罩遮掩住面容,從窈窕的身影上看應該是一名少女。
她站在隊伍最前列的外面,似乎在仔細辨認每個人或買或換的電影票,偶爾交談幾句,又很快轉向下一對購票者。
等更近一點,程徹方才聽清楚,她是在問每一個在售票處領取《大偵探伊布之寶石迷蹤》的人,願不願意把電影票加價賣給她。
『笨蛋,到現場了才問,當然沒人樂意了。基本都是陪朋友一起來的,當面把票再賣給你,不就顯得太摳門了嗎?找那種一個人來的才有希望啊。』程徹在心中嗤笑。『不過現在口罩難道在女生之間很流行嗎?』
『嗯,等一下。』當程徹換完電影票時突然想到,『我不就是一個人嗎?小丑竟是我自己!』
轉過身,他就看到了奇怪少女亮閃閃的眼睛,少女的目光在程徹的臉和手上的票根之間來回不定,眉眼也在猶豫和驚喜間變換,最終還是定格在了程徹的手上。
奇怪少女的嗓音有些啞:「同學,請問你是一個人嗎?能不能把票賣給我一張,我可以出三倍的錢給你。」
「啊,不用了。票也是別人送給我的,反正我也只有一個人,還有一張就送給你看好了。」程徹不好意思用別人送的東西去換錢,笑著說,「我第一次來,不知道1號廳在哪裡,你帶我過去就可以了。」
「謝謝,」少女微微鞠躬,神采飛揚。
1號廳在影城的二樓,程徹跟在少女飛快的腳步後面走上樓梯,樓梯的高低落差不經意地把將少女的絕對領域展露在程徹的正前方,「鬆緊帶勒著略微帶點肉肉的腿太棒了,但不露臉一律按坦克處理。』
樓梯轉角拐彎時,少女似乎對程徹的目光有所察覺,從上向下看了他一眼,嚇得程徹緊緊盯住了自己的鞋尖,『反省!子曰非禮勿視啊!我可是要成為聯盟冠軍的男人!等等,剛才那個場景,怎麼好像有點既視感?』
「位置在哪兒?」走進1號廳,少女問程徹道,票還在程徹手上。
程徹掃了一眼票根,「第十排,5、6兩個座。」
「嗯,」少女走上階梯,「1、2……、10。嗯?最後一排的情侶座?」
突然程徹感到了強烈的殺氣從前方傳來,好像有凶獸在前方欲擇人而噬,熟悉的恐懼感在心中泛起,『之前的既視感,不就是玩偶視角麼!娜姿!』
求生欲上線,程徹馬上道歉:「啊,不好意思,票也是別人給我的,我真的不知道是情侶座,票根上也沒寫。要不你再去買問別人買票試試吧。」
娜姿眯著眼看了他一會,「不用了,電影快開始了。你也不是故意的。我們坐開一些就可以了。」
當先走入座位,娜姿大大方方地坐在了紅色雙人沙發的里側。
一張胖乎乎地臉浮現在程徹腦海,一閃即逝的畫面中,小胖子敏彥種下一顆桃樹:「要情侶座的。」
『敏彥你害死我了,』先責怪了敏彥,程徹又開始責怪自己,『剛才應該說我走,讓她自己看的。來都來了心態害死人啊。現在如果跑的話,就直接暴露了吧。她肯定在懷疑我了。』
程徹在座位外面患得患失,裡面的娜姿提醒他:「快點入座吧,你擋到別人了。」
「是,」程徹強笑著讓過一對情侶,蹣跚到5號位,坐下來後把身體緊緊倚住座椅側靠背。他決定這場104分鐘的電影,就和這塊靠板牢牢不分開了。
「這場電影我的精靈也期盼很久了,是小型精靈,我抱著它看可以嘛?」娜姿側過頭輕聲問道。
「沒關係。」
褐色毛絨絨的伊布出現在娜姿懷裡,它看著程徹眨了眨眼睛,爬起來伸出右爪,「布咿。」
「伊布,你好。」程徹伸手和它握了握爪。
『糟了……』
「伊布,好像很喜歡你。」娜姿的聲音褪去偽裝的低啞,重新變得清冷悅耳,「你也好像認識它。」
「我臉盲,精靈看起來都一樣。」
娜姿輕輕撫摸著伊布的絨毛,「程徹,我希望今天的事情只是巧合。」
「當然,絕對的。」被叫到名字的程徹收回手,「票是敏彥給我的,他可以作證!」
「也希望你能夠保守秘密。我只是不想被打擾,一個人出來看電影。但是絕對不想有傳言,說我和某些變態一起看電影。」伊布舒服地抖了抖耳朵。
「沒問題,我素來以守口如瓶著稱。」要不是在電影院,程徹就要指天發誓了。
還差5分鐘,兩人靜靜地等待電影開始,程徹被氛圍壓抑得有窒息感,決定討好娜姿一下。
「娜姿,你要爆米花嗎?我請客。」
「不要。」
「要什麼飲料嗎?100多分鐘呢。」
「不要。」
「我送你電影周邊吧。電影院門口的伊布毛絨玩具?」
「不要。」
「我……」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