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裡長滿了菱角,快要到收穫的季節,湖面上有一半被覆蓋住。李墨和牛三胖坐上一條船,有現成的漁具,一個安保撐船朝湖中心走走。
「兄弟,你說的那事挺大,不行的話我親自跑一趟哥比亞,以投資的名義過去,這樣也免得消息泄露。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再謹慎小心點為好。」
牛三胖本來想安排別人去調查的,結果上了船考慮下竟然還想自己過去親自摸摸那邊的底。
「你不能過去,那邊環境沒有想像的那麼好,萬一出點事情我可沒法跟你老婆孩子交代。」李墨直接拒絕,想了下才說道,「這樣,你就說想要在那邊投資建廠,這樣可以大大減少成本,增大利潤,讓他去調查選擇三個地方,其中一個叫瓜達維達湖,就是要調查清楚那邊的所有情況,包括地理環境,歷史傳聞,人力資源,交通等等,儘量把事情做的更全面的,讓人無法看破其中的目的。」
牛三胖微微點頭:「這樣也行,我晚上回去整理出一份文件,然後讓那邊的負責人儘快就開始動起來。」
兩人釣魚還不到半個小時,就釣上來八條大鰱魚,五條鯽魚,還有幾條小魚又放回去了。
「今天五月本來要弄乾魚塘的,結果天氣不好就沒弄。現在魚餌下去,一口就是一條。」
李墨正說著,又有一條大魚上鉤,連忙提杆,又是一條鰱魚。
「別釣了,有人喊你。」牛三胖幫他把鰱魚弄下來,指指岸邊一個人。
跟船的安保用對講機問道:「什麼事情?」
對講機傳來道:「外面有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說要見老闆,對方姓張,說是於雲亮老婆。」
李墨和牛三胖對視一眼,沒想到最先找過來的居然是於雲亮的老婆,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名堂。
「三胖,你先釣著,我去見見她。」
「一個人釣魚也沒什麼意思,我回去跟他們聊聊天,你忙你的。」
回到岸上後,李墨朝大門走去,牛三胖和另外一個保安則抬著水桶朝後廚走去。
張丹丹在莊園門口走來走去,神色不安,不時的朝裡面望望。等了十幾分鐘終於看到傳說中的那個男人,心中頓時大定,好像找到了替她撐腰的人。
直到他走到跟前,張丹丹才上前恭敬的說道:「李先生您好,我叫張丹丹,是於雲亮的老婆。」
李墨打量她兩眼,之前應該也算是非常漂亮的女人,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搞得臉色比較憔悴,眼角魚尾紋都非常明顯,臉上也有點色斑,這種情況說明她的生活很不開心。
「論起關係,我還要叫你一聲表嫂的,這邊請。」
李墨輕輕笑一笑,讓她緊張的神情更加的放鬆。張丹丹跟著李墨走進前院的一個會客廳,一個女保安送來一壺剛泡好的綠茶,還有兩盤小點心。
「到這裡就是到了自己家,不要拘束,隨意坐。」李墨給她倒了一杯茶,「喝點綠茶,你是從哪裡過了來的?」
「從洛城過來的。」
李墨把兩小盤點心朝她面前推了推說道:「這裡比較私密,你有什麼話想要跟我說的儘管說。」
張丹丹雙手捧起茶杯,一口喝盡,然後不顧形象的直接用袖子一抹嘴。
「李先生,我爸他犯事了。」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在看著李墨,可惜對方聽到這話並沒有任何的變化。
「你說的是你公公於得名?」
張丹丹點點頭。
李墨沉默了會兒才嘆口氣,有些可惜的說道:「沒想到他也會犯事。」
張丹丹有點搞不懂他是什麼意思,這反應跟她猜的完全不同啊。
「他被抓了?」
呃,張丹丹搖搖頭,被抓的話她也不用千里迢迢來這裡了。
「他收了很多不該收的錢。」
李墨還是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似乎早就知道這事一樣。其實也不難猜到,他兒子都那樣了,作為老子如果是正直的一個人,也不會造成如今的局面。
「是他讓給你過來的?」
張丹丹搖搖頭:「我對他們父子都失望透頂,已經不抱任何指望。」
李墨詫異的盯著她,這女人倒是有點意思,既然與於得名無關,那肯定是自己過來的。
「直說吧,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情?」
張丹丹臉上露出一絲猶豫,但很快就做出決定,她從口袋中掏出一個U盤放在李墨面前的桌子上。
「他犯事的所有證據都在這裡。」
李墨沒有去拿,而是頗有意思的看著她笑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手中既然有證據,又不想再和於家有任何的關係,那你為何不直接舉報呢。」
「他是你推上去的,如今出了事自然也該由你去處理。我相信你也是這麼想的,否則於家兩位老人去求您外公外婆的時候就不會被一直推脫。」
李墨給她倒一杯茶水,輕聲問道:「於雲亮到底虧空了多少錢?」
「你果然是知道那事的。」張丹丹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總共欠了八個多億,要不是他老子幫他頂著,就他那種敗家玩意早就進去了,哪裡還會吃喝玩樂到現在。」
「錢到底是怎麼虧空的?」
李墨立刻追問一句。
「投資電影,投一部虧一部。投資連鎖店,血虧。投資房地產,血虧。虧空最多的是期貨,跑到港島去炒國際黃金期貨,跟人家學槓桿,一下子被爆倉,虧損三個億。人家活的瀟灑,欠了銀行八個多億,如今照樣逍遙快樂,在外面和一些狐狸精搞關係。」
李墨喝了口綠茶,思考了下才說道:「你過來找我其實就是想報復他唄。」
「是的,我不甘心被當成垃圾一樣拋棄。如果不是仗著你的撐腰,他們父子也不會越來越膨脹,所以你是要負很大責任的。」
「你說的對,我是要負很大責任的。」李墨把U盤推過去,「這東西你帶走吧,我不需要。」
張丹丹神色大變:「你想要包庇他們父子?」
「如果我要包庇他們,還會等到你找上門來?」李墨起身,臉色有點陰沉,「我一直在等他們父子的電話,可惜他們是決定一條黑走到底了。」
李墨走了,一個安保請張丹丹離開莊園。
牛三胖他們在另外一個會客廳中笑談著趣事,見到李墨進來,都朝他看過去。
「小墨,客人走了?」
秦思睿朝他身後望望,沒有人。
「恩。」
「師父,你臉色難看,發生什麼事情了?」
嚴陽陽關切的問道,給他拿了一個乾淨的杯子,倒了一杯切好的綠茶端給他。
「都是些糟心的事情。」李墨輕嘆口氣,「不出刀,有些人還覺得我只會耍拳頭呢。」
「於雲亮老婆是來求情的?」
三胖好奇的問道。
「恰恰相反。」
客廳中的人就明白了。
「思睿,我下午去一趟洛城,順利的話明天就可以趕回來,到時候大家有空可以一起去郊區的農莊玩玩。」
「李墨,我陪你一起去。」
三胖投來懇求的目光,李墨只好點頭說道:「可以,正好我還有其他要事跟你好好商量下,如果做成了可能是幾百億的利潤。」
「什麼項目這麼大的利潤?」徐家馨震驚的問道。
「目前還需要保密。」
徐家馨沒有繼續追問,想想也是,李墨做的每一件事情那都是大項目,幾百億的利潤並不是誇誇其談。
「好的,你之前跟我交代的事情我已經都安排好了,有些細節我們飛機上再好好溝通下。」
吃過午飯,莊園的安保送李墨前往機場,他們到達時已經有二十人的安保團隊提前一步趕到。
「老闆。」
陳小軍從貴賓室里走出來小聲說道:「小師叔,那個人在裡面坐著呢,他一直嚷著要見您一面。」
「不安定的話就送他一拳。」
陳小軍笑道:「他看到我們出現時,沒有任何反抗,乖乖的跟我們走了,你猜我們是在哪裡抓到他的?」
李墨瞄他一眼:「女人的肚皮上。」
「真沒意思,一下子就被您猜到了。」
李墨一撇嘴,然後坐到空椅上閉目養神。牛三胖走到陳小軍身邊小聲問道:「不會是那個新一代的小花芃萱兒吧?」
陳小軍默默點點頭。
「靠,大白菜被豬給拱了。」
下午兩點多,李墨他們陸續登上飛機,他全程沒有看那個於雲亮一眼,那傢伙也不敢在李墨面前放肆,不過看這個架勢,他預感到一場大災難會降臨到頭上,越想臉色越蒼白,然後就開始惶恐不安。
他一直抱有幻想的,想像著李墨會替他把事情給擺平。可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飛機起飛後,李墨就埋頭睡大覺,直到飛機落地才被陳小軍叫醒。
「到了?」
「已經到了,小師叔,你要不要再休息會兒下機?」
李墨揉揉臉,一個空姐送來一條熱毛巾:「老闆,擦一擦會舒服很多。」
「謝謝。」
李墨用熱毛巾擦擦臉果然精神了,等他走下飛機,有幾輛車子直接開到跟前。
「李先生,請上車。」
車子出了機場就朝市區開去。
「李先生,事情都安排好了,我們的人隨時會帶走於得名。」坐在李墨身邊的是個五十多歲戴著黑框眼鏡的男人,客氣的繼續說道,「沒想到你會親自過來一趟,那個於雲亮也交給我們嗎?」
「恩,好好查,查個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剩下空缺的我來填補,不能讓國家承擔這筆爛帳。」
中年男人露出敬佩之色,他恭敬的說道:「我們已經開會討論過,這筆爛帳我們地方上會慢慢消化掉。」
「這事我已經決定了。」李墨嘆口氣,似乎挺心累的,「我去見見他。」
「好。」
車子直接開到一個大院內,這裡都是時間有點久的獨棟別墅,分配給官方負責人起居生活用。已經是下班後時間,小區里很多人都看到了那車隊,交頭接耳在議論著什麼。
李墨下車,看看眼前的別墅中亮著燈光,朝後面招招手,於雲亮垂頭喪氣的走上前敲敲大門。
開門的不是保姆,而是於得名,他看到兒子先是一愣,然後看到兒子身後的李墨,臉色陡變。再看到李墨身邊站著的那個人,雙腿居然一軟,差點癱倒在地上。
「李先生,我們在外面等您。」
「沒什麼可迴避的,一起進去聽聽。」
李墨走進別墅來到客廳,一個五六十歲的婦人不安的看著他,臉上勉強露出一絲難看的笑容:「原來是李先生到了,這邊請坐。」
「打擾了。」
李墨不客氣的坐下後,看看站在那裡的父子倆沒有說話,大家都沒有開口,客廳中的氣氛就古怪起來。也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還是李墨打破了沉默,他沉聲說道:「於雲亮,你手中還有多少資金沒有揮霍乾淨?」
所有人都盯著他,給他莫大的壓力。
「不足三千萬。」
李墨突然拿起茶几上的一個空杯子披頭蓋頭的朝他砸過去,他的速度太快,力道也足,根本容不得對方有反應躲閃的時間。
只聽見砰的一聲,於雲亮慘叫起來,捂著自己的腦門跌坐在地上,指尖流下鮮紅的血液。
客廳中的人大驚,沒想到李墨會突然暴起。
「你給我聽清楚了,你怎麼揮霍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是生是死都是你自己的小命。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的還想把我父母拉進泥坑裡,這是我絕對無法容忍原諒的事情。」
於雲亮本來就心中有鬼,此刻慘叫聲戛然而止,眼中滿是驚恐。
於得名沒有上前查看他兒子的慘狀,好歹他也是主政一方的人,遇到這事還不至於讓他徹底的六神無主。
「李墨,事情你都知道了?」
李墨這才看他一眼:「你走到這一步,我也有很大的責任。我以為你早就看透了很多事情,但是沒想到你依舊把自己給作死了。不但自己作死,還把你兒子給推進了死胡同,到頭來依舊是一場空。」
於得名沉默片刻才深深嘆口氣:「我曾經也以為自己是真的看透了,可依舊是個俗人。既然是俗人,總會犯下俗人經常會犯的事情。」