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章 心疼

  葉尋警惕的看著眼前的人,身體不受控制的打了個冷顫,絕望的窒息感再次湧入心頭,連帶著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他認識這個人!

  就是白天跟蹤他的那個人!!

  齊雲看了看手裡的濕毛巾,又看了看一身戒備的葉尋,揉了揉腦袋糾結著開口解釋。

  「誒….那個….我沒有惡意的」。

  「我就想讓你擦一下臉......」

  然而葉尋並不相信他說的話,依舊目光警惕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同時也在心裡也捏了把冷汗,以這個男人的身手如果他要動手的話,自己一定跑不掉的。

  齊雲嘗試著上前一步葉尋就往身後的小角落裡後退一步。

  ……

  行吧!

  小朋友剛剛經歷過這麼嚇人的事情,有點警惕心是好的。

  齊雲摸摸鼻尖在心裡自我安慰。

  「那我把毛巾丟給你,你自己擦好不好」。

  齊雲嘗試換種方式和葉尋溝通,可葉尋依舊沒有回應倔強的站在原地。

  那雙清澈的眼眸慢慢挪動到不遠處,癱倒在地上的兩人身上,而後.....又默默的後退了一步用行動來回應齊雲。

  齊云:.......

  就...有時候吧....也挺無助的.....

  葉尋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嘴角傳來的刺痛和血腥氣息,那黏糊乾涸的血跡仿佛與皮膚融為一體般,令他感到極度不適。

  然而此刻,他卻無暇顧及這些。

  因為眼前這個人.......讓他不敢放鬆警惕.....

  儘管剛剛經歷過一場驚心動魄的事情,葉尋依舊不敢有絲毫鬆懈之心。

  哪怕心跳如雷、雙腿發軟無力,幾近無法支撐起虛弱的身軀,他依然堅定地佇立在牆角處,眼神充滿戒備地緊盯著齊雲。

  雖然.....但是.....齊雲才是真的快碎掉了。

  葉尋嘴角的血漬太過嚇人又不讓他靠近,他可不敢讓沈翊看到葉尋這個樣子啊!!!不然只會讓他死的更慘。

  "好好好,我不過去,你自己去衛生間清理一下吧,可以嗎?"

  說話間,齊雲手持濕潤的毛巾,一步步緩緩向後退縮至門邊,並示意葉尋前往衛生間。

  葉尋硬是看著齊雲推到了門外才輕輕鬆了口氣,確定與齊雲保持了足夠安全的距離之後,葉尋方才有所行動。

  他艱難地撐起身子,手扶牆壁,步履蹣跚而又急速地沖入衛生間內,隨後便是一聲沉悶的關門巨響。

  齊雲無奈嘆息,這次著實把葉尋嚇得不輕啊!

  雲瀾灣內——

  萬籟俱寂。

  沈翊輕輕揉了揉有些發脹的額角,伸手將壁燈關閉。原本寬敞明亮的臥室,剎那間便被無盡的黑暗吞沒。

  他平躺在柔軟舒適的大床上,雙眼逐漸合攏,但沒過多久,放在枕邊的手機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鈴聲。

  刺耳的鈴聲在寂靜的黑夜中顯得格外突兀,沈翊猛地睜開眼睛,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慌湧上心頭。他預感到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即將發生。

  果然不出所料,當看到來電顯示是齊雲時,沈翊的心跳愈發劇烈。

  他深吸一口氣,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頭立刻傳來齊雲驚慌的聲音:"沈總,出事了!"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讓沈翊的困意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他迅速從床上彈起,動作敏捷地翻身下床,甚至來不及換衣服,腳踩著拖鞋,身上套著睡衣,就這樣衝出了家門。

  車輛在公路上風馳電掣般疾馳而過,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每一次加速都透露出沈翊內心的焦急與擔憂。

  ........

  通知完沈翊後,齊雲不敢有絲毫耽擱,立即按照沈翊的囑咐撥打了 110 和 120。

  一切安排妥當,齊雲這才將目光重新投向那兩個癱倒在地的人。

  從剛才發生的事可以看出,這個被稱為"老二"的傢伙顯然就是個膽小如鼠、不堪一擊的軟骨頭。

  既然如此,那就先從他這裡打開突破口吧!

  齊雲邁步向前,走到昏倒在地上的老二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而後他的腳尖微微一動,準確無誤地踩在了老二受傷的手臂上。

  一陣鑽心的劇痛瞬間傳遍全身,老二忍不住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原本處於昏迷狀態的他也因為劇痛而甦醒過來。

  "哎喲……我操!"老二痛苦地呻吟著,另一隻手緊緊捂住受傷的手臂,滿臉都是驚恐與痛苦之色。

  那慘絕人寰的嚎叫聲響徹整個房間,讓齊雲不禁皺起了眉頭,心中一陣煩躁。

  "閉嘴!"齊雲怒喝一聲,聲音如同驚雷一般在老二耳邊炸響。

  老二嚇得渾身一顫,立刻停止了哭喊,戰戰兢兢地縮成一團,生怕再遭受什麼折磨。

  齊雲冷哼一聲,伸手用力撕下老二臉上的面罩,入眼的卻是一張陌生的面孔。

  "說,到底是誰派你們來的?"齊雲的語氣充滿了威嚴與兇狠,仿佛只要對方稍有猶豫或者答錯一句話,等待他們的便是更為嚴厲的拷打。

  老二此時已經嚇得渾身發抖,他顯然是被揍怕了,也不敢有絲毫隱瞞和反抗,只能老老實實地開口交代:「真……真的沒有別人!我們就是看到那個小孩獨自一人,覺得好得手,想要從他那裡弄點錢花罷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偷偷瞄了一眼齊雲的臉色,見對方並沒有繼續動手的意思,這才稍稍鬆了口氣,但身體還是忍不住地顫抖著。

  接著,老二又繼續說道:「我們.....之前見過那孩子幾次,知道他是一個人住,所以才會心生貪念,起了賊膽……我們真的只是一時糊塗,求您放過我們吧!」

  短短三兩句話,老二便將整個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看著老二慫了吧唧的樣子,齊雲諒他也不敢撒謊。

  只是可憐葉尋了,大晚上遭遇了這些事情怕是被嚇得不輕。

  想著葉尋身上的傷齊雲更是來氣,又是飛起一腳把老二踹到了角落去。

  連一個孩子都不放過,該打!

  老二:嚶嚶嚶,我都交代了怎麼還打啊........

  ........

  沈翊到時那兩個人已經被送上警車了,齊雲在門口等著迎接他。

  沈翊微微皺眉詢問「人呢?」

  齊雲忍不住嘆氣「在衛生間,醫生和警察也趕到」。

  齊雲做夢也沒有料到,看似乖巧可愛的葉尋原來脾氣這麼倔強。

  從葉尋進衛生間後二十多分鐘都沒出來,齊雲就覺得事情不對勁了。

  怕葉尋出什麼事情,他還是決定過去看看看,小心翼翼地走到門前抬手輕叩幾下,語氣儘可能溫和地問道:「葉尋,你好了嗎?如果需要幫忙處理傷口,我可以進來看看……」

  然而,無論他怎樣詢問,洗手間內始終鴉雀無聲,仿佛裡面空無一人。齊雲不禁有些焦急起來。

  正當他準備採取強硬措施破門而入時,一陣清脆刺耳的玻璃破碎聲從門縫中傳來。

  齊雲心頭一緊手中撬門的動作愈發急切,葉尋明顯的察覺到了齊雲的動作,驚慌失措的聲音也從裡面傳了出來:「你別進來!!!」

  「好好好,我不進去,你先冷靜一下好嗎?」齊雲連忙回應道。

  剛剛的聲音明顯是玻璃碎裂的聲音,葉尋手上拿著玻璃,齊雲也不敢貿然衝進去,生怕一個衝動會導致無法挽回的後果。

  兩人就這樣僵持在門口,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好在警察和醫生的速度很快,齊雲也能鬆口氣。

  起碼目前來說警察在葉尋眼裡應該比自己的信譽要好吧。

  ......

  沈翊深吸一口氣後抬腿邁進了葉尋的房間。

  以前只是通過照片了解情況,但當他真正踏入這間屋子的時候,才發現這裡比想像中的還要狹小。

  門口的地面上一片狼藉,那是小偷在翻找葉尋書包時扔下的東西,一張張試卷胡亂地鋪散開來,旁邊還有零散的鈔票,紅色的紙幣與試卷混雜在一起,顯得格外刺眼。

  警察也在一旁忙碌地搜集證據。

  突然,地上的一攤血跡映入了沈翊的眼帘,他的心跳瞬間加速,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

  這麼多血……

  齊雲似乎察覺到了沈翊的緊張,連忙解釋道:「不是不是,這些不是葉尋的血,是那個小偷受傷流的!」

  房間裡原本就不多的物品因為剛才的打鬥而略顯雜亂無章。

  沈翊沒有過多的在門口停留,徑直朝著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衛生間內的葉尋掌心緊握著一把細長的鏡子碎片,身體蜷縮在洗手台下方狹窄的空間裡,瑟瑟發抖。

  他剛剛洗完臉,水滴浸濕了額前的碎發,然後順著髮絲滑落。

  冰冷的氣息如蛇般順著四肢蔓延開來,使得他不由自主地打起冷戰以求緩解這股寒意。

  微微用力的掌心中,薄薄的鏡子碎片已經嵌入皮膚,劃出一道道細微的傷口,但即便如此,葉尋依然沒有絲毫想要屈服的念頭。

  頭昏腦漲的感覺愈發強烈,仿佛有千斤重擔壓在身上,令葉尋感到無比疲倦。

  他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用疼痛來刺激自己保持清醒。

  竟然連帽子叔叔的身份都敢冒充,這些人真的是無法無天了.......

  如果他們強行衝進來的話……

  葉尋低頭看著手中緊握的鏡子碎片,眼神堅定。

  那就同歸於盡吧!

  門外,醫生和警察仍守候在原地,裡面的人也絲毫沒有開門的意思。

  "我來吧。"

  看到男人走來,門邊的警察和醫生讓出一個位置。

  畢竟葉尋的房間本就狹小,此刻幾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擠在衛生間門口,更顯得空間侷促不堪。

  男人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彎曲,輕叩了幾下木質的門扉聲音溫和「小尋,我是沈翊」。

  「把門打開好不好」。

  葉尋聽到沈翊的聲音時還以為自己在做夢,畢竟他剛剛都出現幻覺了。

  可這個想法很快就被否定掉了,因為屋外再次響起了沈翊的聲音。

  「小尋?小尋你還好嗎,把門打開好不好」。

  「你冷不冷,我給你送件外套好不好」。

  沈翊站在門外耐心的勸阻,他知道葉尋在確認門外的人是不是他本人,他也願意一遍一遍的告訴葉尋,他在!

  確認門外的人就是沈翊,葉尋踉蹌的從洗手台下方的空隙里鑽了出來,跌跌撞撞的奔向衛生間的門口,因為蹲的時間太久血液不循環幾步路的距離硬是讓葉尋走了好久。

  葉尋顫抖著去解系在門把手上的繩子,因為緊張導致手抖了幾次也沒徹底解開,整個人的身體也因為脫力不得不靠在門上面。

  聽著裡面的動靜,沈翊依舊耐心的指引著葉尋「不著急小尋,慢慢來,我在門外等你」

  「衛生間地滑,小心不要摔倒了.....」

  話音未落緊閉的木門終於打開了條縫隙,而後完全開展,葉尋就這麼出現在了沈翊眼前。

  「沈...沈先生」葉尋看著眼前的男人輕聲呢喃,原來真的是沈翊啊。

  「我在」。

  沈翊看見眼前的人忍不住心尖一酸,葉尋原本白皙的臉頰此刻卻高高腫起,嘴角破裂的傷口還在滲血。

  衣領上大塊的血漬觸目驚心,脖子上的血跡已經乾涸,但是大塊大塊的淤青無一不顯示出今夜葉尋遭受了多大的磨難。

  聽齊雲說葉尋受傷時他做好了心理準備。

  只是沒想到葉尋居然傷得這麼嚴重!

  「沒事了,我來了」。

  這短短的幾個字徹底擊潰了葉尋的防線。

  「啪....」葉尋指尖一鬆手里的玻璃碎片也隨之跌落,「真的是....沈先生.....」

  葉尋踉蹌的腳步向前,卻因為腿軟直直的跌進了男人懷裡。

  熟悉的氣息再次將他包圍,男人身上的溫度也透過薄薄的睡衣傳遞到他身上,滿滿的安全感將他包圍的嚴嚴實實。

  沈翊手臂微微用力將葉尋徹底攬入懷中,溫熱的大手輕輕撫摸葉尋的頭髮這一刻葉尋再也忍不住了。

  一晚上的恐慌在這刻全部傾訴了出來。

  「沈先生…我…我好怕…..」

  「我好怕……」

  隱忍了一晚上的淚水終於在此刻決堤了。

  葉尋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一晚上他都告訴自己不能哭!

  在被人威脅的時候不能哭!

  刀架在脖子上的時候不能哭!

  甚至想到了與他們同歸於盡!

  但是沈翊出現的這一刻,他就知道,他,徹底安全了!

  葉尋也是個十幾歲的孩子,一個晚上遭遇了這麼多事情,還受了這麼重的傷怎麼可能不怕的,只不過在強裝鎮定罷了。

  葉尋緊緊的抱著沈翊的腰身,像是有了靠山一般,任性肆意的發泄著自己的恐懼。

  沈翊輕拍葉尋的後背安撫,但是眼裡的心疼是無法掩蓋的,明明一切事情他都安排妥當,想不到還是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