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每次來見李墨,也就意味著外面已經過去了一天。記住本站域名在第十八天的時候,李成給他帶來一個消息,商輪已經進入印度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再有一周時間就可以到達非洲的一個港口,那時候他就可以有機會逃出去。
「你臉上的傷怎麼回事?」李墨身上的傷已經痊癒,留下了好幾道疤痕。他在心情煩躁的時候就在雜物間裡一遍又一遍的練習太極拳,使得心態平和,否則任何一個人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近二十天不被逼瘋才怪。
李成的左臉明顯浮腫,而且他走路的時候腿似乎也有些問題。
「李佳宇酒後發瘋,槍殺了三個船員,現在上面人心惶惶。真擔心還沒到達非洲,李佳宇會徹底的瘋狂,他身邊的那些保鏢一個個本身就是亡命之徒,如果他們一起發瘋的話,船上的人不會有活口留下。李墨,你有什麼辦法嗎?」
李墨坐在地上,一邊吃著麵包一邊喝著水,好一會兒才冷冽的說道:「我和李佳宇之間不死不休,等今晚他們都醉酒入睡後,我就動手,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不行的,每天晚上至少有五個全副武裝的亡命之徒在室外保護著他,你沒有機會接近他。」
「你給我找來一份商輪的結構圖,我會想辦法的。到時候你別待在上面,如果我能解決掉上面那些人,你再露面。」
「可如果你失敗了呢,那船上的所有人都會被憤怒的李佳宇槍殺。」
李成並不清楚李墨的戰鬥力,所以這麼大風險的事情他不會輕易答應的。
「放心好了,我不會連累你們。與其在這裡提心弔膽,不如放手一搏。」
噠噠噠—
兩人在雜物間裡還在小聲溝通著,忽然外面傳來密集的槍聲。李成臉色大變,立刻躲到大門後面,從褲腰出掏出一柄槍。
「瑪德,那個混蛋真的瘋了。李墨,聽槍聲他們快要來到這最後一層,你自己注意隱蔽。」
李墨站起來凝神望去,就看到外面走道盡頭突然衝出來一個年輕人,渾身是血,他在拍打著一個臥室門。
噠噠噠,又是一連竄的槍聲,那個年輕人慢慢的癱倒在門口走道上,隨後就看到兩個全副武裝的人端著槍逼近臥室。
「你槍法如何?」
李墨走道李成身邊小聲問道。
「沒玩過。」
「槍給我。」
李成遲疑下將槍遞給李墨,這個時候只能寄希望於這個屢次創造奇蹟的人了。
外面走道里,兩個亡命之徒對著臥室大門在瘋狂的掃射著。李墨趁機打開門,雙手握槍,接連射擊兩次。
走道里頓時安靜下來,狹小的空間彌散著濃烈的血腥味。李成伸頭一看,好傢夥,原來李墨還是個玩槍的高手,槍槍斃命。
「李成,我在前面走,你在後面指路,聽我命令,我們一路殺出去。」李墨本想換個威力強大的長槍,可又怕自己第一次使用搞不定,還是手槍更順手些。
李成從兩個亡命之徒身上撿起一桿槍,又順手兩盒彈夾。然後指指前方說道:「前面左轉,走到頭上樓梯。」
李墨點點頭,目光先掃視一下,這最下層沒有亡命之徒,應該在其他地方。兩人一前一後從最下層爬出來,李成頓時捂住自己的口鼻,一副想要作嘔的樣子。
眼前的走道里躺了六具屍體,地上流滿了鮮血,他們的生命已經消失。
「李墨,我們快點離開這裡。」
李墨突然豎起手示意他別出聲,然後雙手握槍瞄準走道盡頭。李成頓時緊張起來,顧不得令人作嘔的場面也端起長槍。
大概五秒種,有兩個亡命之徒轉彎出現在兩人前方。
李墨毫不猶豫的開槍,兩聲槍響直接爆他們的頭。
「你知道李佳宇為什麼這麼早就動手嗎?」
「按照現在的航速,很快就要離開公海,進入到別國的管控海域內。在公海上殺多少人都不會犯法。而且來往印度洋的商輪特別多,甚至還有一些護衛艦護航,等到了那個時候就不好滅口,斬草除根了。李佳宇想要抹掉一切跟他有關的痕跡,那我們這些人肯定不會留下活口的。李墨,我們快點出去,否則被他們堵在這下面就麻煩了。」
「走。」李墨也知道事情嚴峻,他在前面加快速度,李成在後面指路。很快,他們就爬到了輪板上,頓時陣陣海風吹到身上。李墨藉助輪板上的燈光,看到了商輪外面的世界。
四周儘是一望無垠的大海,茫茫無邊讓人內心不禁升起一股深深的恐懼感。站在這裡,感覺自己是多麼的渺小,相比於人世間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
「小心。」
李成突然喊道,一下子將李墨撲倒,正好躲在了貨櫃間的過道里。噠噠噠的槍聲幾乎同時響起,在夜幕中還能看到火光在噴射著。
李墨打了個激靈,剛才恍惚失神了。
「這裡有很多貨櫃,我們不能被他們堵住,快走。」
李墨異瞳已經看到有六個槍手朝這邊包抄,他拉著李成就朝另外一個通道跑去,拐了兩次後才才停下,然後看看面前的貨櫃,指指上面,讓他踩著自己的肩頭爬上去躲好,不要出聲。
等李成躲好後,李墨跑入另外一個通道中,沒一會兒就是兩聲槍響。接著就是噴射的火花,另外四人瘋狂的掃射著。
可惜他們沒有看清楚到底是誰在開黑槍。
其中一人舉手示意一下,四人分開。其中一個剛進入一條通道,就感覺頭頂上有一道陰影籠罩下來,他來不及反應就聽到自己喉骨碎裂的聲音,然後腦袋猶如遭到重錘轟擊陷入黑暗中。
李墨從他身上抽出一把匕首,再次隱入到黑暗中。
槍聲沒有再響起過,就在李成感到心神不安的時候聽到有人在敲擊著貨櫃。
「下來吧。」
「他們都被你解決了?」
「嗯,只是幾個亡命之徒罷了。」
「還有一個亡命之徒,我們不可大意。」
「沒事,你躲在我身後便可。」
商輪控制艙里,剃著關頭的李佳宇手提著一桿槍坐在椅子上,在手邊桌子上還有小半瓶洋酒。他似乎殺紅了雙眼,在燈光下眼珠布滿血絲。而在不遠處則蹲著三個人,他們嚇得臉色慘白,眼神慌亂,真怕這個殺人魔王對他們開槍。
這時最後一個亡命之徒走進控制艙冷漠的說道:「下去的四個人都被爆頭,我查了下監控,這船上除了李成外還有一個人。」
「誰?」
李佳宇瞪大眼睛,露出赤裸裸的凶光。
「李墨。」
李佳宇陡然站起來,震驚的吼道:「你說什麼,李墨他沒死?他怎麼在船上,是了,一定是那個雜種李成救了他。瑪德,老子真應該早就滅了他才對。」
砰砰—
突然兩聲槍響,兩顆子彈穿透船艙玻璃,一顆打爆了最後一亡命之徒的腦袋,另外一顆子彈則打在李佳宇的胸口處。
撲通一聲,李佳宇撞在身後椅子上,他胸口冒出血,可是嘴裡還在瘋狂的吼叫著,下意識的扣動手中的長槍,噴射著火花,最先遭殃的是不遠處的三個人,他們倒在血泊中抽搐幾下就不動了。
長槍中的子彈全部打空,李佳宇捂住自己的胸口,嘴角還冒出血花。李墨走進控制艙,目光冰冷的盯著他。
「不好,船長和副手都死了。」
李成跟著走進來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三人臉色都變了,掌舵的都死了,這商輪誰能來操控。這麼多儀器,一旦印度洋掛起海浪,商輪很容易就會偏離航道,然後像孤魂野鬼一樣飄在大洋上。除非運氣好遇到了其他商輪還能得救,如果運氣不好,這船偏離安全航道就可能會觸礁,嚴重的會沉沒下去。
「哈哈哈,要死我們就一起死,有你陪葬我也夠本了。」李佳宇眼中露出瘋狂之色,「可惜沒能親手幹掉你,李墨,這輩子我敗給了你,下輩子不會再給你機會。」
「下輩子?你還有下輩子嗎?」李墨抬起槍對準了他眉心。
「李墨,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我們就在陰間再斗上一斗。」
砰——
槍響了,李佳宇腦袋一歪沒了氣息。
「你不會有下輩子的。」
李墨轉身走出控制艙,站在船板上望著茫茫大海,天上的星星一直懸掛到海的盡頭。船還在自動駕駛,破開海面激起無數浪頭。
過了好久好久,李成才走到他身邊低聲說道:「我下去檢查過了,沒有活口,接下來我們只能聽天由命,希望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能夠碰到別的商輪。」
「衛星電話也損壞了?」
「恩,否則我們也不可能聽天由命。李墨,你害怕死嗎?」
「我已經死過兩次,面對死亡或許並沒有那麼恐懼。只是沒有想到,我和李佳宇之間的恩怨會在這裡解決掉。」
「你之前給我的承諾會遵守嗎?」
李墨走到船邊上,默默感受著四周的環境,一直沒回答,就在李成再次要問的時候他才沉聲道:「我給承諾肯定會遵守,那也是在我活著回去的情況下,但是我們能不能活過今夜都是未知數。」
李成不由打了個顫問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有一種冥冥中的錯覺,來自大海的威脅就在前方。」李墨指指前方,在那吞噬一切的黑暗中隱隱給他一種大恐懼,讓他渾身都起雞皮疙瘩。
「李成,我們要做些準備。」
「好,你說怎麼做我就怎麼做。」李成看看黑暗,除非腥味的海風外沒感覺到什麼。
他們兩人在儲物艙里找到了四把厚背大砍刀,繩索,還是有急用的一些藥品,吃的喝的,都用帆布打成包。
「李墨,是不是我們多慮了?」
李墨一邊在收拾東西一邊搖頭說道:「相信我的直覺。」
「在船尾還有十多個逃生艇,萬一商輪真的觸礁了,我們就坐逃生艇離開。」
做完一切,李墨兩人就坐在船艙內地上,靠著牆慢慢的等待著。等著幸運降臨,等待著未知的危險來襲。
迷迷糊糊中,兩人被轟隆隆的聲音驚醒。李墨睜開眼立刻朝外奔去,就看到在前方幾千米外的地方,紅火的岩漿衝突了海水的壓制,沖入天空中,刺破黑暗,照亮了天地。
「是地底火山噴發,李墨,滔天巨浪即將來襲,我們快找個地方穩住身體,別被晃的掉入大海中。」
李成悽厲的喊道,驚慌無比的拉著李墨返回到船艙內,然後從桌上拿起繩子就把自己和艙內的一根鐵柱子纏繞到一起。李墨照做,他的那種生死危機的感覺再次靈驗,居然遭遇了地底火山噴發。
等到他剛把自己和鐵柱子固定住,就感覺整艘巨大的商輪開始劇烈的晃動起伏,他們被洶湧的巨浪拋起,好像飛到了半空中。然後又像坐在俯衝的飛機中朝下摘下來,商輪外面的貨櫃開始朝一邊傾斜。
李成嚇得臉上失去血色,閉上眼睛嘴裡發出高頻的尖叫,那是面對恐懼的一種本能反應。
李墨要好點,但這種不能腳踏實地的感覺也給他帶來了很大的心理壓力。遠處的海底火山還在噴發,一波接一波的滔天海浪掀翻過來,整艘商輪上都是海水。
船頭高高翹起,然後再俯衝進海水中。
「李成,這樣下去不行,萬一商輪被掀翻了,我們連逃生的機會都沒有。」
「李成,李成。」
李成沒反應,他也不再尖叫,李墨忙望去,他口吐白沫,全身都在抽搐。
「不好,是不是發病了。」
李墨心中一緊,伸腿在他身上踹兩下,剛要再喊幾聲,忽然就感覺商輪又遭到了一次巨大強烈的海浪衝擊,商輪似乎在打轉,而且朝一邊眼中的傾斜下去,不要把自己綁在鐵柱上,他早就飛了出去。
外面發出很刺耳的摩擦聲,應該是那些貨櫃在甲板上移動而引起的。
被拋上天,又被拽了下來。
那生不如死的滋味連李墨都有點失控,腦袋有點迷糊。他知道此刻不能昏迷過去,所以狠狠咬了一口舌尖,那疼痛刺激他一下子清醒好多。
印度洋中的地底火山噴發,引起了強烈的地震,繼而引起了海嘯。不管是什麼船,在這種大自然的力量下也沒有絲毫的反抗之力。
李墨咬牙堅持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他精疲力盡,眼前迷離的時候忽然感覺到強烈震動下,然後就聽到外面接二連三的各種撞擊聲,落水聲,猶如末日來臨。
外面的海浪似乎平穩了很多,李墨再次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內側的肉,那地方扭一下疼半天。他強打起精神喊道:「李成,李成你還活著嗎?」
沒聲音,李成耷拉著腦袋,要不是有繩子綁著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飛出船艙了。
李墨解開繩子,伸手在他脖子大動脈處摸了摸,已經沒了脈跳。他沒有被李佳宇及那些亡命之徒殺害,反而被這大自然的力量給活活嚇死了。
也不知道商輪被海嘯帶到了什麼地方,但外面的浪頭的力量明顯在減弱。而且現在商輪已經停下,在黑暗的夜幕中隱隱看到遠處有不少的巨大的影子。
李墨走到艙外,異瞳一掃,他看到這艘巨大的商輪觸礁了,在右旋位置被撞出一個巨大的窟窿,海水蜂擁而進。
「再過一兩個小時這艘商輪就會徹底的傾斜沉沒,不能再待在這裡了。」
李墨知道在這汪洋大海上,一旦商輪沉沒就會造成巨大的漩渦虹吸,任何東西都逃脫不了漩渦力量的吞噬。他回到艙內,看了眼身體逐漸僵硬的李成:「只要我還活著,我必定兌現我的諾言。」
早就打包好的東西已經散架,有些侵泡到了水中,有些已經不見蹤影,現場還能找到的就剩兩把砍刀和六瓶礦泉水,還有一些餅乾零食。
他重新找塊布將最後一點東西包起來背在身上,然後提著一柄砍刀走向船尾,甲板上的貨櫃都已經消失,好在那些逃生艇還剩下兩艘。
商輪傾斜越來越明顯,李墨折騰了二十多分鐘才放下兩艘逃生艇,他順著攀爬梯子調到艇上,先用繩子將兩艘艇綁在一起,然後開始奮力的劃著名板。
由於是順流而劃,距離商輪越來越遠,直到李墨再也看不到那黑幕中的商輪輪廓。
李墨沒有鬆懈,繼續堅持著劃著名,直到他越來越疲憊,終於呼出一口氣無力的躺在逃生艇內慢慢的閉上眼睛,他再也堅持不住,是生是死已經由不得他,交由天定。
不知何時,天空下起了瓢潑大雨,打在臉上都感覺肉疼。李墨迷迷糊糊的伸出舌頭,貪婪的接著那些雨水。滋潤著喉嚨,補充身體內缺失的水分。他精神恢復了一些,從逃生艇里坐起來,天色已經微亮,身邊汪洋大海呈現深藍的顏色,而且他還看到很多種類的海魚在逃生艇四週遊來游去。
耳朵還聽到了鳥叫聲,很密集。
鳥叫聲?
李墨大腦瞬間清醒過來,如果有鳥兒出現,那說明在附近肯定有陸地或者島嶼之類。他再次仰頭望去,在天空盤旋著很多體型很大的鳥,內心升起劫後餘生的喜悅。
可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看到盤旋的鳥兒一隻只俯衝下來,就像戰鬥機一樣,化成流矢鑽入大海中,捕捉著那些海魚。那場面壯觀無比,甚至聽到了那種衝刺呼嘯的破空聲。
逃生艇旁邊就有幾十隻海鳥扎入海中,他不再遲疑,身後一抓,一直剛剛冒出頭的海鳥就被他抓住脖子,在它的嘴裡還叼著一隻足有七八斤重的海魚。
李墨沒有殺鳥,而是從它嘴裡搶奪來那種海魚後就放了它,海鳥受驚後倉皇飛入天空。
現在他餓的很,如果再不補充點東西,自己的身體肯定扛不住。背上的包里還有一些餅乾零食,但那些都是乾的,吃一口就要喝水,不到萬不得已他還是想留著最後報名用。
用砍刀快速處理下海魚,很快李墨就生生的吃起來。本以為會很難入口,可是吃了兩塊魚肉後,他反而眼睛一亮,似乎肉質口感還是挺好的。
「那些做料理的店裡用的海魚肯定不夠新鮮。」
七八斤重的海魚被他全部吃完,魚刺扔入海中餵了其他的海魚。在逃生艇中休息了半小時後,李墨開始朝一個方向划過去。
他觀察過,天空成群的海鳥都是從那個方向飛過來的,捕到海魚後就再次飛回去。也就是一直朝那個方向前進,肯定能夠看到陸地或者是島嶼。
這給了他希望。
大概劃了半小時,天色大亮,李墨終於看到在前方出現了黑壓壓的輪廓,而且越前行,天空的海鳥種類就越多,而且他還看到了很多露出海面的礁石。
前方是一個島嶼,不管如何,這總比飄在海面上給人的安全感要大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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