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官窯,成於餘杭,乃為供御而制,享負盛名,可謂上品重器,寥若晨星。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其簡潔端莊,唯覃奧淵涵可達,證故時匠人神技巧思,盡諳美瓷韻致,窯火斑斕處,看盡一代思潮,出窯成品時,溢散趙宋文士雅調。
這段文字是對南宋官窯瓷器的由衷讚美。
能夠淘到一件這樣的精品,李墨自然要自己收藏。
仔細又看了一遍,這個青釉八方弦紋瓶沒有絲毫破相,非常難得。
宋官窯不像明永樂時代以後,凡是官窯出品的都會在底足有標準的官方款識,再加上南宋官窯傳下來的御品不算多,大部分還流落在國外博物館或者私人收藏家手裡,所以每一件真品出世都難以去辨認它的真偽,也容易被誤認為是高仿品。
李墨不爽了很多天,此時終於可以一吐心中鬱悶。
「師姐,幫我小心包裝好,回頭我要放到銀行保險庫里。」
其實放家裡也很安全,不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今天在潘家園遇到那個腿腳殘廢的男人後一直有不好的預感,總感覺那人出現個太詭異。
包裝好青釉八方弦紋瓶後,李墨把那個高底座老硯台擺放到眼前,在這個裡面還內藏著一塊硯台。
他在秦家大院發現的是硯中硯,找出一塊孤品蘇軾藏硯,這次不知道是誰留下來的寶硯。
李墨先把老硯取出放到一邊,然後仔細觀察整個海南黃花梨木盒子,外表沒有華麗精緻的雕刻,所以看不到任何開啟機關的特別之處。
不在外就在內。
他把裡面放硯的定製絲綢和泡沫墊取出,下面還有一塊活動層板。只是這塊層板用木榫結構固定,李墨沿著盒邊摸了摸,找到一個略微凸出來的小塊,用力一按,那一圈固定的木榫結構全部彈起。
古人智慧無窮。
取出那塊層板終於露出底座內藏著的東西,用一塊布料包裹著。
「還真有東西!」
陳鳳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這個師弟太妖孽,難怪能三番五次撿到大漏。
李墨取出那塊布包著的老硯,布料時間太久已經完全氧化發黑,輕輕一碰就破壞。
他小心剝開黑布,露出裡面硯台真面目。
此硯台長約30厘米,寬約20厘米,高約5厘米。外形屬於黃金分割比例,長寬適當。硯台材質屬於松花石硯,形態呈外方內圓。
硯台雕工精細,經過歲月的洗禮,非常的圓潤。呈現非常古樸的玉青色,並呈現出主人使用的痕跡。
這塊硯台正面有詩,有三方印章,還有製作時間。
「這硯台主人是閱微草堂堂主紀昀,製作於乾隆五十年秋。」
李墨的聲音都大了幾分。
「你是說這塊硯台是紀曉嵐的?」陳鳳靠近了點,仔細看向你硯台表面的字。
「不錯,這是紀曉嵐傳硯,上面有他的三塊印章。師姐,你再看這首詩。」
硯台正面的詩刻的是杜甫的《登高》:風急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無邊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萬里悲秋常作,百年多病獨登台。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
「師弟,你別逗我,杜甫的詩我還是很熟悉的,這首刻詩根本不完整,缺了好幾個字。紀曉嵐好歹也是大清朝的一代文豪,還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李墨卻笑笑,拍了下手掌說道:「從這首缺字的詩來看,反而更加進一步證實這是紀曉嵐的真品硯台。」
陳鳳不解。
「我曾經讀過一些紀曉嵐的文章,他最喜歡縮減詩詞,把風急天高猿嘯哀中的天高猿省略,把無邊落木蕭蕭下中的落木蕭省掉,把萬里悲秋常作客中的客字省掉。你再仔細讀一讀,整首詩並沒有顯得生硬,不通暢,反而另有意境。」
陳鳳讀了讀,搖搖頭。
「這首詩的意境估計還要結合當時紀曉嵐所處的環境,我回頭諮詢下京大做史學研究的教授,或者通過這個硯台製作時間,這首減字詩能搞明白當時的社會環境。」
「師弟,那這個紀曉嵐傳硯價值多少?」
「目前紀曉嵐傳硯還是有七八塊的,基本都在私人收藏手中,以拍賣記錄來看最貴的也要兩三千萬,普通一點的幾百萬,我手中的這塊怎麼也要過千萬了。」
李墨已經有了一塊孤品蘇軾藏硯,所以這塊紀曉嵐傳硯不準備自己收藏。
「師姐,明天上午我們去琉璃廠,再去那邊的古董店轉轉,運氣好的說不定還能遇到不錯的漏。」
陳鳳自然一口答應,她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李墨要一口氣買下兩個博古架上的所有瓷器,主要還是不想引起人的注意。
上午出去轉一圈就撿漏過億的寶貝,這掙錢速度快的嚇人。
李墨看完硯台正面,習慣性的翻過來看硯台背面。然後整個人就不淡定了,在硯台背面還有一首詩。
這首詩是文天祥的『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而最後題銘者是:曹雪芹。
李墨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沒錯,在紀曉嵐傳硯背面還有曹雪芹的題銘。如果不是異瞳已經判斷出這是紀曉嵐真品,他都懷疑是後人臆造。
他仔細看看字體,明顯有工匠手工雕刻的痕跡,而不是機器雕刻。
如果僅僅是紀曉嵐傳硯,他還真沒有自己收藏的意向,可現在有了曹雪芹的題銘,那意義完全不一樣了。
用現在的眼光來看,如果紀曉嵐算得上是大清朝的一代文豪,那曹雪芹就是一代文宗。
他的《紅樓夢》被稱之為古代四大名著之一,引發了無數人去研究,去探索,其文學性甚至可以排名為四大名著之首。
紀曉嵐和曹雪芹出現在同一塊傳硯上,那裡面蘊藏著的歷史意義就非常值得人去探尋,去尋找答案。
「師弟,這塊硯台真是紀曉嵐真品?」陳鳳看到了背面的曹雪芹題銘,忍不住小聲問道。在她的認知中,這兩個人似乎沒有什麼交集。
「肯定是真品。」李墨毫不懷疑,他把紀曉嵐傳硯放進高底座海南黃花梨木盒中,起身說道,「師姐,我要去京大一趟,要解開這個迷題還需要請教研究歷史的教授。」
等解開這個迷題,這塊紀曉嵐傳硯就要陳列到古韻軒博物館中,豐富他的藏品。
將其餘古董暫時放入保險柜里,然後和陳鳳一起出了門,她回家,李墨徒步走向京大。
一邊踩著厚雪,一邊打電話給朱教授。
「老師您在家嗎?」
「和幾個老朋友在家搓麻將呢,你在家閒著沒事的話過來坐坐,中午一起吃火鍋。」
「老師,我在潘家園淘到一個紀曉嵐傳硯,正面有詩有印章有時間。而在背面還有曹雪芹的題銘詩,我想請老師幫忙解惑的。」
嘩啦啦,那邊傳來麻將碰撞雜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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